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我都停留在过去未曾改变
萤火般的绿色光点在精灵城市里闪耀，卡52直升机上零无看的很清楚。是精灵们正在用手中的亮光在和自己道别，那犹如星海般的光点。
零无也朝下方挥手，虽然这样做精灵们看不到，但是零无突然想起直升机上的某个装置能让下方的精灵们看到。
卡52的两侧发出耀眼的闪光，那些光点发着白光在天空中坠落，随后更大量的光点在直升机两侧抛洒而出。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卡52正在张开它那白色的翅膀，热诱弹在天空中做出最后的道别。
随后天空中的轰鸣开始渐渐远去，一切都恢复成原状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某些东西已经烙印在他们的心中。
零无放下头盔上的热融合夜视仪，人形在操控着飞机所以不需要他多操心了。他可以不带任何顾虑的欣赏一下精灵的夜景，这一片天空下的美妙夜空。
只不过他只能看到绿色和深绿色的景象，增强显像管处理后的景色，热融合是有距离限制的。太远热融合功能无法使用，而现在他在3000米高度。
不过夜空下还是有人在关注着他的动向，下方戴着鸟嘴面具的人，他们的双目伸出筒状观测仪器，但是又收回。
他的周围，无数人偶在收集着什么。原本由恐虐之神驱动的人偶们，此刻他们的核心被一颗不断震颤着的晶石所替代。
就像是电子表一样，它们不再依赖狂暴且会发出巨大热量的恐虐神力。这也能躲过零无或者卡52的热成像光电探头。
“克鲁格那个家伙说的居然是真的，那个大人手中确实掌握着领先我们不止一个时代的技术。真是难以置信，以后我要小心点了。”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打了一个响指，人偶们开始朝某个地方前进。
该回收的东西都回收差不多了。
夜空中轰鸣的引擎声开始接近防城要塞，城防军一开始也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随着轰鸣声逐渐接近，城防军回忆起了声音的来源。
那个搭乘零无亲王离开的怪异飞行单位，现在他回来了。
狂乱的气流开始随着轰鸣声出现，机腹下的灯光闪烁，卡52的起落架开始伸出展开。
零无打开自动悬停，卡52开始在空中自动调平俯仰角，让直升机能稳定的悬停。然后调整螺旋桨桨距，让直升机平稳的降落。
同轴共桨的巨大双层螺旋桨叶把空气撕裂开来发出嗡鸣声，离卡52武装直升机开始越近，风就越会像墙一样推开任何东西。
等到一切都回归平静，城主之女黑骑艾瑞卡就站在不远处等待零无。
“许久不见，最近还好吗？”零无在精灵领消息并不是很灵通
“虽然我想说一切如常但是还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黑骑艾瑞卡其实也是因为某些事情过来
零无听后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了结现在天赐神国内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北方雄鹰帝国的太子怎么也来到天赐神国首都了？
从黑骑艾瑞卡的口中，零无突然想起天赐神国一年一度的最大庆典要开始了。自己被关了许久，加上出来后一直在忙把这件事忘记了。
天赐盛典，一场规模浩大的比试。
分为单人擂台和团队搏杀，一般来说观众更喜欢的是单人擂台那种直观的生死较量，不过也不算生死较量。
天赐盛典吸引大量世界各地的人来参与，最重要的是丰厚的奖赏和在擂台上所有伤都能在决斗终止时复原。
包括致命伤都能在胜负已分的情况下恢复如初，没有负担的生死对决，就算是拿不到奖赏也吸引人来一试。
去年零无并没有参加单人赛，一方面是自己不想展露出实力，另一方面虽然能复活但是受伤时的疼痛感还是会有的。
零无去年和艾亚菈、阿莫利、赫曼等拿下的是团队赛冠军，这也是教皇什邡对他们之间婚约的要求之一。
但现在想想，好像有些嘲讽。今年他大概率是不会报团队赛了，甚至他也不是很想参加这场盛典了。
“烈阳大公好像有所行动了。”黑骑艾瑞卡终于说出她来的目的了
“他的行动会影响到这里吗？这里如此远离风暴中心，外围甚至只有一些游荡的哥布林，真血公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没有什么其他势力会跨过这么遥远的距离去打一个坚固要塞。”零无很清楚防城要塞周围没有大的威胁了
精灵和真血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的领地就像缓冲区一样把其他势力给隔开。没有什么直接的敌对威胁会影响到这里，人来人往的淘金冒险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很遗憾，这次恐怕不是。这次会将所有人都卷进来，你不站队或许就是敌对。”黑骑艾瑞卡叹气
零无用手指关节敲着手肘，局势已经这么糟糕了吗？糟糕到两边甚至容不下中立阵营。
“我虽然有半翼骑士团的通行证，但是回去还是不太方便。”
“审判庭大概很快会来找你，他们好像快完成了。”艾瑞卡起身准备离开
留下正在座位上不断计算局势走向可能的零无，各方势力会怎么动他大概能清楚，但是哪里会发生一些关键节点的事情，他看不清。
冒险者公会最深处的酒吧，零无拿起骷髅海特权才能看到的情报。以往这些重要的情报都是非卖品，但是骷髅海能用特权免费获得。
烈阳大公好像实在不能忍受粮食安全受到威胁，打算做一些事情来逼教导城做出让步。而一个大公爵领土，拥有里海重要漫长的海岸线和庞大的军队，又反过来让上下议会忌惮。
教导城同样也不想轻易的让大公爵脱离控制，长久的积怨貌似最近有爆发的迹象。
随着北方雄鹰帝国的太子和烈阳大公一起同行进入教导城，这个本该暗地解决的矛盾被放在明面上。
烈阳大公想用北方雄鹰帝国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只要玩脱那就很可能是天赐神国和北方雄鹰帝国的战争。
不得不说北方雄鹰帝国极度渴望烈阳大公的领土，这样能一步步把里海变成帝国本土的内湖，无数重要商道都要经过里海。
可以说这些利益巨大到能让北方雄鹰帝国做出任何军事上的冒险。
如果是以前，零无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他和艾亚菈的婚约已经终止了，他只需要在要塞里等待一切尘埃落定然后离开这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挚友红龙赫曼和为他用生命去冒险的爱德华公爵，现在正在风暴的中心。
自己不想在防城要塞里没有任何作为去旁观，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在意的人卷进风暴被搅碎，他这次要入局了。
这次不仅仅是烈阳大公、教导城、北方雄鹰帝国三方势力的鏖战，在发现人造神袛的存在后。
这次会有人在暗中默默的将冲突各方，往前推一把，让他们解决矛盾的方式只剩下战争这一种选择。
一杯点燃的伏特加顺着吧台的台面滑到零无的面前，公会守卫队队长正在另一端看着零无。
“我以为你不会想和我再有所交集。”零无笑了笑，用旁边的杯垫盖灭了杯中的火焰将酒液一饮而尽。
这种喝法广泛的在雪地国家流行。零无虽然对这个人的相貌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印象，但是被反步兵地雷炸出来的痕迹，零无还是知道的。
这个公会守卫队的队长，以前和他敌对过。和自己敌对又没有被自己追杀的，只有那次战争的一般士兵。
“就当许久没见面的故人就好。”队长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吧台酒侍给两人各自递上了一瓶冰过的伏特加，那股独特的用酒精淹没一切的香味。不像其他酒，伏特加没有复杂的风味只有纯正的酒精。
“那场战争对于你们来说是什么？反正对于我来说糟透了。”零无说了一个开头，在酒精的刺激下某些自己不愿想起的回忆开始浮现
“战争不都是糟透的吗？美好的战争只存在诗人的口中，和白痴的幻想里。”守卫队长脸上的疤痕随着开口而蠕动
他记得很清楚，他当初也是白痴。征兵官在军校里的讲演确实让他欣喜若狂，他确实对征兵官口中的战争有着向往。
他想参与进一场盛大的战争中来，成为国家历史的一部分，或者在某个巨大的纪念碑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当自己真的出现在战场上，他发现自己的对手并不是相同或者强大的敌人，而是一群连统一甲胄都做不到的杂兵。
这不是他向往的史诗一样的战场，这不是他想要的战争，这不会带来任何荣耀。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他是士兵是军官是国家最高意志的延伸，就算敌人再弱小他都不会有丝毫的留情。碾碎帝国的拦路石，这正是帝国军队要做的事情。
直到他们进入了卡雷利亚公国内的一个村子，直到屠村令直接从上面派发到他们的手中。
碾碎弱小的敌人士兵最多也仅仅是无趣，但是对手无寸铁的平民挥下屠刀却是另一回事。他出身军人世家，那种与生俱来的荣耀感一直驱动着他凡事做到最好。
但是当屠村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迷茫了。他的士兵也迷茫了，村民并没有在他们进入村子的时候朝他们挥舞刀叉。
这个偏远贫苦的小村子甚至认为他们这些整装的士兵，也只是和商队失散在雪地里迷路的护卫队而已。
村民们给了他们一个简陋但能遮风挡雨的区域，还有能用食物交换的机会。
消息闭塞的村子，战争开打得消息并没有传到他们这里来。他们也并没有战争的开始而发现有什么变化，直到有北方雄鹰帝国的士兵到来。
起初没有人愿意执行，他们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拖延。毕竟在大雪中行军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直到更多的北方雄鹰帝国军队经过这里。
屠村令还是被执行了，那个公会守卫队队长没有多说什么，但零无也大概知晓那并不是想回忆起来的东西。零无第一次用北方雄鹰帝国基层士兵的视角，来回看那场战争。
“这种毫无意义的命令其实有很多次，不过我也记不得有多少次了。我期待的强大对手一直都没有出现，只有大雪一直陪着我们而已。”那个人再次将杯中的烈酒饮尽
“直到白色死神开始出现在战场上，不过这些故事你比我清楚。”
零无听到后苦笑，确实这部分故事自己更清楚。两只杯子在半空中碰杯，倒的有些满溢的酒在杯中泼洒出来。
“之后就是听到后方那些什么大人物的死讯，一个个昨天还在鼓吹年轻人都应该上前线，但把自己孩子全部运出国的大地主全部闭嘴。”队长轻蔑的笑了几声
战争原本离他们太远了，远到他们对战争的理解只是报纸上的几行字而已。至于战场上的尸体和伤兵，那更没有概念了。就是一串数字而已，小到自己甚至不需要去记忆这些数字。
但是公会守卫队队长做不到，那些报纸上的数字对于他来说，就是昨天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今天就永远看不到了。他离战争太近了，做不到能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代表伤亡的数字。
他的曾经的手下有很多是农奴，那些弱不禁风的士兵往往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这场战争就像是血肉磨坊，北方雄鹰帝国往里面丢进去的都是大量的农奴。
就像是利用这场战争来把这些农奴们都消耗殆尽一样，重要的事情并不是拿下暖水港而是把农奴的命都挥霍一空。
听到这里，零无确信了一些事情，人造神袛的线索自己一定能在北方雄鹰帝国里找到。大量的毫无意义的送死命令和屠杀，为恐虐之神的壮大提供绝好的养分。
“有相当一部分士兵很高兴，很高兴你能一脚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踹下山崖，来清楚的体会一下战争的滋味。让他们清楚的知道战争离他们并不遥远，他们站在山上也不会是安全的。”
烈酒就像钥匙一样，打开了这个男人的话匣子。他说了很多零无也听了很多，那场战争中好像所有人都是输家。
“我们最不能接受的是，我们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换小公主缪瑞安的死吗？仅仅只是为了报复你，上层把我们的牺牲当成了什么？”这最不能让这些老兵们接受
那场战争让很多人都活在过去了，对于零无来说他的时间停留在驶离暖水港的船上，而对于这位北方雄鹰帝国的老兵来说，他永远的活在那个漫天大雪的村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