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男人的演技
埃丽卡·吉尔曼醉了。
烂醉如泥。
脸上带着好看的红晕，神志不清，身体瘫软，一副任人施为的样子。
莱恩……动手了。
但也只是很绅士很礼貌地把她背出餐厅，叫了一辆在这个时代非常时髦的汽车。
按照埃丽卡·吉尔曼迷糊呢喃中的话语，把她送到原本的住处。
随后，片叶不沾身地关门离开。
就在莱恩离开不久。
埃丽卡·吉尔曼直接睁开眼睛。
原本因为酒精而迷离的双眼此刻完全清明。
隐藏在手腕内侧的匕首，又被她重新绑好。
很明显她是装的。
【论，女人的演技】
埃丽卡·吉尔曼想着在她“喝醉之后”，那位年轻男人非常绅士的所作所为，缓缓点了点头，心中警惕稍微减轻了一些。
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叫莱恩?黑火的男人，暂时可以信任。”
而走出房间，然后直接离开这条街的莱恩，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稍微活动了一下因为故意表现坐怀不乱而有些僵硬的脸庞。
他当然，也是装的。
【论，男人的演技】
“埃丽卡·吉尔曼，这下她应该对我有一些信任感了吧。”
当莱恩拿出那两瓶红葡萄酒时，他就注意到这位皇后陛下脸上一闪而逝，自觉隐藏很好的惊讶表情。
再联系到这两瓶红酒的度数。
莱恩立刻明白，这是一次考验。
一场有关信任的考验。
至于，艳遇这种情况……他其实也有考虑过。
但通过喝酒过程中一系列接触，埃丽卡·吉尔曼青涩的表现，他最终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场考验。
而现在，他应该已经交出了一份还算合格的答卷。
下午参加表演医学交流会，在交流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怒斥爱德华·豪伊，强行结识埃丽卡·吉尔曼，最后和她共进晚餐，又她把送回住处。
这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莱恩悄悄的回到萨斯医学会总部为他准备的房间里。
开始回想这一整天的收获和接下来的计划。
可以说，收获颇丰。
他原本预想达到的目标已经达成。
“大旗”已经扯好。
萨斯·汀和他所在的新医学会，贵族阶层看不起，普通民众又十分恐惧。
矿主里尔就更不用说了，完全的敌人，能利用的只是他的钱袋子。
明面上更是最好和他一点联系都不能有。
而如今，他终于为接下来的计划找好了一面好用的旗帜。
埃丽卡·吉尔曼！
虽然名声不如南茜公主，但毕竟顶着皇室遗霜的名头。
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既能达到引人注目的目的，又可以小心的隐藏他真正的计划。
可谓一举两得。
剩下的，就只差钱了。
莱恩思考了一下。
暂时决定不先向里尔打秋风，毕竟之前已经打过一次秋风了。
他现在实力不强。
尽量还是不要把里尔这家伙逼急了咬人。
萨斯·汀和他的医学会那里，应该可以拿到一部分钱。
但也并不保准。
毕竟是贵族子弟，就算还很青涩，但也同样聪明。
这些家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并且和商人不同，贵族开销更大，但手里的现金流却不像商人那么多。
所以他们往往对于要给出去的钱更加在意。
莱恩觉得，就算没法拿到一部分钱，凭借他的计划和埃丽卡·吉尔曼这面大旗，也能得到一部分萨斯医学会医学物质方面的支持。
竹竿拉里，鼻环米拉，大嘴凯文他们大概不可能了。
毕竟他现在还需要往里投钱，而不是往外拿钱。
这也是没有自己地盘的困境之一。
无法达成一个健康的体系结构，没有办法做到自给自足。
当然，这一点莱恩也有考虑。
只不过那是第二个大步骤了。
现在先让他把第一个大步骤的第一个小步骤走好！
可惜，今天碰到的只是皇后陛下一人，没连带着公主殿下一块儿碰到。
否则一口气拿下母女俩，有皇后和公主背书，那他接下来的计划就更加稳妥。
算了，现在这样也很不错。
莱恩躺在床上，一边思考明天如何骗……劝说萨斯·汀，从他那里拿钱拿人拿物资，一边慢慢进入梦乡。
……
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得很快。
至少对于萨斯·汀来说是这样的。
他并不知道莱恩已经返回。
他只看到了成篇累牍的报道，还有那张构图惊人的照片。
一晚上的时间，萨斯·汀想到了很多，大部分都在想莱恩这些举动究竟有什么深意。
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一些。
但更多的还是不太了解。
于是一大早起来之后，他就来到医学会总部门口，来回踱步，希望能第一时间等到回来的莱恩，让自己满脑子的疑惑得到解答。
但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莱恩的身影。
萨斯·汀脸上慢慢冒出冷汗。
莱恩先生该不会被那些恼羞成怒的医学界大佬打死了吧？
又或者因为勾引死去皇帝的遗霜，被皇室的人抓走，压入地牢了？
再或者……一男一女，黑灯瞎火，孤枕难眠……
但那毕竟是皇帝的老婆呀！
就算皇帝已经死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碰的。
“莱恩先生，你糊途啊！”
“咦？我怎么糊涂了？”
莱恩美美的睡了一觉，刚刚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准备找萨斯·汀聊聊，才走到他背后，就听到这家伙说自己糊涂。
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所做的一切都被拆穿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真的被拆穿了，那么现在在医学会总部门口堵他的，就不应该是满脸焦急的萨斯·汀，而是城里的防务官。
所以……萨斯·汀担心的是，昨天发生的那件事！
爱德华·豪伊？
还是埃丽卡·吉尔曼？
“莱恩先生，您是我们医学会的大恩人，也是指路明灯，所以我得跟您说一句保命的实话。”
萨斯·汀看着莱恩没有任何危机感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的把他拽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寡妇，还是死去皇帝的老婆……不能睡呀！
会死人的！”
莱恩用那种惊奇的眼光盯着萨斯·汀看了一会儿，随后轻声笑了一下拉着他走到早餐摊坐下。
风轻云淡的点了两份早餐，看起来完全不着急。
“诶！真的不能睡，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是您不相信我呀，萨斯先生！”
莱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有些哭笑不得的开口解释道。
“难道你忘了我们之前的计划了吗？”
萨斯·汀皱着眉头想了想。
“我们之前的计划……你是说公主南茜。
那您搞错了呀，昨天您遇到的不是南茜公主，是皇后陛下，而且您难道不知道皇帝已经死了吗？
在这个节骨点上，和死去皇帝的老婆密切接触……”
“萨斯先生！”
莱恩故意提高上门打断了萨斯·汀后面想说的话，原本放松的神情严肃起来，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既然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计划，那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
我知道接触的不是南茜公主，但埃丽卡·吉尔曼其实更好。”
“怎么可能会更好……”
“我问你，南茜公主是不是医术高超？”
“这当然是。”
“她是不是地位尊崇？”
“虽然皇帝被砍掉脑袋，但皇室的势力依旧庞大，南茜公主自然地位尊崇。”
“那她是不是在民间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当然有不小的影响力，我们之前查的那些资料不都有吗，她是普通民众心中如同天使一般的存在。”
莱恩一问，萨斯·汀一答。
渐渐的，萨斯·汀回过神来，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莱恩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如果，我们真的像原本计划的那样接触到了南茜公主，她也答应了我们的想法。
那整个事情到最后，主持的人到底是谁？谁最有可能获得最后的好名声？
是在普通民众和贵族眼中声名狼藉的萨斯医学会？
还是堂堂皇室公主，普通民众眼中如同天使一般的医术高超的南茜·洛佩兹？”
“是……南茜·洛佩兹。”
萨斯·汀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脸上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又化为钦佩的目光看向莱恩。
“我懂了！”
莱恩默默的点了点头。
‘终于忽悠住了。’
“所以这一次您遇见了埃丽卡·吉尔曼之后，立刻就想到了我们之前计划中的弊病，然后立刻改变计划一转攻势，拿下了皇后陛下，来为我们原本的计划做背书和宣传。
不愧是您啊，莱恩先生！”
萨斯·汀眼中闪着思索，嘴上说的越来越快，最后，猛拍巴掌表示自己理解了一切。
莱恩……就觉得很赞！
这就是和聪明人合作的好处。
有的时候只要给开个头，剩下的事情他会脑补好理由。
萨斯·汀兴奋了一阵，又陷入愁思，他想了想，开口问道。
“但皇后陛下和我们合作，就能够杜绝被架空和最后拿走名声的弊端了吗？”
莱恩脸上露出微笑。
上钩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计划要稍微改变一些，萨斯医学会依然要全程隐于幕后，但同时我们就不能单单只出钱了。
还得出人，出力，出物资。
这样才能避免最后被别人拿走好名声，自己却竹篮打水，什么都捞不到。”
“我明白了。”
萨斯·汀点了点头。
随后想到什么又有些苦涩的问道。
“莱恩先生，昨天您真的把爱德华·豪伊大师，骂了一顿？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莱恩仔细观察萨斯·汀说这句话时，脸上表露出来的神情。
终于确认这家伙眼中只有自己的医学会，和新医学的推广。
对于普通民众的生命又或者是其他权益，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乎。
毕竟是留过学的贵族子弟。
在不把普通人当人这一点上，莱恩完全理解。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达成目标之后就和其划清界限决裂的想法。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现在首先得稳住他。
莱恩叹息了一声。
很自然的，从马甲当中拿出了一瓶小红酒。
似乎要通过喝酒发泄心中的愁苦。
萨斯·汀看见莱恩拿出红酒……胃部稍稍痉挛了一下。
在他眼里，莱恩先生哪里都好。
就是这，不管干什么都要喝一口的毛病，真是令人感到胃疼，“真”感到胃疼。
上回喝酒，他就偷偷吐了半宿。
也不知道莱恩先生酒量为什么那么大，可以连喝好几瓶都面不改色，像喝水一样显得稀松平常。
莱恩让侍者把餐桌上的咖啡撤掉换上红酒杯，给萨斯·汀和自己都满上一杯。
虽说大早上喝酒不好。
但也没有办法。
毕竟要利用道具渲染演技，这样才能感染观众（萨斯·汀）。
“萨斯先生，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你觉得我为什么能够接触到埃丽卡·吉尔曼，甚至最后还和她共进晚餐？”
“您居然还和皇后陛下共进晚餐了？”
萨斯·汀声调突然变得异常尖锐，原本端起来的红酒都洒出来一半。
皇帝虽然被砍头了。
但皇权的威力依旧深入人心。
莱恩还是错估了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皇权那顶级权力的普遍畏惧心理。
或许萨斯·汀那位顶级贵族的父亲能够免疫这种心理。
但萨斯·汀，明显还太嫩了。
“不要在乎那种细节，萨斯先生，你要注意我说话的重点，我之所以能够和皇后陛下接触，甚至说服她答应加入我们的计划。
就是因为我在她的胁迫下，顶着压力，站出来发泄她的不满……”
莱恩把他在医学表演交流会时的经历，稍微改变了一下起因经过，并不真实的那么还原了一下。
同时又仰头咽下一杯杯苦酒。
把一个迫不得已，为了达成美好的愿望，在皇权逼迫下低头的有志青年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萨斯·汀，他……信了！
因为他就是这种人。
所以萨斯·汀相信莱恩也是这样的人。
直到萨斯·汀看见两人喝完整整两瓶高度红酒之后，莱恩从怀里掏出一张合同拍在桌上，醉醺醺地说道。
“那么，萨斯先生，我们把合同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