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文里迷路的魔王（14）

“宿主不是不来做礼拜吗？”012看着江妄生无可恋的坐在缇娜的身边，一时间不懂它的宿主在玩什么新花样。

江妄压根不是自愿的，她昨晚又做了什么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古怪的、会发光的家伙哄骗她去光明教堂。

过程详细是什么，江妄忘了。

总之结果就是她莫名其妙手上多了个图案，一旦江妄有不去光明教堂的行动或者想法，那个图案就可以带来一些灼热的感觉。

012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江妄潜意识告诉自己012无法解决这个图案，所以张口就是瞎扯：“我是个好信徒。”

“……”

012觉得，它家宿主大概是脑子又抽了，不过作为一个好系统，012将支持宿主所有的需求：\好吧宿主，光明教堂里有东西会影响你的身体，不要久留。\

好在，墨索里汀早上收到了一封信，似乎里面面正在催促他早点出发，所以他急匆匆的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陪着江妄一起来到这里的人，最终只有缇娜这个美神的眷属。

听说光明教堂里也有美神的神像？

那看起来光明神和美神的关系还算不错诶？

江妄到了光明教堂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敏锐的发现手上的图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江妄眨了眨眼，把自己还没有伸进教堂门的另一只脚收了回去。

正好就站在了江妄身侧的缇娜几乎一时间就发现了江妄的动作，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江妄：“江妄？”

难道真的就像哥哥所说的那样，她……

缇娜回想起来什么事情，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了。

平白给人一种不是很好惹的感觉。

“我觉得有些紧张。我认为我的信仰不够纯正，”江妄脸上浮现出迟疑和苦涩，似乎她的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当江妄抬眸望向教堂里只露出一角给她们看见的神像时，缇娜分明看见了她眼眸中的虔诚和狂热。

那绝对是对于神明再纯正不过、发自内心的信仰。

江妄的声音却没有因为缇娜的目光所停下，她仍旧是那样缓和柔美的语调，叙述着:“我做了许多年的祷告，但牠从未回应过我——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多，我没有得到牠的认可。缇娜，我想要等我的信仰被牠认可了，再来到这里，这样我才能问心无愧。”

缇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江妄。

她分明的可以感觉到江妄对于光明神的信仰，那样纯正……

可是，缇娜找不出安慰的话，似乎是什么都是无力的。

第一次，缇娜觉得语言是如此的空白。

缇娜和哥哥在十岁的时候便成为了神明的眷属。

也许是这样的经历，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些没有被神明眷顾的人都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不被神明眷顾也是应得的。

他们的信仰不够纯正，却还妄想被神明回应……缇娜见过太多太多那样的人了。

父亲说过，不被神明回应的都是有罪之人。

他们生来就是低贱的猪、牛、马这一类畜生，甚至连畜生的命都要比他们更加珍贵。

所以缇娜不必在意他们的死活……

那么，缇娜就应该像父亲对母亲那样来对待江妄。

因为死亡是他们为自己赎罪的最好的方式。

可是，当缇娜看着江妄那双眼眸里倒映着的自己的模样时，她看见了一个被同化、被污染的丑恶灵魂。

江妄是纯洁神圣的，而她是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的丑恶灵魂。

也许……

她过去的认知，似乎都是错误的？

那什么才是正确的？

“你……”缇娜想要问出这个问题，得到一个所谓的答案，却被江妄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眸所打断。

缇娜张了张嘴，无数次，这张嘴里要询问出这个问题，却始终问不出什么话来。

缇娜抿了抿唇。

哥哥临走前对自己的嘱咐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只是缇娜却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这些。

缇娜无法向江妄开口询问什么，也拿江妄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她闭上了眼，把头扭到一边去，闷声道:“好吧，那你走吧。”

江妄没有像缇娜那样想那么多事情，本来就迫切的想要离开的人当然不会选择停留下来。

连假装犹豫都没有假装过，江妄脚底一抹油就跑路了。

缇娜不能在江妄的眼中找到自己的身影，因为她已经转身——可是缇娜仍然会想起那些，比如江妄眼眸里那丑恶的灵魂。

想着这些事情，缇娜本就不太安宁的心绪在进入光明教堂之后更加无法平息下来。

念祷告词的时候，明明都是已经重复过上千上万遍的动作，明明都应该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但是缇娜还是断了好几次祷告词。

那些根植在缇娜脑海里的东西有了动摇。

“对……对不起，缇娜小姐——我的孩子不是故意的，求求你饶他一命吧！”

重重的磕头声，将缇娜已经远去了的思绪拉了回来。

往常，她会怎么做呢？

缇娜看着地上掉落的木盆，里面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水，因为其他的水都已经洒到了她的身上来。

缇娜心不在焉，比以往还要早的就离开了光明教堂。

也许是她的问题，走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路，刚出来就被一个红色头发的小屁孩撞到了。

水倒了她一身，华贵的衣裙湿漉漉的黏着皮肤的感觉并不好受。

往常的这时候，缇娜会因为自己新换的裙子被弄脏而感到气愤，尤其是这个小屁孩的发色更令人感到耻辱。

然后，缇娜会说：“不是故意的？那看来就是有意的了，那就原谅你去为自己的过失赎罪吧。”

是的，她，会这样说的。

这一次，缇娜正想要按照自己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来说，目光却看见地上还残留了一些的水中自己姣好的面容，似乎和自己眼中的自己并不一样。

缇娜愣了愣，想起了江妄眼睛里看见的自己。

她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