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惨得五花八门
顾书臣这几天一直怒火中烧。
“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以任何方式诋毁、贬损军人的荣誉,侮辱、诽谤军人的名誉……”
顾清野的话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他的好大哥临走前竟然说已经打了结婚报告,鹿悠悠以后是军属,让他做任何事都考虑清楚。
他前两天做了个梦,梦里一切都如他所愿,可是现实里桩桩件件都和梦里相反。
顾书臣忍了好几天,等着看鹿悠悠怎么当军属,然而十多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不想忍了,有些事不弄清楚他觉都睡不着。
等顾书臣走近,鹿悠悠不由地啧了一声。
凹陷的眼睛,下垂的眼袋,她这个半吊子医生都看得出这人阳亏肾虚,精气不足。
几天不见又萎了一截,他那种毛病真能治好?
顾清野的抚恤金到底是多大一笔巨款,还是这世上当真有神医?
如果她外公在说不定有希望,不过以鹿悠悠不专业的眼光估计,有点够呛。
“鹿悠悠,你是不是一早就跟顾清野勾搭上了,把我耍得团团转,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鹿悠悠抄起一根枯枝就朝顾书臣扔去,不偏不倚横在他两排牙齿中间,堵住他肆意喷粪的臭嘴。
“我警告你,我没闹事是给你们一家留面子,不要得寸进尺!”
鹿悠悠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把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渣远远抛在脑后。
毕竟是顾清野的直系亲属,真闹出什么来说不定会影响他的人生走向,自然也会影响她完成任务。
顾书臣惊惧不已,生怕鹿悠悠知道他的丑事。
“留什么面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有秘密的人就像惊弓之鸟,旁人随意一句话就能刺痛他敏感的心。
鹿悠悠嗤笑:“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不好么?还是说你有什么秘密怕我知道?”
“我有什么秘密?!你和我处对象转头就去勾搭我哥,怕人知道的是你才对!”
顾书臣当即否认,不能人道是他最深的痛处。
鹿悠悠很想发表中文脏话大全,但犹豫了一秒。
主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她不想横生枝节。
大概老天爷也爱看热闹,嫌两个人的戏不精彩,又送来一个。
“鹿知青你怎么在这?”
孙盼儿像看阶级敌人一样死死盯着鹿悠悠,要不是顾及形象,她都想拉着顾书臣远离这个危险的女人。
之前鹿悠悠说跟顾书臣没关系,她悄悄观察了一段时间,好像确实没再接触。
就放松了今天一天,这俩人怎么又凑到一处去了!
孙盼儿生怕顾书臣被狐狸精骗,装作不经意说道。
“顾书臣同志,那天我看见你大哥送鹿同志回知青院,他们是在处对象吗?”
顾书臣仿佛听见了什么脏东西,眼睛里直冒血丝。
折磨他这么长时间的画面又有人帮他回忆了一遍!
处对象,呵,鹿悠悠跟他大哥处对象!
孙盼儿被顾书臣的目光唬了一跳,还以为他现在才知道,立马添油加醋。
“我看那天顾同志和鹿同志聊了很久……”
孙盼儿生怕泼的油不够多,捏着嗓子继续说。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鹿同志,应该很快能听到你的喜讯吧?”
鹿悠悠都不忍心看顾书臣的脸色,艰难忍笑。
这左一刀右一刀的,姐姐,你是追男人还是结仇啊?
顾书臣果然听不下去了,甚至不愿意再讽刺鹿悠悠几句。
意中人走了,孙盼儿的嗓子也恢复了正常。
“你不是说不喜欢么,这又是做什么?”
“我是不喜欢,也确实要结婚,所以你大可不必把眼睛放在我身上。”
不管孙盼儿的震惊,鹿悠悠转身就走。
她又摸了摸衣襟里的保证书,结果一摸摸到了肋骨。
好家伙,她愁得都瘦了!
鹿悠悠的话并没能打消孙盼儿的担心。
她开始不经意地出现在村里的八婆聚集地,把鹿悠悠有对象的事尽快坐实。
很快,鹿悠悠感情生活成了乔山村最热门的话题。
婶子大娘们聊天的开场白已经从“吃了吗”变成“听说了吗”。
有说顾老大和鹿知青一见钟情的,也有人说两家早有默契,就等顾清野回来直接定亲,要不顾家干嘛对鹿知青那么好。
至于之前鹿知青和顾家老二疑似过从甚密?那不是顾清野难得回来嘛,就算代兄拜堂也不是不行。
鹿悠悠听了乐不可支,真想送孙盼儿一个“爱情保安”的封号。
流言蜚语可怕吗?
鹿悠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顾清野要结婚,她自己不好到处宣扬,孙盼儿能代劳真是太贴心了。
知道的人越多,顾家行事越要顾忌,大儿子要结婚了,顾家竟没传出一点消息,谁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鹿悠悠端地一张含羞带怯的脸,谁问都是低头脸红一条龙,再配上一个轻轻的“嗯”。
八婆们的馋虫瞬间被抚慰。
瞧瞧人家鹿知青多知情识趣,不像大队长家那婆娘,谁问都是一张黑脸,咱又不抢亲,咋有人连恭喜都不爱听!
张彩凤确实不爱听,老二相中的人被老大抢了,这叫什么事!
顾书臣在家里拍桌子捶墙,眼看着越发憔悴,张彩凤急得嘴上起了个燎泡,一碰就疼。
“书臣,你这不是剜娘的心吗,嘶……有什么事娘……嘶……给你想办法,别跟自己……嘶……过不去啊!”
张彩凤拽着顾书臣,他手上的血印子看得她眼泪直掉。
“你心里有气……嘶……砸杯子砸碗都行,怎么能……嘶!”
张彩凤说不下去了,她的嘴角也开始渗血,母子俩惨得五花八门。
“娘,凭什么顾清野一回来就抢我的人,他怎么不死在外面!”
顾书臣口不择言,可张彩凤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仿佛在她心里只有小儿子才是儿子。
“那个贱人以为随军就那么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当了寡妇!”
顾书臣说着又要把拳头往墙上怼。
这青砖瓦房是用顾清野寄回来的钱盖的,他住着舒心,可现在觉得墙缝里都透着顾清野的森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