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此别难见

“辛夷，杨辛夷，倒是一个好名字！”慕长生细细品味这两个字之中蕴含的意味，不由得抚掌大笑起来。

“不对不对啦！”辛夷打断了慕长生的大笑，并且神情之中有着几许的不满，似乎慕长生的这番话语说中了她的痛脚一般。

“呃，”慕长生止住笑声，有些不解的望着辛夷，然后又看向杨无锋，用眼神询问着辛夷不满的缘故。

“哼，”哪知道辛夷看到慕长生的神情，小嘴一嘟，竟是直接背过身去。

慕长生被辛夷的反应给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的神情再次望向杨无锋，努了努嘴，示意杨无锋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杨无锋来不及安慰处于气头上的辛夷，只是略带着几分苦笑之意的说道：“先生若是称呼舍妹，直接喊其名字，辛夷即可。至于舍妹生气不满的原因，倒不是针对于先生，而是不满于族中诫喻罢了！”

听到杨无锋如此解释，慕长生心中疑惑更甚，抬起头望了一眼云游子道长和黄淮泫，却发现这两人竟然没有丝毫的惊讶，似乎已经知道杨无锋话中所说的含义。

“不知可否详说？”慕长生好奇心促使之下，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只是看到杨无锋略有些难言的神情，旋即改口说道，“当然，若是此事不方便说，那就当做慕某没问过。”

杨无锋迟疑半晌，最后方才苦笑着叹息一声说道：“无锋都已经将舍妹托付给先生了，若是此间缘由不细细告诉先生，那就是无锋的不对了！”

“族中诫喻，凡女子者，一者于族中有大贡献者可冠以族姓；二者成就踏入武道之后亦可以冠以族姓。”杨无锋深吸一口气，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无奈，转而宠溺的望着辛夷，又继续说道，“舍妹尚且年幼，自然对此二者都无法达到。是以，当是冠不得族姓，只得以名相称！”

慕长生听完杨无锋话语，忍不住的吸了一口了冷气，好家伙，这年头竟然对姓氏都是如此控制的嘛？隐隐之间，慕长生心中升起一丝对此间世界的不满之意，于他而言，姓氏之称不管男女，均应当可以冠之。

“杨氏？同安杨氏？”忽然间，云游子突然开口，略有些惊疑的望着杨无锋，神情之中有着一丝的不可置信，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当初同安杨氏因为某些事情几乎被屠戮殆尽，以至于从那之后，诺大的同安杨氏一夕之间沉没在时光长河之中。

杨无锋猛然间抬起头来，望着一脸惊疑的云游子道长，迟疑许久，方才回道：“敢问道长仙号，从何而知族中名号？”

言语之间，杨无锋浑身颤栗不止，他本来就是高大魁梧，虽然颤栗的幅度不大，但是坐在边上的慕长生依旧感受到杨无锋身上压抑的一股气势，连带着身后的重剑都自鸣起来。那是愤然之中夹杂着几许的期待，又似乎带着几分恨意的情绪，即便是慕长生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此刻杨无锋究竟蕴含着多少种情绪。

云游子叹息，沉默半响，在杨无锋复杂的目光之下，方才继续说道：“老道名号，不提也罢。只是老道也是没想到，当初世人都以为已经消失在世间的同安杨氏，竟然还会有后人存世。只是，可惜了！”

杨无锋沉默，云游子虽然没说可惜什么，但是杨无锋却是清楚的知晓云游子可惜的是什么！

可惜，同安杨氏一脉自杨无锋之后而绝也！

杨无锋的身体他自己是知道的，当初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为了有一天查探出当初几乎族灭的真相，只是可惜的是，哪怕他拼命地压榨自己，离那武道先天境界也是可望而不可即！

杨无锋本以为此生此世再也听不到同安杨氏这个名号，但是造化弄人，他竟然在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口中听到了，而且关键在于这位老道长是和慕长生一道。

在此之前，杨无锋自认为即便是同安一脉自他而绝，他也是无怨无悔。只是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只有他的小妹，辛夷！

也正是因为杨无锋知晓自己天不假年，所以才想找一个人托付自家小妹。其实，他倒是想托付给师门中人，但毕竟他已经出师甚久，一直在外漂泊，一来路途遥远，他不一定能支撑到那个时候；二来恰巧遇到青衫师兄。

青衫师兄告诉了他一些事情，自然也是有关于慕长生的，而这，也正是杨无锋下决心将自家小妹托付给慕长生的直接原因。

辛夷虽然年幼，但是杨无锋却是知道，辛夷生就一副玲珑心，所有的事情都懂，只是不讲出来罢了！

至于辛夷之名不冠之杨氏之称的原因，杨无锋对慕长生说的那些倒也不是敷衍，只是没有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罢了！

与其说杨无锋是在拿着族中诫喻来要求辛夷，倒不如说他心中不愿辛夷再次背负上同安杨氏的仇雠，然后在走上他的老路！

毕竟，于今日而言，所谓的同安杨氏一脉也就只有杨无锋与辛夷二人罢了！

更何况，辛夷在杨无锋心中的重要性无可比拟，即便是付出他的性命他都要让辛夷安全！

慕长生的脸上一股的问号，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开口询问的原因，因为慕长生隐隐的猜测，所谓的同安杨氏便是杨无锋族中名号，只是云游子道长说的却是，同安杨氏几乎族灭？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那么，杨无锋与辛夷又是怎么逃脱掉的？而且，杨无锋与辛夷之间的年岁相差之大，似乎也不像是同安杨氏几乎族灭那时候的生人。

不过，对于这些事情，慕长生脑海之中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这涉及到杨无锋，这背后的真相如何，或许杨无锋会仔细的探究一番吧！

“不管道长是从何知晓同安杨氏之事，无锋恳求道长告知！”杨无锋缓步来到云游子道长面前，郑重的对其行了一礼。

本来转过身来的辛夷，同样的也听到了同安杨氏的字眼，转过身来，眸子里透露出一丝的担心。

或许，杨无锋为其所做的一切，辛夷都是明白，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老道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云游子并没有避开杨无锋的这一礼，但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大势如此，徒呼奈何！”

大势如此！

这四个字犹如一声闷雷敲响在杨无锋的心间，顿时间，杨无锋感到宛若千钧重的力量压在心头，不容喘息！

“所以，你如今想法是否有所改变？”云游子道长凝声问道，言语之中带着些许的关切，“依着你现在强撑，怕也不过是这几日了！”

“纵然是大势如此，同安杨氏族人数百条性命又有何辜？”杨无锋的语气之中很是平静，宛若一汪看不见深浅的湖，“大势如此，只诛首恶也就罢了！”

“首恶？”云游子嗤笑一声，似乎也是在嘲讽着自己，“天数之下，大势之中，谁人又是首恶？滚滚洪流之下，生死又岂是你我所能控制！”

杨无锋无言，因为他知道云游子道长说的是对的，只是，这一刻他有些茫然，十数年的支撑突然间倾倒，他又当如何自处？

杨无锋来到辛夷面前，他认真地看着辛夷的面孔，似乎想把这副容颜刻印在脑子里。

杨无锋给辛夷理了理略有些散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阿妹，自此之后，要听先生的话。阿哥再也照顾不了你了，你要好生收敛起你的性子！”

说罢，杨无锋也不管辛夷眼中的不舍与即将流出的眼泪，又再一次的向着慕长生拜了一拜，然后踉踉跄跄的向着正殿门外走去。

那一刻，杨无锋的身影充满了无可奈何，却又甘顺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