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言的等待

暖水港温暖的海风吹拂着，这里的甚至盛开着不符合这片寒冷大陆的向日葵。记者道别马车夫，拿着一张记载着地址的小纸条。

“对了，好心提醒你。别在这里用那张蓝卡，虽然这个提醒可能会很多余。”马车夫临行前嘱咐

“十分感谢您的提醒。”

向日葵好像是这座城市的地标一样，被大量种植。记者没有忘记太子的提醒，前去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顺便还能问一些事情，比如这张纸条的地址。

“你是新来的吗？”花店店主很诧异

“嗯，我是一个记者，来自天赐神国。我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是嘛，去能眺望这座海港的小山坡上，那里是你要找的地方。”花店店主回答

“请问为什么这里会种植这么多的向日葵？”记者继续追问

“因为她喜欢向日葵，这些都是为了她种的。”花店店主打发走这个充满疑问的记者，答案等他到了地方就会知道

等到了地方的记者，好像一切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他站在一处墓园门口，手里抱着一束向日葵。

外面层层叠叠树立在山坡前的墓碑，记载着墓主人的生平，他们都是雪绒花战团的成员。等踱步到山坡的顶峰时，一座孤单的陵墓正坐落在这里。

墓碑上少见的刻着没有姓氏的名字：缪瑞安。

“稀客，你是受人嘱托前来的吗？”记者身后有人开口询问

转身后记者看到了虽然年迈但站姿笔挺的老人，很明显他以前从军。

“不算是，我是一名记者，来自天赐神国。”记者在墓碑前放下了向日葵花束

那名站姿笔挺的老头同样上前放上了自己带来的向日葵花束。

“我听说过你，你好像在北方雄鹰帝国闹出了好大的动静。”老人缓缓说出此刻邻国的热闹

记者刚想问什么就被老人用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将这些告诉你。是时候了，是时候把这些都公开了。一味的回避只会越陷越深。”

零无穿梭在北方雄鹰帝国的各个城市之间，太慢了，进度太慢了。本来计划中瘫痪政府运转摧毁原有秩序，能让一个地方掀起内乱。

粮仓炸毁让粮食危机爆发，加上瘫痪政府让治安变得岌岌可危。但不断增援前线的部队，会顺路解决掉这些危机。这会极大的拖慢他们行军的速度，却能稳定住这个区域的局势。

时间还是太紧张，自己根本没有和北方雄鹰帝国的反抗势力接触。只能用极端的手段去冒险一次，成功的话一切都会顺利。

安东?罗曼诺夫，北方雄鹰帝国的7皇子，此刻正在冰面上钓鱼。他现在正在极北的边境上摸鱼，其实是被排挤出皇都的。

他除了有皇子的身份外，一点势力都没有。反正他也乐于清净，皇城里死的不明不白的皇子公主多了去了，自己不趁早润可能也会是其中一员。

“热一下酒怎么要这么久，我的酒呢？”安东?罗曼诺夫将咬钩的鱼丢到鱼护里，不满的朝侍卫叫道

因为怕惊动鱼，所以让侍卫站得远些。不过也没有到自己叫他们都不回话的道理，这些人太过分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冰面上，安东开始还毫不在意，但是越靠近越感觉不对。

“你的酒。”零无将酒瓶放在安东?罗曼诺夫手边的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九毫米手枪指着他的头，敢乱动就开枪。自己找下一个皇子接着谈。

“阁下有什么事吗？”安东?罗曼诺夫拿起酒瓶自己灌了一口，虽然他被贬到这里来但是他还是皇子有着傲气

零无身着白色伪装服，头上带着遮光防毒面具。沉闷的声音从他的面具中传出

“我来找你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好像我给不了阁下要的东西。”安东?罗曼诺夫的底气正是自己没什么用，别人不会花时间浪费在边境做掉自己

“不不不，过了一段时间后。你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会争先恐后的推举你成为帝国太子，到那时候我们的生意才会开始。”零无继续说到

“你在搞笑，现在北方雄鹰帝国已经有了一个太子。老头子不会再立一个储君，这不是打自己脸吗？”安东嘲笑零无的无知，无视他直接在鱼竿上挂饵丢到冰窟里

“太子之后会死的，除了你之外别人坐不上太子那个位置。”零无站起身来“我会一直做掉除了你以外的人，直到皇帝选你。”

“那是好事啊，那岂不是我坐享其成。好，如果你能做到那我就答应你。”安东把他当傻子，反正自己不会亏。

“那么久这么说定了，你的人只是被我弄昏而已。没有像我在边境那样做掉，我该走了。记住我们约定。”

零无转身离去，安东?罗曼诺夫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随心所欲靠近他的人。这时刚放下去不久的鱼竿，上鱼了。

“哎哟哟哟，侍卫帮我拿捞网！”

零无做掉太子后，便一边摧毁旧贵族的势力一边往边境赶。手段也不再使用爆炸物，而是消声枪械狙杀。

太子密卫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伤，这还只是潜入侦查时留下的 要不是使用化学武器，做不做掉现任太子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是一个强盛帝国的顶级武装侍卫，不利用他们未知的武器，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战争的走向越来越清晰了，北方雄鹰帝国内部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了。前线的战事也因为补给的巨额减少，变得力不从心。

白色死神的出现让原本稳赚不亏的战争债券，变得极为风险。原本依靠军队大量订单获得巨大财富的人，被白色死神连人带工厂抹掉。

那些正在广场慷慨激昂煽动民众参加侵略战争的征兵官，会在演讲到一半时脑袋炸裂。

各种各样的事例证明白色死神曾经做出了哪些破坏，让庞大的国家战争机器运转岌岌可危。

感到害怕的人从战争中抽身，而得不到支援的前线自然越来越艰难。当认识到这一切，并再次活跃在前线的白色死神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在雪地里，树林里神出鬼没的白色死神，用消音的点三三八口径步枪收割着士兵生命的幽灵。就算是碰上被雇佣的骷髅海战团，零无也能通过地形和天气，或者说自己的命去当诱饵。

越来越多的骷髅海战团被消灭，白色死神对这些雇佣军绝不手软追杀到底。战斗也随着各种各样的敌人，化作伤口刻在他的身上。

只不过越来越好的战况戛然而止，一个晴天霹雳的讯息传到了零无手中。

卡雷利亚公国和北方雄鹰帝国停战了，对方开出的条件是处死卡雷利亚公国的小公主缪瑞安。

而且已经执行了。

暴怒的白色死神直接从前线一路冲到了，卡雷利亚公国的最高权力办公室内，将枪口顶着那个最高首脑的头。大声质问为什么。

“这是她给你的信，我没有强迫她什么。”缪瑞安的哥哥只是轻描淡写的给了零无一封信

之后白色死神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之后我其实也不知道多少了。”老人咳嗽了一下，好像他第一次说了那么多

“如果你碰上零无，帮我当面带个话吧。这就不要写在报纸上了。”老人准备离开了

“告诉他，有空回来看看吧。她一直在等他，不要去自责什么，也不要将什么事情都扛在肩上，谁也没法预测未来。缪瑞安殿下并不是因为他而死，雪绒花战团也不是为了他而团灭。至少在可以的情况下回来看看吧，大家都不怪他。”

“如果能当面碰到零无亲王，我会转达的。”记者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向正在夕阳下的孤单陵墓

这里是这座海港的最高点，能眺望到整座城市。不过从这里视野来看，更像是在眺望着大海，或许她在等一个人会乘着船回来。所以她才选择这里作为安眠地，并交代这座城市种满她喜欢的向日葵。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记者乘着船离开了卡雷利亚公国，这些事迹会随着文字印刷在报纸上，在各个地方人的手中传阅。本来他只是想挖一些皇室秘闻，但一路走来。

那段蒙尘的历史、波澜壮阔的岁月、哀伤的故事不断的打动他。他想将这些故事让人看到，至少能让更多的人知晓。

“陛下，他走了。”老人送走记者来到一处官邸内

“嗯。”

“这样做好吗，会让国内哗然的。”老人担心的询问

“正是因为当年可耻的妥协，我那亲爱的妹妹才会去送死，我不想那些食尸鬼继续留在公国的重要位置上。我要他们血债血偿，即使我这个国王不要了。”

老人听闻也只是一声叹息。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落魄的少年来到船上。站在船舷旁眺望着这座城市，像是一具空壳一样。

这场战争把他身边所有人都摧毁了，这个国家还是那个国家，街道和房屋依旧，但生活在这里和他相识的人们都没了。

“阿，如果这是梦该多好啊。不管是我来这个国家的事，或者那场战争。”少年呢喃着

可惜的是清醒时所在的梦境，是无法从中醒过来的。

零无拿起了缪瑞安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一封信。

零无亲启：

我现在大概能想象到你脸上是什么表情，那张脸还是继续板着装正经吧。

我知道雪绒花的大家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一样。零无，这场战争并不该牵连你。即使兄长说过我只会嫁给有爵位的人，但那又如何。

一直习惯旁观事情发展的你，不像是会被规则束缚的人。你的想法也是奇奇怪怪的，还说这片大地是圆的，朝一个方向前进总会回到原点。

为了这件事你甚至和大将军家的小儿子吵起来，最后居然打起架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使我这个被称作淘气公主的人看来。

不过，你们还是很快成为了挚友。不是吗？你居然敢在他父亲，大将军教训他的时候挺身而出。和他一起爬雪山把只有生长在最高处的雪绒花带回来，即使你们两个看起来摔得浑身伤破破烂烂。

虽然之后你们两个一直嘴硬，但是大家其实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谁有难了，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把人捞出来，然后再大声嘲弄。

（零无读到此时，脑海中只有面对先锋军重甲骑兵，立盾架枪的年轻人。

“告诉父亲，我没有逃。”

这是这位损友兼挚友的人，最后说出的话。）

从那时起，我们的战团就开始慢慢自称雪绒花，直到我们正式注册了这个名字。成功的那天大家喝得酩酊大醉，你们两个也想拼酒被战团长直接按住，你是没有能看到自己逞强的样子，那真的很好笑。

（轻挑的字迹，不难想象缪瑞安写下这段话时，内心的愉快。）

零无，我都知道。你让自己习惯旁观，是害怕着什么。是不是害怕有一天会突然离开？我都知道的，小时候父亲母亲也露出过你那样的表情。

你一直在害怕与人为善，害怕知道别人的名字，知道别人的名字就会记住他。如果某天那个人消失了，或者你要离开难免会伤心吧。

对不起，零无。抱歉让你伤心了，我或者说雪绒花战团的大家其实是希望你能活下来。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人了，不是吗？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能让战争立刻停止。那么我就用我一个人换这么多人吧，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决定。

零无，带着我和大家的祝福踏上旅程吧。你应该也不会留在充满回忆的这里吧？那样会让你困在过去之中，大家或者说我不想你只活在过去。

继续踏上旅途吧，这次不要像刚来卡雷利亚时那样封闭自己。试着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吧，这趟旅途或许会悲伤、或许愉快，但它会十分的精彩。

你说过的吧？零无，这片大地是圆的。一直往前进总会回到原点，那么等再次来到卡雷利亚公国时，给我和大家们讲述一下吧。

讲述旅途中精彩的故事。

信的署名是缪瑞安。

船舷旁的零无对着海面仰起头，但是两道泪痕还是出现在他的脸上。原本往心里倒灌的泪水，像是已经把内心给填满一样，溢了出来。

当发现这一点的零无，立刻想用手擦去溢出来的泪水。但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他的视线甚至已经整个模糊起来了。

“唉？为什么？”零无哽咽着发出疑问

眼泪就是停不下来，那是在战争中压抑起来的感情。像是决堤一样，当它开始的时候，就只有等它自己停下来了。

零无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让海浪把它盖过去。但同伴们的过往，同伴们的嘱托最终还是摧毁了他的自制力。

零无看着越来越远的暖水港城市，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