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你就是不良于行
看见防盗章的宝宝们莫要惊慌, 24小时以后就能见面啦~~ 微子启冒险来她这里抢东西,倘若抢到了,一, 赢了这场比赛, 年少扬名,为他的夺储之争添砖加瓦,二, 让她这个大殷圣巫女落败后名声扫地, 全了商王的心中所想,讨得商王的欢欣。
怎么算,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甘棠平声重复了一遍, “把东西还回来。”
微子启看着甘棠,目光自平七武三几人身上划过,温声一笑道, “这几人并不敢与子启动手, 圣巫女您看样子受伤不轻,将东西留下,领着人回营地养伤罢。”
平七面色涨红, 终是握紧拳头,猛地抬头看着微子启大声道, “还请大王子把东西还回来,圣巫女是我们大殷的守护神!不许对她不敬!”
微子启有些讶然, 再看向甘棠, 就带了些探究之色, “若圣巫女想嬴斗猎,方才何必费劲相救子启,圣女万人崇敬,既不是追名逐利之人,这一战,让于子启又有何妨?”
甘棠听他问起,便静声道,“救你是因为此次为邦交田猎,我大殷王子若死在这里,必定让周边小国轻看,失了国威总归有些不好。”
田猎的意义本就在于兵事微服,商王请甘棠下场,一来是想试试圣巫女的水平,二来本就是担心微子启不能赢,夷族常年以狩猎为生,能在林子间来去自如,若没有甘棠,这一场斗猎,大殷多半是要输的。
再者圣女万人敬仰,这点小比赛,是决计不能输的。
不过这些话,就没有摊开来说的必要了,大家心知肚明。
微子启没有归还的打算,甘棠不再废话,抬袖挥出一掌,三两下就将微子启制服了。
她年纪是小,也确实受了重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年来,几乎是刚能走,便被甘家暗地里填鸭式培养训练,眼下虽是重伤在身,十招拿不下微子启,二十招也是可以的。
耳畔尽是莫打了莫伤和气的劝和声,却无人敢上前掺和。
甘棠将微子启踩在脚下,朝唐亦抬了抬眼,温声道,“把东西还回来,十个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莫要浪费时间。”
唐亦看了看不得动弹的微子启,额头上冷汗淋淋,忙不迭地把东西如数还给了小六,复又在甘棠面前跪拜磕头道,“小人冒犯了圣巫女,求圣巫女饶命,放过王子罢……”
甘棠示意平七收拾好东西,松脚放了微子启。
微子启自地上坐起来,脸色涨得通红,捂着已经动弹不得的手臂朝甘棠拜道,“不曾想圣巫女这般深藏不漏,子启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甘棠点点头,领着平七几人走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密林间。
唐亦顾不上脏污,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感慨道,“她怎么能这么厉害,个头看起来不高,没想到身手这般了得。”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都说她栖玄鸟而生,定是神明降世了,外头的百姓子民们,不知多崇敬她呢……”随在身旁的孔三不住咂舌,说的滔滔不绝。
旁边唐亦见微子启脸色不好,忙接过话头道,“道听途说不可信,三儿你别叨叨了,这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既然圣巫女拿了第一,我们再往里走也没意思,不如一道回去罢。”
深林里危险重重,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再往里走不但难有收获,还会有性命之忧,和命比起来,其余自然不算什么,微子启未再言语,几人追着甘棠的方向,一道出林了。
甘源递过来的是种烈药,她以前配给自己备用的,吃了暂时能提神拔力,却容易伤根本,过后要调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甘棠收了药,感受着甘源自心底传过来的情绪,无奈问,“阿父莫要担心,我只是个挂名老师,以后绕着他们走便可,无需理会,总不能还当真教他们罢。”
甘源冷笑了一声,“教,怎么不教,今日倒真有个稀奇事,王上把微子启叫去嘱咐了一通,想勾你自愿嫁入商王室,一举多得。”
甘棠看着义愤填膺的甘源,啼笑皆非,“阿父你是不是想太多。”
甘源见甘棠不当一回事,不悦道,“王上身边有阿父的人,这件事千真万确,不信你等着,过几日微子启必定要上来大献殷勤,棠梨你警醒着些……”
“王上有心谋算,我们便将计就计,把两个王子教成废人,尤其是殷受,他是嫡出王子,若成了一只没牙的虎,贞人重新掌权指日可待……”
甘棠听得哭笑不得,殷受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史书记载他自小聪慧无比天分了得,几年前她在王宫里见过一次,那时候四五岁大的糯米团子便聪敏得让人称奇感叹,如今五年过去,还不知会出众成什么样了,甘源想走这条路,实在是做无用功。
祭祀越重要,祭祀的规模越大,祭品的数量也就越多。
有时候没有那么多奴隶,一些还算自由的民众,也会用来充当祭品,献给各类各样的自然神和祖先神,名目繁多。
云,雨,雷,河水山川,甚至是一些特别的树木、石头和土地,都会收到凡人们献上的孝敬。
献祭的方法也很多,活埋,对半砍,割头断肢,沉河等等各式各样。
最多的时候是用火烧,因为这里的人相信浓烟会将祭品带给先祖神明。
殷墟掘时坑底密密麻麻的人头白骨按规律摆放得整整齐齐,少的数俱,多的数百俱上千俱,光是看着便让人毛骨悚然,甘棠明白这是历史展的进程之一,但当真身临其境,就完全不是在旁边看着追忆感慨历史那么一回事了。
征伐它国战前战后的祭祀规模都很大,使用的人畜祭品最多,多到让人头皮麻,多到哪怕以殷商如今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多‘人祭’来源,也要硬给它凑上了。
这一任商王此前甚少对外征战,寻常祭祀用不着甘棠出马,她乐得窝在府里修习文武艺,这次却是不同了,她的封地在竹方,再加上此行占卜祭祀商王点她负责,是非得要面对这些事不可了。
甘棠被甘阳拉着往里面走,越走越是心慌意乱,手心里都是湿汗,她宁愿当个屠夫,再杀上几百头猪几千头羊……
甘阳紧了紧握着甘棠的手,无奈道,“甘棠你胆子怎生这样小,这些年祭祀的名目少了很多,七八年前那会儿祭祀社神,羌人还是十人十人的杀,现在是没这么多人可杀了……”
“听阿父说,当年先祖们出战,少则上百,多则上千,都是献给先祖们,以求战事顺遂的……”
社神是各处的土地神,只是一介小神,重要但不拔尖,甘棠知道到了帝乙帝辛这两代,人祭的数量已经少了很多,可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烧死一个活人,和烧死一百个,一样是不能接受的事,这不合法,也不合情理……也与她的思想想违背。
甘棠没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想说放弃,沉默地跟着甘阳到了一个栅栏前。
里头歪歪斜斜的躺着许多人,衣衫褴褛,火把光线微弱,看不出样貌,但男男女女皆有,还有两个身量瘦小的,看样子还没有她高。
甘棠连呼吸都不会了,屏声问,“死了么?”
“没有,只下了昏睡药,先试试这个罢。”
甘阳摇头,见甘棠不动,侧身握住甘棠的肩膀,俊目里是不常见的厉色,“甘棠,打起精神来,他们是奴隶,和我们不一样,比牛羊还不如,你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习惯了就好了。”
甘棠握着剑的手颤,连脚步都迈不动,僵持了半响,甘阳递了个火把给她,泄气道,“好罢,棠梨你把这个丢进去就行了,一了百了。”栅栏里铺满了干草,一扔进去立马能烧起来。
竹方是圣巫女的封地,火燎祭祀时她势必要放这么一把火,将祭品烧成骨灰,以告慰先祖的在天之灵。
甘棠看着火把身体晃了晃,手里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也觉得那火光会吃人一般,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往后踉跄了一下,彻底失去了理智,不住摇头,她做不来,做不来。
甘阳见甘棠满脸泪痕,心里又好笑又无奈,给她擦了擦眼泪,叹气道,“好罢,一步步来,为兄放火,你在旁边看着,先练练胆子。”
甘阳说着就要将手里的火把扔进去,甘棠一把接住了,见甘阳微怒地看着她,寡白着脸不说话了。
甘阳头疼,知道今日是不成了,僵站了半天,探口气拉过甘棠往外走,走出老大一节,离那圈牢远了,见甘棠越走越快,好笑道,“白费了那三十几只豕,为兄总算知道阿父为何不让甘玉跟着一道来了,他来见你这样,还练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