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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绿帽(二更)

杜晓瑜皱皱眉,“我竟不知,咱们两家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说着,又想起上回来恩国公府时的情形,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时候爹不肯进国公府大门,原来是介怀于大哥的死。”

“你大哥是长房唯一的嫡子。”杜程松道:“你大嫂子又还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他就遇害,可想而知你大伯父和大伯母有多难过了。”

杜晓瑜神色纠结,愁苦心焦,怎么一桩桩一件件的恩怨都累到了杜家去?

一个江家,江其佑毁了霓裳一生,王爷恨他入骨,江其佑的亲生儿子江亦臣却跟四哥是打小就认识的好友。

一个秦家,原主不过是进山的时候顺便救了个孩子,那孩子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的小公子不说,秦家还很有可能是杜家长房的杀子仇人。

一边是王爷,一边是团子,她自己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见杜晓瑜不停地揉着太阳穴,杜程松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你是小公子的救命恩人,秦家自当会感恩与你,你大哥的事是你大哥的事,并不影响你与秦家往来,只不过,这件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别再告诉家里其他人,否则传到了你大伯母耳朵里,她又该不高兴了。”

杜晓瑜点点头,“嗯。”

路程太远,杜程松没办法让人提前送拜帖,是到了国公府大门前才临时让人进去通秉的。

刚好恩国公在家,很快让人将这对父女给请了进去。

国公府宅邸里面的景象跟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依旧风景如画,不同的是杜晓瑜的身份变了。

宁氏见到杜晓瑜的时候,又好气又好笑,“好姑娘,既然是杜家的女儿,上次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怠慢了你们,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杜晓瑜尴尬,“上次来国公府,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宁氏讶异,“是吗?”

“不敢欺瞒夫人。”杜晓瑜淡笑着。

宁氏看了一眼被恩国公请去厅堂的杜程松,拉过杜晓瑜的手,说道:“不管他们了,咱们俩去内院说说话,我那里有果酒,冰镇过的,可爽口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喝。”

杜晓瑜跟着宁氏一路走到内院一个四面透风的凉爽阁楼上,宁氏让人去把冰镇过的果酒取来,又吩咐近身嬷嬷,“去跟先生说一声,今儿给孩子们放一天假,把小公子接过来。”

“是。”嬷嬷转身下楼。

果酒很快被端上来,宁氏起身亲自给杜晓瑜倒了一杯,“你尝尝,这是红果酒,酸酸甜甜的,解暑倒是不错。”

杜晓瑜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原来所谓的“红果酒”就是山楂酒,她点点头,笑道:“冰冰凉凉,酸爽可口,味道的确不错。”

宁氏道:“可不能贪杯,到底是酒,有后劲儿的,你又是姑娘家,喝多了不好,一会儿我再让人送一些醒酒的水果来,定不叫你在人前失了仪态。”

杜晓瑜跟宁氏也算熟识,说话不用像在杜家那么拘着,哼了哼,“知道是酒会醉人你偏还要拿来引诱我,又不准我多喝,这不是成心作弄我吗?”

“好姑娘,我哪敢作弄你呀!”宁氏讨饶,“要让团子知道了,他可不会饶我,请你喝果酒,我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你要不喜欢,我马上让人换茶来。”

放着这么好喝的果酒不要,谁稀罕喝茶?

杜晓瑜连话都来不及回答,直接仰起脖子把酒盏里的红果酒喝了个精光。

宁氏劝道:“慢些喝,果酒有的是,我怕醉着你。”

不过一小杯而已,又是果酒,没什么度数,杜晓瑜倒不用担心像傅凉枭离开的那天晚上一样喝醉了误事。

宁氏身边的嬷嬷没多久就把团子带上了阁楼。

团子在来的途中便听嬷嬷说姐姐来了,他还不信,如今终于见着了人,呆愣了一瞬之后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抱住杜晓瑜,“姐姐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杜晓瑜用脑袋蹭蹭他的小额头,宠溺地问:“姐姐不在的这些日子,团子有没有乖乖听你娘亲的话?”

“团子可听话了,不信的话,姐姐可以问娘亲。”

团子伸手指了指宁氏的方向。

宁氏满脸笑意,“给他找了小伙伴一起上学之后,团子的确是比以前更用功也更活泼了。”

“真乖。”杜晓瑜在他脸颊上奖励了一个大大的香吻,“我就知道,团子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团子还可以更听话,姐姐能多留几天吗?”眨巴着眼睛求人的样子把杜晓瑜给萌化了。

“多留几天怕是不成。”杜晓瑜趁机捏捏他的小肉脸儿,见他眼神慢慢黯然下去,又说,“不过呢,从今往后姐姐可以时不时地就来看望团子。”

“真的吗?”团子有些难以置信,“姐姐真的可以经常来看团子吗?”

“当然是真的。”杜晓瑜认真点头。

“姐姐是不是为了能见到团子,挣了好多好多的钱,在团子家附近买大宅子啦?”

话音没落,杜晓瑜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团子眨眨眼睛,“姐姐为什么笑?”

杜晓瑜抚着他的脑袋,“姐姐这是觉得你聪明呢!”

那看来是真猜对啦。

团子心中欢喜,让人搬来小板凳坐在杜晓瑜旁边,等瓜果上来的时候,亲自给杜晓瑜剥葡萄吃。

杜晓瑜见他动作虽然笨拙,却每个细节都有了大户人家孩子的做派,不由得暗暗赞叹宁氏教子有方。

宁氏光是望着儿子这副乖巧的小模样便觉得心满意足了,“得了你的提醒,回来以后我就一直把儿子带在自个身边养着,果然把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给炸出来了。”

杜晓瑜一惊,“怎么,查出当年害了团子的凶手了?”

宁氏道:“我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这件事,秦枫烨是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的。”

“夫人准备怎么做?”

“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宁氏道:“秦枫烨对秦氏一族有些影响,若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揭他,不仅扳不倒他,还会累了国公的声誉,得不偿失,另外……”

话还没说完,门外的丫鬟木槿进来禀道:“夫人,四姑奶奶来了。”

宁氏心道,竟是刚要说起她,她人就到了。

宁氏理了理衣裳,站起身,准备下去接人。

四姑奶奶秦枫媛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听闻夫人这儿有上好的红果酒,我可就不请自来了。”

话音落,门外进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妆画得很是浓艳,走路自带一股刺鼻的香风。

此人正是恩国公前妻所出的嫡四女秦枫媛,现如今是江家大少奶奶,江亦臣的大嫂子。

按理说,秦宗元是一品国公,他的嫡出女儿,怎么也得配朝廷四品以前的大员之子才算门当户对,江其佑这个宣议郎不过是个没前途的正七品散官,秦枫媛去江家是低嫁了。

可是没办法,两年前秦枫媛怀着身子,找杜晓骥作假不成,又怕悄悄把孩子做了动静太大被她爹现,只能找下家。

于是坑上了江其佑的大儿子,有些傻里傻气的江家大少爷江亦珩,这江亦珩无端戴了顶绿帽,做了现成的王八而不自知,到现在都还以为那个儿子是他跟秦枫媛亲生的,只不过没足月就早产了。

“四姑奶奶怎么要来也没提前让人打声招呼,我这儿除了红果酒,也没准备别的东西招待你。”宁氏笑看着秦枫媛,看似热情。

秦枫媛的目光却是落在杜晓瑜的身上,眯了眯眼睛,“这位姑娘看起来面生得很,难不成是夫人嫌这府里没个说得上话的姐妹,特地安排进来跟你作伴的?”

这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宁氏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四姑奶奶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没大没小的,别说你爹早没了纳妾的心思,就算有,也轮不着你一个做女儿的来置喙。”

秦枫媛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直直刺向宁氏,“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夫人这就恼羞成怒了?”

“可不敢。”宁氏冷笑,“四姑奶奶是嫡女,你随口一说,说的也是生你养你的爹,我不过是个继室,哪有恼羞成怒的权利?”

“你!”秦枫媛怎么都没想到,以前被姨娘们各种明嘲暗讽都不敢还嘴的宁氏竟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在她面前也敢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子来了!

“我是你的母亲!”宁氏不轻不重地说道:“便是江大少爷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声岳母,你是江家大少奶奶,见着嫡母不行礼也就算了,还屡屡出言不逊,是江家的规矩没教会你,还是你娘生前没管教好你?”

一番话堵得秦枫媛险些提不上气来,死死咬着后槽牙。

宁氏收回目光,吩咐一旁的婢女,“流萤,给四姑奶奶看座。”

流萤马上走到秦枫媛身边,小声道:“四姑奶奶,里边儿请。”

秦枫媛狠狠瞪了流萤一眼,冷哼一声,招呼也不打,转身就大步离开。

宁氏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悠闲地喝着果酒。

杜晓瑜则是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等秦枫媛彻底走远了,杜晓瑜才敢小声问:“夫人,这位四姑奶奶,是不是先国公夫人的亲生女儿?”

“正是。”宁氏提起先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我听府里的老人说,先夫人是个宅心仁厚的,性子十分随和,只可惜,她所出的五个女儿各有不同,唯一像先夫人的,便只有大姑娘秦枫苒了。”

“这个四姑娘在娘家时就敢如此顶撞夫人吗?”杜晓瑜又问。

宁氏苦笑,“她还在娘家时,哪叫什么顶撞,分明没把我当人看。”

杜晓瑜自觉失礼,忙歉意地说道:“夫人见谅,是我多话了。”

“我没把你当外人。”宁氏看向杜晓瑜,眼神逐渐柔和下来,“反正江家距离国公府又不远,她经常会过来,而每回来一次,这种情况就会生一次,我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倒让她觉得我好欺负。”

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低喃道:“说来也怪,团子回来以后,她曾经带了不少礼品来看团子,团子当时见到她,也是莫名其妙就哭了起来。”

杜晓瑜微惊,“跟那次见到秦枫烨的情况一样?”

宁氏点头,“差不多。”

杜晓瑜看向旁边的团子,只见团子低着头,手里捏着竹签子戳西瓜吃,压根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杜晓瑜温声问:“团子,刚才那个是你四姐姐,你不认识她吗?”

团子仰起小脑袋,看了看秦枫媛离开的方向,摇摇头,“不喜欢四姐姐。”

“为什么不喜欢她?”杜晓瑜问。

“四姐姐吼了娘亲,她是坏人。”团子道。

“你问团子也问不出什么来。”宁氏道:“他要是真记得什么,只怕早就说出来了。”

杜晓瑜劝道,“那夫人以后多多防着四姑奶奶,别让她近了团子的身。”

“我会的。”宁氏感激一笑。

“刚刚夫人说,四姑奶奶是江家大少奶奶,说的是哪个江家?”

宁氏回道:“是宣议郎江其佑家。”

杜晓瑜顿时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之前在马车上她就觉得杜、秦、江这三家人的关系够复杂的了,得,这下好了,全搅和成一团,既有姻亲又有仇怨,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好了。

宁氏没想那么多,招呼着杜晓瑜,“你刚刚喝了不少果酒,快吃些能醒酒的葡萄和橘子,否则真醉了,杜三爷怕是不饶我。”

“姐姐,给你。”团子把剥好的橘子递到杜晓瑜跟前的盘子里。

杜晓瑜笑了笑,拿起橘子,“谢谢小团子。”

团子乐呵呵地看着她,“以后姐姐常来,团子还给你剥。”

“嗯嗯。”杜晓瑜吃进嘴里,夸赞道:“真甜。”

说完,也喂了一瓣给团子,又问他甜不甜。

团子吸溜了一下口水,皱着小小的眉头,“姐姐说谎,明明是酸的,哪里甜了?”

杜晓瑜哈哈大笑,解酒用的水果,自然是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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