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谢老头来电

“不知道啊。” 陈宇回应道。

“你连壹号院都不知道？你是外地的吧？” 司机说道。

“壹号院，很出名吗？”

“进去需要通行证，还有兵哥哥站岗，你说厉不厉害？”

“省委家属院？” 陈宇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家属院中的家属院，你猜猜。” 陈宇看了一下对面，“师傅，右边那条路是不是红旗路，省政府驻地？”

“对。”

陈宇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大楼的后边。他本来对这个城市也不熟悉，以前只是从正门进去过。

车到了，司机提醒陈宇下车，陈宇这才反应过来。赵敏为什么会进这里呢？难道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

“你到了吗？” 赵敏的信息来了。

“刚下车。”

“好的，早点休息吧。”

“好。”

陈宇想回信息问一下，但又觉得不好。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要是领导子女也不会去县城工作啊，怎么也得在省会工作吧。正好胖子喊他，他便不再想了。

“回来了，生意咋样？” 陈宇回应着。

“人不多，咱们下班，回去睡觉。”

“哎，你脸咋了？别告诉我撞树上了，被打了？赵敏打的？你小子干啥了？快说。” 胖子急切地问道。

“不是赵敏，遇见几个小混混。”

“啥？在这一片？沃日，哪个王八蛋？”

“没事，不算严重，我也没怎么吃亏。” 陈宇给胖子讲述着事情的经过，两人随后开车回家。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欺负我胖子的朋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胖子生气地说。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胖子没说话，但表情很凝重。陈宇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陈宇很想打个电话给党政办主任问问结果，可又不敢面对。手机拿在手里，他在门口来来回回地溜达着。

这时候，手机来电的震动传来，陈宇一激灵，赶紧接了起来。

“小鬼，你跑哪里去了？周末也不来陪我下一盘棋。你小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 对面电话里传来不满的声音。

“谢老头，你又不是我的对手，输了还生气，我不跟你玩了，哈哈哈。” 陈宇开心地说。

“屁！你肯定是怕我研究了新战术，不敢应战，还找理由。” 谢爷爷大声地骂道。

“小土崽子，你赵叔今天打了一只兔子，可肥了，说叫你过来，你来不来？我说不喊你，他非不愿意。”

“我不在乡里呢，还是我赵叔疼我，不像你。”

“我咋了？你小子的摩托车咋来的？还我，赶紧，我生气了，不借你骑了。”

“你看，你看，又生气了，别动不动就生气好不好，和小孩似的，生气对身体不好。今天真去不了，哎，没这口福了。”

“你小子真有女朋友了哈，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好几天不来家里。”

“我在省城呢。”

“去省城干吗？开会也轮不到你这个级别啊。”

“我…… 我…… 我……”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我被停职了。”

“谁停的？胡启晨那小王八羔子？他想干啥？”

陈宇把问题详细地给谢爷爷说了一遍，谢爷爷气愤地说：“老王头在的时候，这小子还能被压着，不怎么过分。老王头一住院，他就翻天了是吧？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等着调查组的结果，到时候我再想想办法。”

“你能想个屁的办法。但是要相信组织，你小子那就先耍几天吧，到时候回来赶紧来我家。”

谢爷爷是陈宇下村的时候认识的。谢爷爷的身份一直是个谜。他的房子在山脚下，门前有条河。赵叔和他是邻居。陈宇周末假期，只要没事就跑到他家里去玩。

老头子脾气不好，性格怪异，但这爷孙俩很对脾气。有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他。陈宇没事就陪他下下棋，有时候也叫他谢老头。老头一点不生气，还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小鬼。”

听村里说，谢老头是个大官，也有人说谢老头犯错误了被发配到这里，各种版本都有。

陈宇知道谢老头和赵叔肯定关系不一般。赵叔很怕他。谢老头也经常给他讲以前打仗的故事，陈宇最喜欢听这个，听得心里热血沸腾，感觉老头就是《亮剑》里的李云龙，一股子匪气。一言不合就要打架，感觉用武力是最快解决事情的途径。

谢老头门前的那部北京吉普 212 也是陈宇每次去都要上去抚摸一番。老头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让他在山下的路上开一圈。这车最多就是赵叔开车去赶个集，没有牌照，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停着。但车很干净，赵叔天天擦，这是他的宝贝。

最让陈宇好奇的是赵叔床底下的那杆枪。有一次晚上喝多了，陈宇给赵叔说藏枪犯法，派出所知道了要拘留的。老头子大声骂着说：“我看谁敢来，敢收我的枪，我毙了他。” 陈宇看老头真生气了，也没敢再说。赵叔笑了笑，没说话。

陈宇被别人骂过很多次，只有谢老头骂他，他最开心。他感觉那是爱，长辈的爱。和谢老头在一起，就像小时候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陈宇不自觉地把这里当成了家，赵叔就像父亲。

互相真心对待的双方是能感觉到的。有一天，陈宇和赵叔在门前钓鱼的时候，陈宇问赵叔的家里人呢？赵叔说都死了，儿子在战场牺牲了，老伴受不了打击，没几年也去世了。自己的腿有伤，走路有点瘸。谢老头给他介绍过女人，他都没愿意。他就喜欢跟着谢老头。陈宇问谢爷爷的家人，赵叔笑了笑，说：“你去问他啊，让他告诉你。” 陈宇说不敢，老头子不想说的话题，问了就是挨骂。赵叔说后边的烈士陵园里有很多谢老头的战友、部下，可能这也是谢老头选择来这里居住的原因。

人老了，想陪陪那些年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陈宇问谢老头真是大官啊，赵叔笑着说：“你见过这样的大官啊？就是一个老头，别瞎想。能被老头子骂‘小鬼’是你的福气，我多少年都没被骂过了。”

赵叔以前是谢老头的警卫员，这些年一直跟着谢老头。不知道的人真的会以为他们是祖孙三代。

陈宇特别想跟着赵叔去山上打野，赵叔一次都没带过他。陈宇质问，赵叔就是笑。

陈宇又给赵叔打了个电话：“赵叔，听老头子说今天收获满满啊，可惜我没口福。”

“嘿嘿，还行，一只兔子，两只野鸡。你爷爷说了，今天只吃一只鸡，兔子等你回来一块吃。等着你的事处理完了，来看看老头。看得出来，老头想你了。”

“好的，赵叔。我过两天就回去，你照顾好爷爷，我也想他了。你别说，几天不挨骂，还挺想。”

陈宇挂上电话，有一种冲动，直接想回去。要不是怕老头担心，出事了就去找他了，可是又怕老头看出来，就一直没去。这一刻，他想回家了，回老头子的家。

“你好，陈宇哥，你来得好早。” 陈宇扭头一看，唐蓉走了过来。

“你好，唐蓉，来上班了？” 陈宇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