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史书寥寥几钩,盛世牛马乱世猪狗
史书什么的，说实话，陈德还真不在意。
古代君主和读书人讲究一个名留青史。
尤其是真正有文人风骨的读书人，老子死都不怕，就要名留青史，就问你怕不怕？
就冲着这个劲儿，有几个人能不怕？
很多臣子能够制约皇帝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你最多就砍死我全家，反正我死都不怕就是要恶心你，你砍死我我还能留下个好名声。
皇帝一看，你恶心我你还有个好名声，那不是更恶心了么？
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个b如愿以偿啊！
当然，大臣对皇权的分割是多个层面的，这只是一小部分，毕竟绝大多数人还是怕死的。
名留青史是好事，但是能活着也是一件美事。
不过，这个对陈德无效。
陈德可没有古代人这些思想，他对名留青史没什么兴趣。
再说了，他只是个谋士，在历史上留不下什么痕迹。
纵观厚厚的史书，基本都是皇帝与文臣武将，而且极少能有人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
无论是昏君明君还是奸臣权臣肱股之臣，基本也就留下几句话。
陈德作为一个谋士，哪怕真能名留青史也就是史书上的寥寥几钩。
所以，陈德向来对历史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史书上真正应该记载的其实应该是【民】。
一群盛世牛马乱世猪狗的草民。
只可惜，真正的史书上，与民有关的只有寥寥几个词汇：【旱】【涝】【疫】【役】【人相食】......
陈德回应李长风：“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咱要是真统一天下了，您就让史官记载陈兴德智谋无双，把毒计那一部分忽略掉。”
李长风闻言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不过这也是事实。
秦国在争霸中输了，李长风就是无能君主，陈德就是草菅人命的毒虫，这是历史的必然。
但秦国一旦赢了，历史也确实会像陈德说的那样记载。
权力不能改变历史，但可以改变史书。
史书也是人写的，你不怕死那就去死，总有人怕死。
砍死几百个史官，就不信史书还不任由自己捏扁搓圆随意蹂躏。
对于胜利者来说，他们可以随便进入史书的世界，可以进进出出，可以随意发泄，可以随意变换姿势。
李长风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只要让陈德别随便用毒就行，本来陈德的妙用就不在这上面。
他随即说道：“你对立储一事怎么看？”
“我闭着眼看，青衣坊还有要事要去处理，告辞！”
开玩笑！
立储啊，这事能随便掺和么？！
他就是一个谋士，真当他是大柱国或者异姓王了？
就算真是，也不敢随便掺和立储的事......
这是一道送命题，以陈德的精明自然是果断撤退。
哪怕他跟李长风感情好，谁知道下一个君主会不会清算。
夺嫡这种事，变故太多，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他现在的小生活过得挺好，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长风黑着脸喊道：“滚回来！你是青怡坊掌柜啊？还有要事处理？！”
“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已经溜到门口的陈德只能转身：“哥，弟弟这个首席过的苦啊！我就是一个谋士，对后宫之事不懂，对天家之事就更不懂了，我觉得你应该去问苏相国。”
苏云：￥@#……%
李长风说道：“不问你立储之事，你对现在大秦的形势怎么看？”
“我闭着眼看，告辞！”
这次陈德不给李长风机会，撒丫子就跑。
这特么更是一道送命题。
回答这个还不如回答立储的问题呢。
李长风看着陈德的背影愣了一会儿，随即摇头苦笑......
他的眼眸泛着烛火愈发冰冷。
“天家无亲呐！”
......
离开宫闱，陈德长舒一口气。
妈的，这次碰面，伯水老大招招都奔着他的项上人头来。
本来以为就是简简单单的问询一下假传圣旨的事情，没想到李长风竟然给自己准备了两件大事！
自己差点就折在里面了。
幸亏自己机智！
也不能算自己机智，主要是李长风也没有往死里逼问陈德。
不过......
既然有此一问，恐怕伯水老大真的打算动手了？
陈德发出与李长风一样的感慨：“天家无亲......”
诀谷关拿回手中，秦国形势一片大好，进可攻退可守。
可以说，只要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足够，那就可以逐鹿天下。
但是，除去外在因素，李长风心中还有两个大患，准确点说是一点五个。
之前诀谷关算一个，但是已经解决了。
半个是南线与坤国的战事。
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南线战事一直很顺利在慢慢蚕食坤国土地。
但太慢！
坤国经济富饶土壤肥沃，号称【鱼米之乡】【天下粮仓】。
吃掉坤国大片土地，秦国就再也不用担心粮草问题，现在是吃的太慢所以算是半个问题。
当然，如果能找到玉米和红薯，那坤国的地位也不是特别重要了，这不是没找到么......
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士大夫阶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家族】【世家】【门阀】。
一个家族延续多年人口繁衍必然会成为国家尾大不掉的问题，他们几乎把握着国家的一切资源。
不可否认，世家对一个国家有好处，但多年繁衍后世家的人越来越多就成为了趴在国家机器上吸血的蛀虫。
文臣武将大多是世家之人，而且世家还有钱有兵。
彼此之间又是姻亲，与皇室也有姻亲。
世家的利益看似与皇室相同，实际上又不同。
真正牵涉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必然会出来制约天家。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秦国军队已经打到坎国都城，结果众多家族一合计捞不到什么钱不符合自身利益，让李长风退兵，怎么办？
不退？
文臣死谏武将辞官，世家自身还有兵，可以反。
退？
那李长风晚上不得抱着陈德哇哇大哭......
当然，这只是极端一点的例子，但这种情况确实会发生。
而且对于世家阶层来说，天家是谁根本不重要。
无论秦国兴衰，世家是不会被动摇的。
就算秦国没了，新国需要人管理吧，还是得用这些人。
国家更替必然通过战争，战争就要死人，新国要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
这么大一片土地，全靠新人管理是不可能的，必须要使用之前国家的旧臣。
对世家来说，最多国破的时候牺牲几个人，基本盘是不会变的。
但对皇家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新君主可以容忍旧臣，但不可能容忍旧君。
秦国想要扩张甚至一统天下，那皇权就必须高度集中，不能受到各个利益团体的胁迫。
虽然因为李长风的强势，目前世家在朝会上已经弱势不少，但不够！
都已经打出去了，就要断绝后院起火的可能。
陈德早就看明白了这件事，李长风看的更明白。
之前是急于解决诀谷关的事情，现在诀谷关回来了就该解决士大夫阶层了。
现在到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时候了。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自己家人倒是没什么，李长风的老爹都没了，剩下的兄弟姐妹成不了太大气候，跟世家门阀差得远。
皇家是世家，但与普通世家又不一样。
皇帝没有亲人，皇后和老太后可有......
外戚是门阀的一部分，而且是最大的门阀。
李长风总不能把自己姥爷老丈人之类的都砍了吧......
陈德倒是有一些计谋，他不敢献。
他一个连立储的事情都不想参与的人，哪能撺掇李长风砍自己家人。
所以，还是等李长风自己决定。
世家肯定是要打压的，但打压到哪种程度，得李长风自己决定。
陈德倒是准备好了清算结束后的计策。
“当个皇帝还畏畏缩缩的，要我说全砍了！”
说是这么说，不可能那么做，谁当皇帝都一样。
看起来高高在上，实际上权力要受到各方掣肘。
接下来就看李长风有没有魄力壮士断腕刮骨疗毒了，陈德认为是有的。
无事一身轻，这种事情陈德不打算参与，吹着口哨回到自己住宅。
......
“疼疼疼！韩存孝，你踏马给老子撒开！”
“我不，老子好不容易逮到你，你跑了怎么办？老子今天得睡花魁，你掏钱！”
“我又不是赖账，你撒开，疼死我了！”
陈德既然答应了，如果能全歼四十万大军，他请韩龙象睡花魁，那肯定说到做到。
这点钱他还是有的，而且，就算没有也可以去李长风那里白嫖。
韩龙象找不到他并不是因为他躲着韩龙象，而是在躲李长风。
兴和殿的大朝会，议事殿的小朝会，他一概不去。
黑冰台的扑蝶把陈德架起来，陈德都要拼死反抗，这朝会参加不了一点。
这种事，肯定得李长风自己做决定，没有谋士能指手画脚。
百官更不行了，跟世家的人说世家现在是我的心腹大患，那不是扯淡呢么......
陈德只等李长风做好决定，然后自己负责实施，这种事情外人掺和不进去。
韩龙象这个缺心眼跟李长风感情深，没事就往李长风身边凑，那能遇到陈德才怪！
“你踏马赶紧撒开！要死了！”
韩龙象狐疑道：“你说真的？”
“真的，我啥时候坑过你？这就带你去！”
韩龙象缓缓松开箍着陈德脖子的粗壮手臂，尬笑道：“嗨！兴德兄弟早说啊，弄疼你了吧，为兄......”
“行了别扯没用的了，我问你个事，你天天在伯水老大面前晃悠，发现什么了没？”
“没啊，发现什么？老大又纳妃了？”
陈德：......
也对。
指望韩龙象发现什么，确实有些异想天开。
李长风也不可能询问韩龙象，毕竟他好歹也是一个君主，脑子里没进水。
这事还不能跟韩龙象说，否则他那狗脾气直接拿刀就去替李长风解决心头大患了，到时候李长风把他剐成生人片都没用了。
“没事，你老老实实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