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互相眺望

交接完毕后，爱德华离开准备以欧罗巴联合王国驻外大使的身份参加北方雄鹰共和国的开国大典。多方势力被这次的开国大典所吸引，这次也是一个绝佳的外交舞台。

海心大公爵看着走远的爱德华，转过头对红龙赫曼窃窃私语。

“你知道人与人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吗？”

红龙赫曼摇摇头，她并不擅长交际。炽热的黄金瞳让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承受这份注视的威压，人际关系并不是她所擅长的。

海心大公爵叹气，红龙赫曼和她有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也许这份亲近感来源于她们是相同的一类人，海心大公爵在红龙赫曼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在黑夜中追逐闪光的少女，即使是用尽力气奔跑也无法跟上那个背影的少女。

“是敬仰、崇拜。”海心大公爵挥手让所有人开始撤出这片大陆

“人无完人，你要看清楚所追逐的是什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类，还是存在想象中的完美神明幻想。”海心大公爵看着红龙赫曼“如果做不到这点，你就会越走越远。在追逐幻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只能始终看到他的背影。”

红龙赫曼若有所思。

自己从年少起一直被诅咒所折磨，那些来自于远古传承的哀嚎。无时无刻述说着千百年来的罪恶，年幼的她每当夜晚闭眼时。先祖的低语从来没有终止过，她记事时一直是这样。她害怕睡眠，无数夜晚她只能在床上抱着枕头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身形。

似乎这样做就可以将那些无法言语的东西隔绝开，但每次撑不住闭眼时总是能看到远古的记忆。

当她将这些东西向周围人述说时，无一例外不是被当成疯子或者是怪物来看待。

自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这份与众不同将自己和常人隔绝开。

这份不同在某次失控后彻底形成。

红龙赫曼的火焰将她自己和其他任何事物彻底隔绝，少女惊恐发现她无法做任何事情。

就像是一个孩童端着一把失控了的m60机枪，仅仅是扣动了一下扳机就开始全自动循环。就算松开扳机，全自动火力依然在持续。孩童不理解自己手中的武器，自然也不能像是老兵一样知道解决办法。当m60处于全自动失控状态时，左手用力扯一下供弹弹链就能让供弹停止强制断火。

但很明显你不能对未知的事物做出掌控，不正确的操作方式可能会把所有人杀掉，包括使用者自己。

红龙称谓，本身只是一个怪物的称号。它意味着赫曼能够将所有东西烧成灰烬，掺杂着骨灰的岩浆河是暗红色的。但此刻红龙的称谓多了许多意义，这些意义是她靠自身的努力改变的。

“追逐幻影的人吗？”红龙赫曼看着渐渐走远的海心大公爵“在幻影破灭前，自己死掉不就行了吗？”

欧罗巴联合王国的首相府内，林无忧坐在桌子上耐心等待着。他的手边放着一个老式电话，他在等待这个电话被接通。

欧罗巴的体系超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国家，虽然如此但保密工作依然严谨且复杂。那些复杂的保密工作，最后以一个老式电话为终端。

书房的房门被轻轻叩响，这个时间段林无忧预留了足够的行程时间。确保没有什么事在这个时间段打扰他，但还是有人叩响他的房门。

“进来。”林无忧只好让人进来

漆黑的军服，身形普通的中年人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袋就这么进来了。但是文件上的戳记无时无刻提醒他这份文件的重要性，史塔西的最高级别戳记。

“首相，我没有打扰你吧？”史塔西最高负责人海因里希发问

“明知故问，什么事？！”林无忧没好气的回道，这个情报头目绝对知道自己这个时间段在干什么

“关于林无惑大元帅是否有可能发动军事政变的调查报告。”身形普通的中年人就像是单位开会的白领一样用最普通的语气回答

林无忧没好气挥挥手让他说下去。

“你认为呢？海因里希你觉得我那个撂挑子的哥哥会不会重新回来把我位置给革了？！”林无忧继续没心没肺的说道，他要是回来都不用发动军事政变。

他只要一句话，林无忧就立刻提着公文包跑路。绝不给他后悔的可能性，国家首相又不是国家皇帝。爱谁当谁当，他已经受够了。

海因里希端起没有开封的文件袋，用两指按住仔细感觉厚度。经验告诉他，里面就一张纸甚至比文件袋本身还要薄。

“太薄了。”海因里希回答

“什么？！”林无忧没有理解史塔西最高领导的意思

“太薄了，如果大元帅想要发动政变。”海因里希说着顿了下组织语言“情报也会第一时间上传，毕竟没有什么事能瞒过我们史塔西。”

“情报会层层上传，然后顺便附带上各级人员的辞职通知信。”海因里希很肯定的点点头，给他的说法增加点可信度

“史塔西原来是能辞职的吗？！”林无忧对此感到非常的惊讶，毕竟史塔西太过于特殊了。对内对外的情报工作，这种单位能允许辞职而不是“毕业”确实很稀奇

“首相，我们史塔西是为国家服务的政府机关。”海因里希想着该怎么说，这也不怪他不善于交流而是情况确实很特殊

“政府机关的门槛高当然福利也高，代价是进入难出去难。一般史塔西会干到退休，毕竟退休福利史塔西也是独一档的。一般来说就算辞职通过也会有很多限制，比如不能随便出国境等。”海因里希解答林无忧首相的疑问

“当然，史塔西对叛徒零容忍。我们在为国家服务，所以无需质疑史塔西的忠诚。”

林无忧双手捂脸，他听出史塔西头目海因里希的话中话。毕竟当他事实上成为欧罗巴联合王国的最高领导人后，已经无数次遇到了类似情况。

欧罗巴闪光或者说他哥哥林无惑强大的威望，让他被大量的人视作国家具象化的代表。当然这其中，以政府部门最为集中。

那些参加欧罗巴统一战争的人，那些被战争所筛选出来的精英。已经成为了组成欧罗巴联合王国政府的最基础单位，那些战斗英雄和劳动模范正是现在欧罗巴联合王国的支柱。

可以说现在强大的欧罗巴联合王国，根本原因是政府机关是由一群真正意义为国为民并且有着出众能力的精英组成。

英雄时代计划，正是当初欧罗巴闪光林无惑在战后坚决执行的部署。

战斗英雄和劳动模范，对这个他们一手建立的国家有着无可比拟的忠诚。只有用汗与血证明的精英，才是国家值得依靠的精英。

“你不像是老调重弹的人，说吧到底什么事？！”林无忧想想发现不对，海因里希这时候来带着一句能说清楚的文件不像是他的作风。他的表现来看，并没有为这份文件做出过任何准备。

这不像是史塔西的作风。

“首相，我发现一些事情但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海因里希流利的说出来

“讲，证据确凿是内务部的事情。”林无忧看着海因里希的表现确信这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卡迪亚半岛、银面法王、大卫教、炼金协会、抵抗之狐都开始有异常调动，我认为他们之间有联系。”海因里希没有携带纸质文件但这些东西都被他牢牢记在脑海里

“国内也有异动，一些小偷小摸的老鼠背后有大卫教和机械帝国的影响力。”海因里希继续说到

“真正的威胁是有三家媒体和一些大学生行动异常，他们在法律的框架内行动但试图引导别人突破法律的框架。”

这些情报并不会以纸质书面形式记录，这些毕竟是情报中央机关主管根据上传汇总的情报。梳理并得出自己的判断，底下的人或许也多多少少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但是高度不同，视野不同导致他们也无法知晓全局的危机。

史塔西主管海因里希没有留下纸质书面记录，也代表着他想要直接动手。

史塔西主管国内国外情报，在建立之初以为国家高层提供确实可靠的情报参考，但也没有彻底排除他们直接下场对国家敌人进行清扫的可能性。

情报部门并不是只收集情报的三流狗仔队，他们是能直接下场动手的国家暴力机关之一。

和内务部等摆在明面的国家暴力机关相比，史塔西是作为国家暗面的暴力机关。加入史塔西有时候也意味着他们知晓自己的位置，国家总是需要有人干脏活累活的。

就算他们知晓最坏的后果是埋在烈士陵园里的无名墓碑，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执行任务。

海因里希用手势比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不会在意敌人的身份是谁，只需要清楚目标是国家的敌人就好。至于确凿证据什么的，史塔西不需要。

首相林无忧拉开抽屉，拿出各地的报告和各个情报部门上交的文件。这些都记载着海因里希口中的情况，有些甚至是好几年前的报告。

“无须担心，问题的解决方式并不一定需要暴力。”林无忧让海因里希放下担忧“我的目光并没有忽视国家的威胁。”

海因里希将双手放在身后，以跨立姿势注视着年轻的首相。

“大哥将一切来犯之敌的武力干涉全部打停，欧罗巴闪光灼烧着敌人的双眼。”林无忧站在窗前拉起窗帘的一角让远处的烈士陵园方尖碑能够被两人看清

“武力干涉失败后，那些宵小之辈变开始转变。他们从直接的暴力武装干涉变为试图让国家产生内爆，但终究是利用国内矛盾来诱爆。我们不能粗暴的用武力去停止矛盾，相反这么做会让内部矛盾积蓄。”林无忧给出他的分析结果

“暴力只是手段，不是结果。如果在追求结果的过程中，将手段错误的理解成目的，那就太蠢了。”林无忧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指关节

“我明白了，那需要史塔西怎么做呢？首相。”

林无忧算了一下时间，现在世界也已经来到一个节点了。北方雄鹰共和国的成立就像是一只星球另一边的蝴蝶，它轻轻的扇动了一下翅膀。而星球另一边却会暴风涌动。

“魔力大爆发让我们的装备迭代迫在眉睫，正好奥斯曼帝国的银面法王陛下需要一份军购合同。”林无忧算计着，将一份盖有首相特别授权的文件递交给海因里希

“作为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我们应该充分的发挥善意。将淘汰的旧装备送给需要国防升级的奥斯曼帝国，当然运输途中可能会发生损耗。”

海因里希和林无忧同时看向墙上挂着的世界地图，他们的目光锁定在卡迪亚半岛。

“确实，这方面史塔西在行。”海因里希明白林无忧的意思“不过需要对接吗？”

“不不不，这些是运输中的损失。谁捡到就归谁，和我们无关。”

海因里希告退，他也要开始动起来了。

他看着手中的文件，年轻的首相行动可一点不稚嫩。直接打算风险对冲，掌管国内国外情报的史塔西头目，海因里希很清楚一点：林无忧并不是一拍脑袋就做出部署，而是一直在伺机待发。

确实，现在这个阶段的欧罗巴联合王国进入到了一个敏感的时间节点。

但是，机械帝国何尝不是呢？战争已经停止了一段时间，庞大的战争机器正在渐渐的被自己的自重所压垮。作为情报部门领导的海因里希，他能清晰的听到机械帝国那战争机器发出的渐渐崩塌的吱呀声。

诱发国家规模内爆，并不是别人的专利。

“大哥，以前你总是将手段局限在国内。但是敌人却不会有一刻停止拆分我们国家的念头，欧罗巴太大了。大到仅仅是作为一个国家存在，就已经能让域外势力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林无忧站立在地图前，他的影子随着阳光的倾斜而划过地图。

国家的三个阶段，大哥林无惑已经明确告诉了他。

求生存、谋发展、要尊严。

欧罗巴在这一次之后，将成为世界独一档的极点。

只需要保持存在就能威慑世界的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