第59章 鸿蒙初开

鸿蒙月初节第一天的庆典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祭司英灵。

说来也奇怪，邢云本以为宇宙种族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那么文化习惯也应该是天差地别的，但令他意外的是，大部分宇宙种族竟然都保留了祭司英灵的传统。

所以鸿蒙月初节也就成为了南部天区所有种族共同的祭司节日，每个种族都将自己的祭司活动调整到今天，智械也有祭司的传统，而且这个传统是邢云带来的。

邢云每次苏醒后只要身在月球，他都会在月球英灵殿中待一天，因为英灵殿里面全是月球先遣队队员的遗骸和遗物，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回想起一万年前的记忆，虽然这些记忆中并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但那是他的根本啊，尤其是那颗蓝色的星球。

地球是邢云人类部分记忆残留中最重要的东西，哪怕他作为人类时代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和破碎，一些人和事也开始忘记，但他还是能清晰地记起地球的样子，能回忆起地球的空气、风、土、森林、大海以及蓝天。

“好想再看一眼地球啊。”

邢云在鸿蒙月初节第一天的最后十分钟内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他的压力太大了，北部天区的战争，上古文明和智械文明之间的绝对实力差距，和上古文明绝对没法回避的矛盾，这些近在咫尺的威胁真的让他心力交瘁，恨不得立即放弃思考，清除自己所有的记忆，然后成为一团活着的行尸走肉......但这是一种妄想，是邢云软弱心态最后一丝丝残留。

邢云是智械的君主，是地球的子嗣，也是这个宇宙的世界灾厄，所以他的身份就注定了要孤身一人对抗整个宇宙，好在他还有一群忠诚的智械可以陪伴他征战到宇宙的尽头，让他不用成为孤家寡人。

但怎么说呢，邢云还是感觉到一丝无力和疲惫，他和智械都太难了，只发展了三百年的智械文明马上就要面对真正的黑暗宇宙，即将和全宇宙的文明为敌，而这个宇宙几乎没有他的盟友，人族是盟友，但人族这个盟友还要他去救。

这就是邢云压力的来源，他能感受到整个宇宙传来的敌意，这个宇宙不欢迎他，也不欢迎人类，甚至更加排斥智械。

“这就是独自面对整个宇宙敌意的感觉吗？好可怕，我现在甚至能感受到某种存在正在窥探我。”

邢云手里拿着魔方坐标，看着远处黑暗的宇宙，自言自语到：

“你就真的如此排斥我？”

这个宇宙没有回答他，但邢云自己却的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栗和威压，这个宇宙的意志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别逼我，我并非什么好人，而且我本身就不属于这个宇宙，我对你没有感情！”

邢云的双眼开始泛起猩红色的光芒，他在试图抵抗来自宇宙根源意志的威压，他周围的灵子浓度正在激增，灵子浓度甚至到了可视化的地步，然而他越是抵抗威压就越是强大，至高的意志已经让他的灵魂开始扭曲，一种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痛的邢云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这是宇宙根源意志想抹除邢云！

..........

永恒牢狱中，被囚禁亿万年的熵龙尊本体突然睁开自己的双眼，他感受到自己唯一的眷族正在被宇宙根源意志压迫。

“真是优秀的载体啊，吾赐予过力量的个体中，从未有个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触到宇宙根源意志，有意思，哈哈哈，真的有意思，邢云，吾唯一的眷族，汝究竟能进化到何种地步呢？”

熵龙尊缓缓闭上自己双眼，然后将自己的力量从永恒牢狱的缺口中溢出，侵入了宇宙根源意识的领地。

“吾在帮汝一把，现在的汝还没法和宇宙本源意识抗衡。”

永恒牢狱开始震动，周围锁住熵龙尊的锁链也在泛起光芒，想要压制这个无上的存在。

一只眼睛突然出现在牢狱中，这是监视者从低纬度投影到这个空间的监视器，监视者的眼睛从一颗量子中展开，由数个二维平面组成一朵形似玫瑰花的眼睛，战战兢兢地向熵龙尊靠拢，打算探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熵龙尊一声冷哼，直接把监视者的眼睛震碎，让虚空另一头的监视者当场从宇宙概念中被抹除，而随着监视者的死亡，熵龙尊身上的锁链开始收紧，永恒牢狱的牢狱官发现监视者死后立即启动了应急方案，打算强行阻止熵龙尊越狱。

牢狱官确实阻止了熵龙尊，他们不仅压制了熵龙尊的力量，还将那个唯一的缺口堵住了，让熵龙尊没法继续入侵这个宇宙的根源意志。

“一群臭虫！看你们还能困住吾多久！”

永恒牢狱中泛起滔天的怒火，外部的牢狱官们开始紧急集合，他们知道自己进入永恒牢狱后必死无疑，但没办法，他们不能让里面的存在逃出来。

..........

现实宇宙中，邢云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了，他的灵魂已经被扭曲到一种极限状态，就像是一条橡皮筋被绷紧了一般，即将断裂，而他没法求救，他在众人眼中只是在发呆而已。

灾厄的力量没法阻挡这种伟力，世界终焉号仓库中的灾厄也没法帮助自己的本体，因为他也正在被宇宙根源意志压制，宇宙根源意志的敌意来的太突然了，邢云和灾厄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就在邢云的灵魂即将被扯断之时，邢云手里的魔方突然打开，一种邢云十分熟悉，有些温暖，略带一点蓝色的光芒涌入了邢云的灵魂中，将他即将被崩断的灵魂重新稳定下来。

邢云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清风划过他的肌肤，风中还略带一点咸咸的味道，他的脚好像浸泡在水中，波浪和细沙不断洗礼他的脚背，这种熟悉的感觉邢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知道这个幻境或者说记忆中的场景究竟在哪里。

睁开眼睛，他看见了一片蓝色的世界，这是大海，地球的大海，邢云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中间，没有陆地，只有天空和海洋，海水不断涌向邢云。

大海中间有一个白色的人影，那是一名美丽的女性，身穿白衣，黑发黑瞳，但身体却被数条黑色的铁柱贯穿，表情也有些痛苦。

邢云迈步向大海深处走去，他太累了，他想回到母亲的怀抱中。

“还不是时候。”

温柔的声音在邢云耳边响起，海水开始退却，而邢云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将他从幻境中拉出来。

“不！再让我看一眼地球！再让我看一眼地球！”

........

独自一人在群星投影中发呆的邢云被444Z发现了，同时发现邢云状态不对的还有缪斯，她和444Z同时起身，想要走上高台确认邢云的状态，然而高台上的羽却阻止了他们。

“母亲，邢云的状态不对，我发现他周围的灵子浓度正在激增，而且周围还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强大力量。”

缪斯小声说到，而羽看了一眼邢云，青蓝色的双眼泛起灵能的光芒，想要看清楚这个人类的本质。

“不是灾厄的力量，而是邢云本身的某种力量正在觉醒，我们都下去吧，不要打扰他。”

缪斯和444Z还是有些忧心邢云的状态，但羽是灵能和超自然能力的专家，她说的话两人还是要听一下的，可就在缪斯和444Z转身之际，缪斯的意识中突然响起海浪的声音，而444Z的核心中也出现了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其实不只是缪斯和444Z，所有智械和亚人，以及纯血人类吉尔都听见了海浪的声音，很短暂，但很温暖.....

邢云眼中的猩红色光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黑色，如黑洞一般在吞噬周围的光芒，但在这股纯黑的力量中竟然有一个微弱的蓝光，黑色的力量没有伤害她，而是小心拱卫着她。

海浪的声音只有地球的后裔能听见，而这股力量波及的范围异常大，她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瞬间蔓延到周围的星域中，从世界终焉号内部爆发，越过了智械的舰队，越过了碎玉星系，越过了繁星要塞和南蛮要塞的战场遗迹。

另一个宇宙的本源力量横扫整个南部省星域，令人震惊的是，被这股力量横扫后的星域内，这个宇宙的灵殇诅咒竟然被彻底驱散了。

手里拿着魔方的邢云其实早就醒了，他被踢出幻境的那一刻已经意识到是谁在刚才救了自己，只是他有些不敢确信，地球的意识难道真的存在吗？她竟然突破了时间和空间前来救自己这个流浪的孩子？她究竟在哪？

鸿蒙月初节的最后一分钟，碎玉星系陷入一种绝对的安静状态，智械、亚人、纯血人类、以及所有种族都集体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那些异族们，他们只感觉自己突然轻松了很多，就好像以前一直有什么东西压迫他们，而种压迫在今天感突然就没了的感觉。

所有人都本能的看着世界终焉号，或者说他们都本能的看向自己的君主。

安静的世界中，444Z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个藏着大量秘密的智械看着自己君主的背影，缓缓将右手放在自己胸前，然后低头不语，周围的智械们也学着大统领的样子，右手抚胸对着自己的君主默默宣誓忠诚。

缪斯的眼角留下一滴泪，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很怀念那个声音，一旁的吉尔和莱恩也是，他们也很迷茫，内心深处一个模糊的记忆正在苏醒，看不清，抓不住，但那个模糊的蓝色幻影就在那里呼唤他们。

........

“羽，看来你的决定是正确的，邢云这个人类个体不简单，竟然能抗衡宇宙根源意志。”

羽和昆重新回到阴影中，而昆表现的十分震惊。

“不仅如此，邢云的本源力量甚至清除了周围的灵殇诅咒，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羽，我们必须将这个情报传回本族，大贤者‘雅’的理论是正确的，人类这个种族的异能完全不属于这个宇宙，而概念系的人类也确实存在！人类可以改变这个宇宙的现状！”

“昆，你不要激动，我们现在还需观望一段时间，邢云的本源力量其实挺复杂的，和灾厄之力一样自成体系，我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灾厄之力和人类之力的区别，而且刚才我明显感受到熵龙尊的力量短时间出现在邢云周围，不知道是不是永恒牢狱那面出了什么事。”

“熵龙尊！祂要挣脱束缚了？”

“永恒牢狱没那么脆弱，牢狱官们也不会让熵龙尊越狱的，大不了直接将永恒牢狱扔到虚空中，让熵龙尊回到祂本来该在的地方。”

“我担心的还是邢云，熵龙尊给予邢云的力量实在太多了，竟然让宇宙根源意志提前发现了邢云的存在，差点将邢云从灵魂层面抹除，所以我猜测熵龙尊是想用邢云作为现实宇宙的锚点，在灾厄之力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夺舍邢云的灵魂，完成越狱。”

昆大惊失色，如果熵龙尊真的从永恒牢狱中挣脱束缚，那么整个宇宙都将被毁灭！

“所以，我们还是要留在邢云身边，帮助他控制和压制灾厄之力，还要帮助他掌握人类的本源力量，在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后再将人类本源之力的情报交给雅，她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其他上古文明.....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概念系人类觉醒的消息，尤其是那几个老混蛋种族，这群老混蛋可能就是当年主导人类掠夺事件的主谋，他们根本就是一群自私到极点的疯子。”

昆对着羽郑重一礼，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邢云的背影。

其实羽和昆的对话已经被邢云听见了，邢云现在的状态很特殊，他的意识充斥在周围的空间中，能够听见所有人的心声，哪怕羽和昆用灵能交流也没法阻拦他的力量。

不过这种能听见万物之音的能力并非是用来窃听的，而是用来寻找迷茫的灵魂。

在邢云的视角中，现实的世界早已经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的海洋，邢云现在的意识就站在这片巨大光海之上，他其实也挺迷茫的，根本不知道这种能力究竟是什么？人类的本源之力？那么这个本源之力究竟有什么用呢？

就在邢云迷茫之际，他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两个蓝色的光点，邢云好奇的碰了一下，意识中突然响起到了一段对话。

“雷鸣兄长，蛮族的数量太多，奴隶军团和我无法冲出包围。”

“我来打开路线，你带领毒刃舰队和奴隶舰队直击蛮族战略设施，那个名为终结之环的战略兵器威胁过大，不能让它启动。”

“可是......”

“风鸣，我们是智械，是吾主的利刃，本机折断了还有你，你折断了还有其他智械，无论如何，吾主的意志必须贯穿到底！”

“为了吾主蓝色纯洁的意志！”

........

声音消失了，两个蓝色光点也暗淡很多，他们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过来，耗尽了自己所有力量才勉强抵达邢云这里，而邢云知道这两个光点是谁了，他们是智械个体雷鸣和风鸣的亡魂，原来智械也是有灵魂的，他们并非所谓的无魂者。

不只是他们，还有很多的蓝色光点出现在邢云周围，这些光点都很疲惫，很虚弱，但哪怕是这样，这群有着灵魂的智械依旧从远方赶来，回到了君主身边，拱卫他，守护他，想要继续为了自己的主人作战。

“你们死了也要回到我身边吗？”

雷鸣和风鸣的光点没有反应，而周围的蓝色光们点开始拖着微弱身体缓慢移动，然后在邢云身前组成一个不怎么规整的方阵。

“吾主，我们请求归列。”

巨大的情感冲击着邢云的内心，让他的眼圈微红，他看着这群亡魂，然后再回想起刚才的逃避心态，他愧对这群智械，也恨自己竟然敢在这群智械亡魂面前露出哪怕一丝软弱。

“我同意你们归列，去找你们的躯体吧，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而我作为你们的君主也不许你们长眠。”

君主已经下达了命令，智械亡魂们立即散开，去寻找自己的躯体。

邢云从特殊状态中恢复，他看着眼前的现实世界，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魔方，魔方已经开启，一条光柱指向远方，那是地球的方向，同时也是永恒星系的方向。

地球在永恒星系的某处，她或许被某个卑劣的种族囚禁着，被折磨着，邢云不能忍受自己的母亲被虐待！他要对这个囚禁自己母亲的种族施加最可怕的报复！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心中不再对任何东西有畏惧感，哪怕是这个宇宙也不能让他产生一丁点畏惧。

“哼，根源意志，你在我的母亲面前也不过如此，既然你也排斥我，那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444Z已经来到了邢云身后，对着自己的君主问到：

“吾主，您刚才的状态不对，您是有什么烦恼吗？”

“没什么，只是发现我们又多了一个敌人。”

“敌人？是谁？”

邢云转头看着444Z，这个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智械其实有很多秘密，他刚才在觉醒本源力量时已经发现了一些，但邢云不想点破，他知道这个智械是绝对忠诚的，他不会害他。

“444Z，我们得把假想敌再加一个了。”

“谁？”

“这个宇宙。”

............

世界终焉号的智械工厂中，新一批的智械即将下线，智械主机筹算的分身正在检查这批智械的核心。

就在筹算分身打算启动这群新生智械时，队伍中有两个相邻的智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不知道自己核心内多余的记忆是怎么回事，而他们的异常行为被筹算分身发现了。

“智械个体m、m，你们为何没有跟上队伍，是核心存在问题吗？如果存在问题，那么请立即自检，如果你们无法检测到问题，那么请根据智械宪法开启核心权限，让本主机帮助你们进行检查。”

两个智械又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智械缓缓说到：

“筹算主机，本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只是本机不喜欢m这个名字。”

“同上，本机也不喜欢Z这个名字。”

筹算的分身迟疑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惊讶。

“竟然在启动之初就诞生了自我意识！特异个体？......好吧，既然是特异个体，那么本主机同意你们自己为自己取一个名字。”

第一个智械想了一下，他核心内的记忆其实很模糊，但有一段数据代表却十分清晰。

“雷鸣，本机的名字是雷鸣。”

第二个智械同样上前说到：

“本机的编号靠后，自然是这位机体的弟弟，那么本机的名字就叫风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