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独自值班

孙孜为陈宇斟了一杯茶，两人坐在吧台边，沉浸在对往昔美好时光的回忆中，闲聊着来来往往打球的客人。

“陈姐的文件被一个小姑娘拿走了，你做饭时她来取的，戴着眼镜，看起来挺腼腆的。”陈宇边品茶边说。

“嗯，给她就行。她是陈姐的前台，唐蓉，大学毕业两年了，从实习起就跟着陈姐。”孙孜回答着，手里熟练地为新来的客人扫码开台，动作流畅得就像抽了一口烟那么简单，果然，熟能生巧。

“孙老板，你回来了，从哪儿淘来的大帅哥啊？”穿着校服的黄阳走到吧台前说。

“黄妹妹，这是我同学陈宇，帅吧，还单身。”孙孜介绍道。

“帅，真帅，你要是让他天天在这里，我保证我们学校的女孩都来你这儿打球。”黄阳边说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来，小哥哥，加个好友呗。”她笑着说。

陈宇被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弄得有些被动，他从未遇到过第一次见面就被小女孩加微信的情况，还是一个学生。“咋了，怕姐吃了你啊？”黄阳挑衅道。

“加就加呗，下次来提前预约哈。”陈宇不再羞涩，拿出手机扫码。胖乎乎的女孩拉着黄阳往外走，说道：“走了哈，老板，下次再来。”

“小云这女孩真不错，你算是捡到宝了，准备啥时候结婚？遇见这样的女孩赶紧结了吧，你上辈子肯定是积德了。”陈宇说着，拿出一支烟。

“嗯，她确实很不错，漂亮又懂事。准备下个月去见见她父母，她哥哥也在这里，老家是小凉山的。他哥哥一开始在市场安装灯具，后来就把妹妹也带来了，现在也接点装修的小活。你知道现在房地产火爆，也带动了装修行业。我装修这个店就是市场老大找的他，比正常报价少了一半，就是活干得没那么细。”孙孜喝了口茶说。

“对，咱们北方人干活确实不如南方的工人。”陈宇回应。

“不行了，不行了，你定会哈，我喝点酒两眼直打架，我去包房眯会。有事你叫我。”孙孜打着哈欠说。

“去吧，我在这里盯着，反正也学会了，我也当当老板是啥感觉。”陈宇笑着把茶杯里的水满上。

陈宇坐在凳子上，刚想翻看朋友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是赵敏：“陈宇你在单位吗？”

“不在，我在省城。”陈宇回复。赵敏是在省城组织部认识的，他们是同期报考生，又一起参加了培训。当知道报到的地方是同一路时，他们加了微信。不过赵敏被分配到了县府，而陈宇则去了乡办。陈宇想，看来这姑娘还不知道自己被停职了。

“你要是忙我就不打扰你了。”赵敏回复。

“不忙，在我同学这里。”

“今天不是周末啊，你怎么没上班？我想问一下你那里不是下雨了吗？你没事吧，我看好多人去救灾了。”

“我被停职了。”

“啊，为什么？你犯错误了？这才俩月，到底为了什么？”赵敏急切地问道。

“一言难尽，你挺好的吧。”陈宇不想满世界说这个话题，尤其是体制内的人。俩月起码学会了少言，不该说的别说，祸从口出是下村时一个村支书告诉他的。

“明白了，主任来了，先不说了，有空我给你打电话。”赵敏回道。

陈宇放下手机，回想起参加上岗培训大会的情景。他对赵敏印象很深，一头马尾，高挑的身材，在人海中一眼就能看到。谈吐举止间就能看出从小受过良好的家风，不是出自书香门第就是大院出来的孩子。她的美让人看上去非常亲切，让人愿意和她交往，但又有一种隔绝的美，和她在一起你有龌龊的想法都是对她的亵渎。她本不敢来到人间，却成了我的好友，陈宇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同期报道，又是一批的，算是同事吧，所以话题比较多。他们家经常微信聊聊心得什么的，互相加加油，打打气，也算是人到了一个陌生环境下的自我减压。毕竟刚刚从校园出来来到全新的环境，还是有一点点的无助感。

陈宇和赵敏最大的区别是陈宇想留在都市，而赵敏却要求下基层。结果是一个到了乡镇，一个最终还是到了县里。陈宇都怀疑给组织汇报的时候，组织没有理解什么是基层。

陈宇刚刚给人开了一个台，手机就响了，他心里一惊，手机已经好几天没有任何动静了。上班的时候一会儿一个电话送文件，一会儿一个电话去打扫会议室，虽然那时候很忙很累，但起码能证明自己还有价值。不记得是谁说过，世界上本没有垃圾和废品，它只是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陈宇接起了电话：“喂，陈宇，我是赵敏。”

“我知道，怎么赵敏，有事吗？”

“我是在送材料的路上给你打的电话。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被停职呢？”

陈宇从赵敏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担心和不安。虽然人都有劣根性，都不想别人比自己过得好，但当你听到谁悲惨的故事时，这一刻的同理心绝对会让人不自觉去同情去安慰，但心里却又有一丝的自我愉悦。人都是不会去对比比你高很多段位的，假如今天你比我收的废品多，这个大叔心理就异常的诡异，就像是你抢了八百万。保安为何要难为外卖小哥，同时底层人相煎何太急啊，这是人性，改变不了。

陈宇简单地给赵敏介绍了一下情况，虽然没骂人，但说得气愤又无奈的心情还是让赵敏心里一冷。陈宇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赵敏面前或者电话聊天的时候基本没有脏话，都是温文尔雅，可能是受赵敏说话的影响，也可能是害怕对方厌恶自己。只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人的时候才会珍惜才会小心翼翼，难道自己喜欢她？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属于我。

有时候距离还是能保护自己的，没有得到就永远不会丢失。陈宇第一次觉得面对赵敏的时候自己有点自卑了。

“你是在省城吗？别多想了，相信组织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处理。正好趁这个时间你也休息一下，忙碌了俩月了，我也累了。这个周末我也回趟家，到了省城。到时候咱们见面聊啊，请你吃饭，感谢陈老师这俩月对我的指导，哈哈。”赵敏笑着说道。

“你家在省城吗？从来没听你提过呀。”

“是的，主要咱们也没怎么聊天啊，说的都是工作程序上的问题。你都成我的百科全书了，一有问题总想问你，我都讨厌自己怎么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没事没事，我不怕打扰，欢迎赵小姐经常骚扰。”

“好嘞，那周末见面聊。”

“收到。”

不自觉地，陈宇好像和她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好像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吗？好像也挺有底气的呀。看来人与人真的是需要沟通，你不言我不语，你让我猜心思，我让你想目的，别说是恋人，估计夫妻也离了不远了。

嘴除了吃饭，最大的用处就是说话了吧。嗯嗯，别想歪了哈，可能也能干别的，那是岛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