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一个评价的两面性

欧罗巴海军在数百年来都生活在血鲨海盗团的阴影中，在欧罗巴漫长的内战史中海军一直被作为雇佣军的血鲨海盗团所垄断。

离岸平衡战略，是血鲨海盗团的对待欧罗巴的根本战略。

就算欧罗巴内部突然某个帝国崛起，血鲨海盗团就会联合剩余的帝国打压崛起的强国。让欧罗巴一直保持在各个帝国互相绞肉的状态中，从而让血鲨海盗团在贸易、军事援助等方面获利。

血鲨海盗团在欧罗巴的历史中，站队反复横跳身段灵活谁弱帮谁。

海岸线和海洋运输的垄断，能够让他们对某个弱势国家直接进行输血，让那些弱势国家始终得以生存不会被轻易吞并。

同时这种影响也让血鲨海盗团在各个帝国内部都有利益共同体，一个依附于血鲨海盗团的买办阶级。

他们作为代理人去销售血鲨海盗团的货物，并在这个过程中朝各个帝国的政治中心渗透，将一些小国直接变成傀儡国。

而这些傀儡国的内部市场则完全朝血鲨海盗团打开，成为他们工业品倾销地。直接根除民族工业崛起的任何可能，让他们永远的变成殖民地倾销市场。

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思想在当时盛行，欧罗巴的海军也是在那时候被国内国外各种势力所联合剿灭。

内部有叛徒，外部有强权。

海军难以在这种情况发展，最后沦落到成为海岸线步行巡逻的地步。没有船的海军和没有舰队的海军，这点无时无刻不在让海军感到羞辱。

而血鲨海盗团能够对帮扶帝国的海岸线给出安全保障，同时让下属海盗团对打压国家的海岸线、江河、码头等设施杀烧抢掠给予政治上和军事上的压力。

如果出现强人想要大力发展海军，则会遭到血鲨海盗团的精准暗杀或者政治迫害。毕竟血鲨海盗团在欧罗巴内部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历史，那些买办阶级充当了大量的角色为血鲨海盗团的利益所服务。

但是血鲨海盗团太过于遵循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原则，这种离岸平衡的策略在设计时就有战时和平时之分。

血鲨海盗团也陷入了路径依赖中，他们为了高额的战争回报选择让欧罗巴无时无刻处于内战状态。

毕竟只有在战时状态，血鲨海盗团才能够获取最大的战争利益。他们对于让欧罗巴始终处于战争状态过于执着，血鲨海盗团的高层决策也被内部利益集团所绑架。

也许当初他们的高层察觉到了欧罗巴在漫长战争中底层民意开始转向，但受到利益集团的压力导致他们高层并没有出现一个强人来一锤定音改变现状。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生活在欧罗巴的民众在漫长战争史的摧残下，开始极度渴望和平。数百年的战争史已经让战争继续下去的根基开始动摇，就算血鲨海盗团能够朝各个帝国中央施压。

他们的影响力也不足以覆盖欧罗巴如此宽广土地上的底层百姓，欧罗巴能够让血鲨海盗团惧怕的只有它超大的体量。

而这个历史的机遇被当时身处欧罗巴南方山脉的林帝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王国都是山沟。就算是海岸线也只有悬崖峭壁，这种独特的海岸线地形导致血鲨海盗团对林帝的国家并不感兴趣。

想要朝林帝施加压力，就必须自己出钱出力在海岸线上修筑港口等基础设施。甚至要修建运河等重大工程，费时费力收益极慢。

说好听的是帝国，说难听的林帝就是一群山村部落的酋长。自然不会被血鲨海盗团看在眼里，也自以为不会对他们欧罗巴离岸平衡战略产生影响。

但正是这个他们眼中的山村酋长，最后统一了欧罗巴大陆。

当时林帝的决策和对欧罗巴民众许诺的口号是:让欧罗巴走向和平，就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欧罗巴。

如果还有能够让欧罗巴民众为之一战的号召力，在当时只有解决一切战争的战争。林帝向民众许诺，这将是欧罗巴最后的一战。

整体战略上，直接对欧罗巴核心陆地进军。

往北打直接放弃蒙皮利埃、马赛、摩纳哥、萨沃纳、热那亚等南边一线海岸，在阿维尼翁、都灵、亚历山德里亚拉出一条内陆南方防线。

北边从伯尔尼直插卢森堡，以卢森堡为节点向四周扩散。

东北直接进军慕尼黑后往东直奔维也纳，在维也纳分出两个方向。往东北的华沙和东南的贝尔格莱德，最后在基辅完成汇合。

西方则是伯尔尼为起点，两路冲击里昂和第戒，里昂最后会途径克莱蒙费朗最后到达波尔多，第戒则是直插巴黎。

这次军事行动更像是一场武装游行，没有任何的抵抗。

行动初期，在大军从伯尔尼出发时道路的两边沿途都有欢送的百姓。这种情形并没有在越过国境线后停止，在里昂和第戒他们受到了更多的欢迎。

当地警察甚至已经帮忙维持秩序让交通畅通，警察局长亲自对方面军军长献上结束战争的恭贺。

局势在林帝从贝尔尼出发时迅速改变，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欧罗巴大陆。

高卢、普鲁士、罗西亚三皇并没有束手就擒，但是当他们集结部队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只有少数的忠诚部队响应三皇的号召，剩余的全部转投林帝。

漫长的战争史连军人都变得厌战，一场结束任何战争的战争对于欧罗巴所有人来说都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当时的红皇后响应起义，直接掐灭高卢的剩余反对势力。红皇后是高卢皇室，在四皇会战高卢皇帝战死后最强宣称权在红皇后手上。

普鲁士的抵抗稍微激烈点，但基辅被打下后罗西亚沙皇战死，剩余皇室向林帝投降。

整个欧罗巴就只剩下普鲁士领还在抵抗，最后在汉堡、什切青陷落后。整个血鲨海盗团援助彻底被截断，最后只剩下柏林和汉诺威等中心地带。

普鲁士只能投降。

而这时，只剩下海岸线地区还在血鲨海盗团的资助下活跃，但欧罗巴也只剩下海岸线还能够被血鲨海盗团所影响。

本来血鲨海盗团还有余力对林帝施加影响，但他们在林帝非常快速的吞并行动中用出了大昏招。

鼓动那些买办阶级阻挡林帝的吞并行为，直接让几乎所有买办阶级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

林帝名正言顺的一个个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直接将所有买办阶级变成只剩下听话识时务的商人阶级。

不听话的已经坟头草一丈高了。

林帝这种极速扩张版图的行为，很显而易见的是他并不能做到对整个欧罗巴进行全方位的掌控。

对于欧罗巴的治理还是需要各个当地领主来代为执行，可以说这些领主只不过是从向其他皇帝效忠变成只向林帝效忠的变化而已。

林帝确实能够掌控欧罗巴的高层，但高层之外对于基层治理他无能为力。只能放权于各个领主代为管理，但至少他完成了欧罗巴名义上的大一统。

欧罗巴统一是建立在广泛普遍的厌战情绪之上的，林帝确实兑现了他的诺言。欧罗巴的国与国之间的交战在这一次之后就结束了，大规模内战期已经被终结。

虽然生活上的变化并没有出现重大革新，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个笼罩在头顶的阴云已经散去。

没有战争期间的赋税，也不会突然被拉到战场上当炮灰。对于大多数欧罗巴百姓来说，已经是谢天谢地的未来了。

虽然可能过得比较困苦，但至少还有一个盼头。

战争时期的人，活的并不如和平时期的狗。这点在欧罗巴数百年战乱历史中，充分的验证过了。

林帝正是靠着沉默的大多数，统一了欧罗巴。

但沿海的血鲨海盗团危机始终没有解除，一场旷日持久的谈判开始。

最后双方在吵了无数次架，在沿海地区又干了几年后。双方也耗不下去了，做出了最后的妥协。

林帝承认了高卢与血鲨海盗团对于鲁昂港的租借，用以换取这个对外贸易窗口。

准备将这个问题留给后人来解决。

血鲨海盗团也需要在这个期间重新以鲁昂港为起点，继续在欧罗巴内部施加自己的影响力。来让欧罗巴重新回到以前的内战状态，大一统的局面他们绝对不想看到。

双方都在赌，赌未来谁会消灭谁。

停战并非两边的利益一致，这次停战条约只不过是下次战争的开始而已。

关键点在于林帝能不能抢在血鲨海盗团前，真正在政治、经济、军事上统一欧罗巴，而血鲨海盗团则相反。

但谁也没能料想到，变化会如此之快。

谁也没能料想到，他们双方几乎被同时消灭。欧罗巴帝国和血鲨海盗团都被一个人所摧毁，那个人正是欧罗巴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太子林无惑。

“你是来订衣服的？！你居然开始考虑打扮上的事情，作为看着你长大的老人我很欣慰。”裁缝卢卡在听到海心大公爵的来意后也表示没有问题

“不是我。”海心大公爵直接否定了裁缝卢卡的想法

后者皱眉，他对于自己的客户可是很挑剔的。谁能成为他的客户可只有他说了算，但海心大公爵开口卢卡还是打算给个面子。

“那你也得带人过来吧，你朋友就这么求人办事的？小妮子我劝你直接和他断交，这种人不靠谱。”裁缝卢卡碎碎念

海心大公爵听到后，少见的笑出声。她强忍着继续笑下去的表情，摆摆手表示不是这样的。

裁缝卢卡现在的表情，感觉像是有坏小子在打算偷自己家的宝贵闺女。

“你见过。”海心大公爵点头

“见过？！”裁缝卢卡有点愣神，在回忆是哪个人。

卢卡的客户很少，最近的订单都搞定了。也没有谁说有新订单，毕竟他大部分时间在贝希斯特加登，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来。

海心大公爵拿出一张照片和一对肩章。

金底铂金绳索缠绕编织的上方，压着一颗被橄榄枝完全包裹的金星。只有一个人的军衔能够拿到这对肩章，这是三军大元帅军衔。

卢卡接过照片，看着上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

“他好像逃出去都没有过得有多巴适。也对，这小子能把欧罗巴搅得天翻地覆，在外面也不会有多太平。”卢卡点点头表示自己接下来

他明白海心大公爵是来向他定礼物的，有人要回来了。

不过有些话卢卡必须要警告海心大公爵，这些情况海心大公爵并不一定知晓，毕竟她常年待在欧罗巴飞地海心大公领。

“你知道现在的欧罗巴对于当初的欧罗巴闪光如何评价吗？”裁缝卢卡将照片和肩章放在桌上

他的绝技就是制版，不需要本人到场都能够一次性完成对衣服的修改版型，只需要见一次面就够了。卢卡对于人体在解剖学上的理解超越所有裁缝，毕竟他是西西里人。

“一个强大的领导？！”海心大公爵第一时间想起这点

“我不否认那小子的成就，这点所有人就算反对也没有意义。”卢卡重新给自己倒酒

“但你有没有想过，欧罗巴闪光的一切成就都建立在巨大的牺牲上，那座高耸入云的方尖碑就是最好的证明。”裁缝卢卡说出了他的观察

海心大公爵沉默，她清楚这点卢卡是对的。每一次的斗争都有巨大的伤亡，但也正是这些斗争组成了现在的欧罗巴。

“你觉得这点他不知道吗？你以为只是一场决策失误就能够让那小子破防离开欧罗巴吗？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当年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十死无生的局面都能挺过来，一场饥荒就让他破防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他是怕了，怕自己不能再领导欧罗巴走向好的未来了。”裁缝卢卡叹息“当他对自己的选择都质疑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把他劝回来了。所以他现在回来，在欧罗巴民众看来不一定是好事。”

海心大公爵也有点泄气，欧罗巴现在已经是和平的没有任何外地的欧罗巴了。这点海心大公爵也理解，毕竟她每一次回来欧罗巴大陆都感觉和记忆里的欧罗巴差别越来越大。

人是要安逸的，死都要安逸。

每一次回到欧罗巴大陆，海心大公爵就会对一句话的印象更加深刻。

“伟大的国家，养育软弱的人民，造就艰难的时代。”

“欧罗巴承认当初的欧罗巴闪光的伟大，但这些成就都基于当初艰难的欧罗巴帝国现状，而非现在的欧罗巴联合王国。”裁缝卢卡看的很清楚

“穷则思变，在艰难时代有人振臂高呼自然会群起响应，但现在呢？欧罗巴愿意为了更进一步而牺牲吗？这种牺牲不特指物理上、生命上的，还有经济上、政治上。”

“如果当年犹如血鲨海盗团一样对欧罗巴封锁力度，民众还能像当时一样付出任何代价来冲破这些封锁吗？”卢卡向海心大公爵说出了他的担忧

“是会继续支持他，还是怪罪他回来打破自己美好生活？你要理解嘴上的支持不是支持，当年林帝横扫欧罗巴的时候，媒体上的内容充斥着大本营战报。”

“欧罗巴又敬又怕那小子，敬意来自于他当初的成就，害怕则是出自于他每次的决策都带来腥风血雨。”

海心大公爵没有反驳裁缝卢卡的话，毕竟都是事实。但她并没有对于欧罗巴闪光的回归抱有悲观态度，恰恰相反她知道欧罗巴会被林无惑继续往前推。

非常时节行非常事，这是海心大公爵对于当初行动的总结。在那个魑魅魍魉横行的年代，没有什么审判比物理上的审判来得高效。

现在的欧罗巴，林无惑也能有相应的缓和手段，毕竟没有那么迫切的需求。

“那小子每次看似都在赌，实际上每次都在开始阶段就赢了。摆下一个杀猪盘，等着凯子一个个跳。要说不说，欧罗巴傻子真的多，多到骗子都紧缺了。”裁缝卢卡也知道自己不能说服海心大公爵只能发出自己的抱怨

太子林无惑就像个男魅魔，总能让各种各样的人为他出死力。关键是每次他都是对的，无论付出了多少代价，他常常是赢的。

正是这样，那些追随者只需要知道结果需要什么，他们去填中间成为抵达结果的代价就够了。

希望在当时的欧罗巴内部显得如此奢侈，在内战时期上一秒还是富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下一秒就会被敌对的兵匪拿走一切甚至于生存下去的权力。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无力感正是当时内战时期的欧罗巴普遍感受，皇帝高高在上为了伟业在燃烧着帝国的潜力去铸就个人的成就。大量的税收导致经济严重下滑，交不上赋税的人会被强制征兵或者被绑架到血鲨海盗团那里成为人口买卖的货物。

血鲨海盗团的巨量利润正是来自于此。

在欧罗巴内部挑起战争，用战争来获取商品倾销；那些卸完货的商船会装载大量的交不上赋税的人口，这些大部分是孩子和女人。青壮年劳动力全部被强制征兵到前线，所以各个帝国交给血鲨海盗团的抵押品是孩子和女人。

这些人口会被在挑选完成后卖到世界各地，那些进行人体试验的医药公司。对于活体实验材料照单全收，在当年血鲨海盗团是他们大量进口廉价活体实验材料的供应商。毕竟这种放不到明面的生意，血鲨海盗团正是绝佳的白手套。

因为不触动这些医药公司所在国的人口，所以当地政府乐于这些医药公司祸害非本国人。他们也能够在这些医药公司进行人体试验成功后，获取巨量的医药出口税收。毕竟医疗药物在某些方面和毒品一样暴利，而这种商品需要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获得。

特别是罕见病，甚至只有某一个医药公司所出售的一款天价药物才能够治疗。

人口贩卖并非只有血鲨海盗团在做，但没有其他团体能够在一年内出货以千万为单位的人口。大部分人口贩卖团体一年能有一千人都差不多够呛了，毕竟这种级别的数量甚至是一个国家人口的总数。

正是数百年时间的绝望，才会让林帝当时如此快速的统一了欧罗巴。因为这是所有人的愿望，而林帝只不过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敢于第一个举起大旗。而当时的太子林无惑更近了一步，将欧罗巴数百年来的风险彻底消除掉。

“他从来不看轻牺牲，他不是那种摆弄旗子的人。”海心大公爵转身离开

“对，所以才有这么多人跟着他。”卢卡也苦恼，欧罗巴要有大动静了

他毫不质疑，当林无惑再次回到欧罗巴的时候，振臂高呼时整个欧罗巴都将为他颤动。

对于那些英雄时代走过来的人，他们只需要林无惑振臂高呼就能再次响应号召。

英雄时代，是当初战争时期太子林无惑以及未来的欧罗巴闪光一直推行的政策。

将战斗英雄以及劳动模范培养成为欧罗巴的支柱，各个行业各个部门各个岗位上的支柱。困扰林帝的欧罗巴问题，在林无惑身上从根本上就不成立。

林帝只能对当时的欧罗巴帝国高层表示出控制力。

林无惑则是整个欧罗巴基层干部到中央决策层、小城市商会代表到商业精英、军队基层排长到将军。

一个领导人掌控军队、警察、宪兵、特务，就已经能够推行任何政策。而在这个基础上叠加文官集团和经济共同体……一切都无法阻挡。

在欧罗巴内，能否决他的只有他自己。

但这也是让他当初摔跟头的重要原因，个人崇拜导致了错误决策，引起了大饥荒。

欧罗巴闪光太过于耀眼，它会灼烧路径上的土地也会灼烧跟随者乃至于自身。

“人民史观，确实合理。”德雷克翻阅着欧罗巴的历史

“但是有一点我不认同。”德雷克指着手上的书籍对自己的副手冰琉璃说到

“如果历史是占据大多数的人民所创造，那么那些在后世看来该被批判、该被唾弃的历史，同样也是由当时占据大多数的人民所创造的。”

“你的意思是？”冰琉璃大概知道德雷克打算干什么

“媒体是可以让大多数的人，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一冲到底。”德雷克点了点桌面上的报纸

这是一份旁观家日报，上面正刊登着程心offcial所撰写的文章。

“我不要大国崛起，我只要小民尊严。”这是这篇文章的标题

媒体开始鼓动民众了，德雷克真正开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