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欧罗巴闪光的执念

“王朝有什么不好？这不是所有人都期待的政体吗？那些喋喋不休的文人、贪婪的商人、向上攀登的官吏，无一不期望自己能够到达顶点。”

和海心大公爵对峙的“零无”开口说出自己所看到的所想的，祂看到不断循环中大人们的乐园。

“那些在市井中叫嚣，那些在场馆中演讲的在野党。口中满是对当时我们的指责，用一个个空想的口号来攻击我们。是他们对当局中央集权的不满吗？还是手握权柄的不是他们而已？我能想象到，想象到他们如果真的在我们手中抢走权力，那么他们也只会是下一任帝国政府而已。”

“嘴里满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我想这些对我们来说不是藏在话语里的警示，而是真真切切遭遇过的事情。海心，我们有多少人因为背叛者而牺牲？”

“很多。”海心大公爵回答

“所以人们才如此喜欢成为帝王。”被零无抓住的妖刀正在像是生物一样用肉芽修复缺口

“帝王不需要被束缚，帝王也无法被束缚。那些背叛者会悲惨的死去，他们的亲朋好友也会被连坐。那些卑鄙的反对派在开口蛊惑人群的时候，就会被利箭洞穿喉咙。”

“帝王不需要遵守纪律，也不会被法律束缚，帝王的我话语就是法律。顶点就是能够根据自己的所思所想去行动，个人的好恶就是这个国家的国策。这不是每一个人的理想吗？无论是外来者还是本来就在这里的人，权柄不是每个人都想抓住的吗？”

“一个人的意志强加在国家上，用个人的贪欲指定国策。这个国家会没有未来，帝王所走的道路从始至终没有其他人的位置。有的只有工具和成为帝王实现目标的手段，再美好的许诺也只是帝王的施舍。”海心大公爵没有表示认同

“那么享受帝王荣光，拥有帝国太子庇护的你们为什么会拒绝这唾手可得的权力？那些反对派话语中的空想，只是他们用来蛊惑人群的诱饵。你们为什么会想要实现人人平等的理想，理想就应该只是理想而已它只会存在人们的话语中人们的想象中。”

“理想足够纯粹，而现实不会那么纯粹。那么你们还在追逐理想为了什么，现实总是会妥协，现实必将不够纯粹。那么你们为什么还是要追逐，这生都不可能实现的闪光呢？”

“当有一天，理想化为现实的时候。我们能被公允的记载在名为历史上资格，我们的所做的事情是后人实现理想目标的起点。”海心大公爵重新举起枪

就在零无想要通过枪口指向和手指肌肉变化判断弹道的时候，一把迅捷剑逼迫祂必须分散注意力来应对当下的压力。

“哦呀？！明明被人都做成刀了，怎么还能够寄生宿主的？原始神明有这么强力吗？”恐虐之神库恩戏谑的看着零无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时候无论怎么打事后零无都没有对祂发飙的理由。毕竟人菜被寄生，本来就该背锅。菜就多练，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抽刀阻挡迅捷剑，同时右手刀刃精准竖立在海心大公爵的枪线上偏移大口径手炮的射击。

“哼，人造的伪神。”

“哦呀？！”恐虐之神库恩笑嘻“我可不想被一个残存碎片这么说。”

“那我就让你看看吧，本源神明的力量，掌管杀戮的狂躁神明之力。”零无踹开恐虐之神库恩

地面上发稠的血液被吸引着，一道道涟漪合拢。陆地上由血液组成的浪潮开始升起，稠血就像是岩浆一样吞噬着区域内的东西。

陆战队接到海心大公爵的命令后果断后撤，寻常力量已经无法进入这片区域了。外神死斗过后，整个世界的魔力总量有着爆发性的增长。

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就像是从高原环境突然来到海平面高度的区域。醉氧，习惯低氧高海拔区域突然来到高含氧量区域。氧气会让人变得非常不适应，现在的魔力也是如此。

普通人的魔力运用量都有很大提升，更别说那些本就是强者的人。

一颗超大犹如小山一样的超新星黑球被丢出，稠血的海啸中被这颗超新星侵蚀出一条道路。陆战队和快枪洛伦佐小队迅速从开辟出的道路离开，这里已经不适合他们留下了。

快枪洛伦佐扛着已经力竭的术士赶路，本来提在手上的箱子已经打算让人转交了。当然他如果选择不给海心大公爵，可能自己也不会平安脱身。

箱子里装着爱莲娜的遗物，海心大公爵也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最初的手炮使用者，除了她和零无外还有爱莲娜。

海心大公爵打开箱子，拿出了放置在其中的手炮。原本华美的手炮，此刻已经像是被漫长时光蚀刻。

玫瑰，是这把手炮原来的名字。爱莲娜的火力在当时甚至超过海心大公爵，零无当时也很吃惊手炮能被魔力增幅成那样。

海心大公爵的手炮更偏向动能弹药，而爱莲娜则是直接发射魔力。

“玫瑰花瓣凋零后只剩荆棘吗？”海心大公爵举起爱莲娜的遗物

荆棘手炮发射时喷发出异样的紫光，声音也不像是金属嗡鸣而是邪祟嚎叫。

稠血浪潮想要将荆棘手炮发射的弹药拦住或者说偏移开，毕竟高动能弹药进入不同密度介质的时候，自身疾速紊乱的应力就能让子弹炸开。

刚才海心大公爵使用黑桃A重型手炮轰击的时候，就被这些越来越汹涌的稠血浪潮所化解。但这一次和刚才不一样，荆棘手炮打的并非是动能弹。

靠近的稠血瞬间被蒸发，或者换个说法。这些稠血中的意志被抹掉，化为了这个世界中最基础的单位：魔力。

荆棘手炮能够分解魔力。

“爱莲娜的遗物吗？你居然用这个来对付我！”交战中的“零无”更加狂躁

恐虐之神库恩趁着这个间隙直接用迅捷剑的护手卡住“零无”的刀锋，祂也不是傻愣愣的冲过来。祂也有后手，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援。

“就是现在！”库恩很吃力的卡住刀锋，现在的魔力爆发环境自己顶不住多久

一把诡异的蜿蜒匕首从刁钻的角度，刺穿了“零无”的肩膀。上面带着的神袛权能，“零无”很熟悉记忆中出现过。

“强欲之神拉斯特！”

“啊哈，正解。”穿着旗袍的强欲之神拉斯特抽刀

正在这里肆虐的血海被一分二，“零无”的魔力爆发开始更加狂躁。外溢的魔力波动甚至让站在远处观望的一般人，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感觉连呼吸都需要主动去想，不然就喘不过来气。

“nice，接下来把分离出来的寄生体干掉就可以了。然后我们就收工！”强欲之神拉斯特拉开距离

“噢噢噢哦哦、简单、直接，我懂了！”恐虐之神库恩很高兴战术内容如此简单，毕竟祂不是不懂而是懒得想那么复杂

血雾散去后，并没有预想中的敌人出现在战场。而是还只有“零无”站在那里，强欲之神拉斯特的权能并没有将某些东西从零无身体里分离。

“寄生体？”零无狂笑“那个邪神从被我斩杀时，就已经被我吃掉了。我从始至终都是我，你要怎么样才能将一个人的灵魂分成两半？”

事态好像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天空上，站在亚空间断层的艾亚菈深思。缪瑞安跟她说过一些东西，这些线索成为了她理解现在事态的关键点。

“一个灵魂，同属于一个人的灵魂。”艾亚菈想起了暖水港时自己进入的亚空间，零无的王座世界。

“本我、自我、超我。”艾亚菈想到了关键“本能、平衡、理智。”那么现在站在战场上的，是零无的本能吗？

“海心，如果当初我们选择顺应历史的潮流称王称霸。那么现在欧罗巴帝国就能够成为世界的顶点，我们将远远比机械帝国要昌盛。”零无朝着海心大公爵说道

“事情也就不至于变得那么可悲，那些卑劣的背叛者就会在想出阴谋的一瞬间就被格杀。爱莲娜就不会死，很多人就不会死。”

“被自己定下的律法所限制，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当时的情况也是，就算重新称帝有谁会反对？谁能反对？谁敢反对？”零无气愤的宣泄积压的情感

“逝去的烈士们不答应，他们是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而牺牲的，不是为了成就一个帝王。你懂的，他们甘愿成为代价的意义。”海心大公爵重新填充好魔力

“历史不是帝王所创造的，是成千上万的人民。人民不需要帝王，而帝王需要人民。”

“牺牲必须有价值，这就是逝者对生者的期许和嘱托。”

“是吗？还是诅咒呢？”零无举刀

方尖碑下，望着海量的亡灵。缪瑞安叹息，亡者灵魂的重压没在这些年把零无压垮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零无，你无法将停留在过去的人带向未来。这么做不是亡者施加在你身上的诅咒，而是你自己在诅咒自己。迟早有一天，你的心灵会向内崩塌的。你在自己毁灭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缪瑞安很严肃的问

一切的一切或许是始于自己的小小私心，他想生活在一个自己所熟悉的国度。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法治、熟悉的观念，这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并非始终是孤独的疯子。

那是他是欧罗巴的太子，他有权力去改变国家。虽然身处在建制派高层，但没人想到太子最反建制。

“开始或许只是我一个人的任性。”零无嘲笑着当初自己的天真，自己就算是以前也没有生活在大革命浪潮的时代。

他只能在书籍中窥探到当初革命浪潮的一角，没有真真切切的知晓大革命的轨迹，细节的缺失让他大方向没有错，但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犯小错。

一旦犯错，就会有人替他支付代价。

“但在这里的烈士们，被我口中的理想所吸引。他们想要与我同行，当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很清晰的体会到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他们想要那个未来，我所许诺的未来。就算他们已经无法坚持到那个终点，也没有丝毫的抱怨。因为他们相信，那个未来会实现的，我能替他们走完这条道路。带领剩下的人，带领新加入的人一起完成理想。”

“有一个念头，在烈士牺牲的时候我就在想。”零无手放在墓碑上看着熟悉生平碑文

“如果有可能，我想让烈士们能够看到。他们为之牺牲的未来，真正实现的未来。我想让烈士们能够亲眼看到未来，这并不是单纯我的执念。那些与我同行，幸存下来的老友们也一定会想让逝去的烈士们看到终点。”

“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仅仅是这样短的时间就让这么多的战士们逝去。我依然记得那些人刚入伍时的神情，那些有着各种各样背景的年轻人们，有且仅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对能够亲自将国家推向一个更好的道路上，而感到荣幸和自豪。”

“他们不再是为了活下去而参军，他们更是为了自己的亲朋好友们、自己所爱的人而参军。我想要让他们看到终点，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能活着走向终点。那么我仅仅剩下一个执念：至少让烈士们看到未来的国家，不单单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未来，而是他们用命拼出来的未来，那该多欣慰。”

这些全灭被封存军旗的部队，已经没有后继者接过旗帜去走到终点了。多年的战斗让零无意识到，战士们对于军旗的执念。

牺牲并不可怕，但对于军团战士们来说军旗是整个部队的象征。他们想在最后胜利的时候，能够有后继者拿着军团的旗帜去见证最后的胜利。

方尖碑上的天空在这时破碎，玻璃一样块状的天幕碎片在下坠的时候分解。每一块碎片中都在闪烁着亡者的记忆，这个区域是零无用魔力拽着过去所构建的亚空间。

现在这里开始出现破损了，这个世界开始起风了。

“亡者需要安息，他们该回到真正的安眠所了。”缪瑞安将零无转过去，让他直面烈士们“他们在等你下最后的命令，作为领导人你有责任让亡魂安息。”

人是不能拖拽过去前行的，就算是外神也不可以。

“我其实也一直在思考我诞生的意义，一个组织召唤外神的工具？这个世界本源思想去解决魔力损耗的代行者？但最后我发现都不是这样。”

缪瑞安看着零无，想起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祂作为人造神只需要靠行走去认识这个世界，去感受这个世界才能理解这个世界。

只有理解这个世界才能改造这个世界，神只和凡人需要的步骤其实并没有区别。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带领你去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爱与希望寄存在你。”缪瑞安很开心终于能够说出全貌了

如果说起点和终点都已经被定下来，只有过程能够自由的选择。那个名为缪瑞安的生活，这也足够让祂做出改变了。

降临会的目标已经实现了，外神欧瑞科斯已经降临并被零无斩杀。现在只剩下这个世界最本源的问题了，那些逐渐被长生种垄断的魔力，逐渐枯竭的魔力。

改变的契机或许就是现在。

“全都有，稍息！”爱莲娜下令

震天动地又整齐划一的响动，军靴后脚跟防磨片碰撞在一起的整齐响动。他们看向方尖碑中，神情都带着期许。

“来吧，零无。”爱莲娜也整理好自己的军装“大家都在等着，你没有忘记口令吧？好像外面时间过了蛮久的。”

零无深呼吸，对这些逝去的烈士们下达了最后的军令。这就意味着将来已经没有办法去复活逝去的亡者了，零无需要自己亲自掐灭那一丝丝希望。

“全都有，解散！我们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