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告别
“现在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许昭见着赵大宝挺直腰板，身着盔甲的模样，俨然有了少年将士的模样，仿佛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唯唯诺诺的男孩子只是许昭的幻想。
“等你上了战场，你就同你身边亲近的人说，将来到了黄泉路上，见到这个面具便能认出你来，如此你就不用担心其他人认不出你来了。”
许昭连哄带骗，真相有时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念。
许昭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是有所谓的黄泉路的，但是既然赵大宝相信，那她便给她编织出一个美好的梦来。
“既然不害怕了，不如随着我去军营外看看？同你那几个相熟的哥哥们道别？”
虽然与赵大宝相熟不过片刻，但许昭能感觉出来这个孩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如今不过是年岁小未经历过这些事情。
等将来年岁大明事理了，想起今日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送行，想来是会后悔的。
这便是她想劝劝赵大宝去外面看看的原因。
赵大宝犹豫了许久，就在许昭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终是开了口，“许姐姐，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吧，我想去和那几位哥哥们告别。”
那几位哥哥从前便对他照顾有加，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他，若是不去祭拜，恐怕将来在地府遇见他们时，他们会怪罪他不懂事的。
“走吧。”
许昭再次来到军营外，赵大宝悄悄的溜进了人群之中，小小的他在群众也还算明显。
许昭想了想，也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人群的边上，虽然她可能都不知道死去了那些人，即便听着沈钰念着名字，可她的脑海里丝毫没有这些人的模样。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想陪着这些在沙场上失去生命的将士们走完这最后一程，陪着这些还活着的将士们送完他们的好兄弟。
沈钰念完最后一个逝去将士的名字，为首的和尚随之念完名字后，便一同加入了诵经的队伍。
而将士们再次端起自己手里的酒碗，酒坛随着最前面之人往下传，所有人都把酒给满上。
许昭见着一旁的赵大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同样是黑黑的酒碗，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只是没有这个勇气站在这里。
果然她没有看错人，赵大宝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几位大师口中一直念着经文似是不知道疲倦。
沈钰端起了，大声喊道：“伏望天地、神灵显灵，帮我江山稳固、皇运昌盛。伏望天神，诚心祈求，愿吾皇江山永固，人民富足。”
“愿以此祭、献予九幽，愿世间安宁、生者无忧。献一杯酒，燃一炷香，愿九泉之下，逝者安息。”
“兄弟们，一路走好！”
一声大喊之后，众人皆大声喊道：“兄弟们，一路走好！”
声音之震撼，似能撼动天地，震动山川。
众人喊完之后，饮尽杯中之酒。
赵大宝在听着沈钰念着告词时，便开始默念记忆中人的名字，最后，一同喊道：“哥哥们，一路走好！”
他的声音不小，但架不住周边的声音更重，他不同的喊话被其他人的给掩盖，无人发现他喊的不同。
许昭没有喝酒，她只是对着前方弯腰作揖，也算是了表些许敬意，心里也同样默念着一路走好。
随后并没有发生许昭以为的事情，她以为沈钰已经将士们在喝完酒之后，会像电视剧里面那样，喝完酒之后将手中的碗扔在地上，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果然电视剧害人，古代哪里有那么多碗可以用来甩，估计是电视剧里为了烘托气氛才设计的甩碗的动作。
直到后半夜，念经的大师才睁开双眼，结束进一场法会。
与此同时将士们才纷纷离去。
许昭随着人群一同回了军营内，她白天睡得有点久，这会儿这正精神。不过其余人都回了自己休息的营。
她也不好随意乱逛，只得回了自己营帐内。
她在床上一趟，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翌日。
许昭去沈钰那吃早饭。
才刚走到营帐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王爷，小人想练武，想上战场，想要为父母报仇。”先有国才有家，只有把漠北国打的不敢再进犯月国，边关的这些家庭才不会被伤害，他父母的仇才算真正报了。
见着二人在说话，许昭停下脚步，他往里面瞄了一眼，只有沈钰，赵大宝还有方煦仁在，既然没有其他人，她便不再往里面走。
她担心她的出现会打扰到二人的谈话。
沈钰在赵大宝来找他时便认出他来，这便是那个父母双亡被他收留的那个孩子，一年过去，身体看着倒是比从前健壮了些，个子看起来也长高了不少。
听着来人的诉求，沈钰只是轻微皱了皱眉，“我记的你叫赵大宝，对吧。”
赵大宝没想到王爷竟然真的记得自己，看来许姐姐说的没错，他们王爷真的是顶好顶好的人，真的把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记在心里。
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是赵大宝。”
“大宝，战场上刀剑无眼，你真的要去吗？”沈钰语重心长，他记得大宝应该是家中独子，若是大宝的父母尚在，沈钰可能不会说这些，这些话他的父母便会相劝。
可如今他父母早逝，下面也没有兄弟姐妹。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大宝在战场上出了意外，他们家可就彻底绝后了。
这将来若是到了九泉之下，他如何同大宝的父母交代。
“你再好好想想吧，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的父母着想，他们真的希望你上战场替他们报仇吗？”
沈钰看了一旁的方煦仁，示意他一起劝一劝。
方煦仁本就是一个大老粗，他这人惯会骑马打仗，偏偏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人，他将目光别开，不掺和这次的劝说。
沈钰瞧见方煦仁撇开头，就知道这人靠不住，轻叹了一口，“大宝你不要被仇恨所蒙蔽，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些许当你濒死倒下的那一刻，你会非常后悔自己当初做下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