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攘内安外,各尽其力
周文定虽然不能登孟园的门,路上遇见,好歹还能跟孟老爷打个招呼,不至于同周文和似的,孟老爷连面都不愿见。
在归家路上,孟老爷见到当亲儿子一样的周文定,也同样仍有笑脸:“文定什么时候来的?”
“昨日方至,本想登门拜访,然……”周文定没再说下去,邀孟老爷往左近茶馆。
说到孟约时,孟老爷提了一嘴卢宕,周文定不知道卢宕是个什么人,但范阳卢氏谁不知道。就是非嫡非长,不是近支而是远宗,那也是头顶大帽子,只要是人品德行甚佳,便是上上等姻缘。
周文定也是真心为孟约感到高兴,于是便绝口不再提两家曾定亲之事,只谈世代交的情份。孟老爷见周文定如此,更觉周文定好,对周家的气也就少了许多,至于周文和,这辈子都别想在孟老爷这里再得个好。
“来日定要讨杯酒喝。”周文定言毕,另问起一事,问的正是周文和心心念念的荣氏女。
孟老爷与荣意也见过几面,真真知道那是个怎么夸都值当,分毫不负满京城赞誉的好姑娘。只是时运不济,遇人不淑,周文定问到孟老爷面前来,孟老爷沉吟片刻方才开口:“荣氏女出身好,只是姻缘不利,两嫁侯府,皆负心薄幸之辈。文定,老夫便与你透个底,荣氏女便低嫁也是嫁到侯府,还是叫文和早早收了心罢。”
这也是周文定来提,近日孟老爷心情又很是不错,才会这么劝一句,不然,孟老爷管周文和去死哟。
在周文定到京城后的第三天,不知为什么,南京城的气氛忽然就紧张凝重起来。往日里除半日练兵,余下的时间闲得能出来卖盐的军汉们全没了往日悠闲,正常的半日练兵,竟改作全天。
孟老爷在工部,偶尔听了一耳朵,说是有个叫“什么什么帝国”已经向大明宣战,战争的起因据说还是大明挑起的。由于大明在海外的殖民地一直还在扩张中,虽然比起太祖时期要缓慢许多,但与诸大国的碰撞是迟早的事,不可能完全避免。
“难道会打到大明的国土上来吗?”
“应当不会,大明如今的战场皆在海外,莫说国土,就是领海也已经二百余年无战事。”孟老爷说起这些时,不免带出一丝骄傲。
孟约是个没见识过战争的,对于战争,有着下意识地畏惧。但是《三醮》里,对这场战争描写并不多,像这种男女主并不直接参与的大事,作者肯定不会着重写,她自然也就没记起什么来。不过有一点她是记得的,那就是这场战争,对于宪政来说,是一个不可缺失的关键点。
因为在后期,这场被作者命名为“十六国之战”的战争,会在朝堂上被频频提及,那时叶慎章会参与其中,所以孟约能记得一点来。以及,曾经有读者对此作出分析,认定作者的“十六国之战”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来作者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这场战争,大明自然是胜利国,但具体到这场战争战局如何,战况如何,伤亡如何,孟约愣是没一点眉目——这些她觉得不重要的情节,她都会略过呀略过呀略过呀!
什么也记不得,才会更加忧心忡忡,睡不着吃不下,毕竟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茶饭不思,觉睡不着,天天给孟约熬药的医娘盯着她说了又说,又给她改了方子,她才勉强好点。待到泛园里,王醴问起孟约时,医娘把孟约的情况一说,王醴也费起琢磨来。
山中燕雀也不能一直朝别的地方看,总得找到机会,让她能看到她。既然说不出口,那就只好做出来,想来山中燕雀眼明心亮,迟早能看出来。
再在庆园里见到孟约,孟约依然还是面带忧思之色,笔尖上染料在宣纸上滴下,晕成一团自深而浅的色团:“何事忧思重重?”
孟约:你的善意释放中枢好歹修一修好吧,阀值太高,我这边接收起来好惊悚的。
“王师兄,如果开战,你们要上战场吗?”
王醴摇头:“只要在督察院一天,就不会,各人有各人的职责,若每到战局激烈,便人人求往战场,朝堂上谁来议事,朝堂外谁来治理。百官各司其位,文武各司其职,攘内安外,各尽其力,各尽其责,这是本分,至于该到尽本分之外的责任时,审时度势,量力而行。”
“王师兄说得真好。”
“孟师妹,战场远在万里之遥,战火无论如何也不会波及到大明疆域,且安心。”大明向外扩张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来,但大明疆域内,自太祖以来,绝无战事。
孟约: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个书里的世界较真,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计己!
“嗯。”
“这是什么?”王醴指指画案边厚厚的一摞纸稿。
“打算出本诱谱,这些是待会要给先生看的图稿。”虽然心里有很多忧思,但说起绣谱,孟约还是有些高兴的。
前后两世,这是她第一次出书耶,虽然是托了吕撷英和卢昆阆的福,在卢氏所属的书坊开印,但也是要面市行的。
王醴总是知道,怎么把孟约的注意力挪到能让她开怀的事上去,是因心中甚喜,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啊!
至于卢宕,王御史又不是第一次面对没有黑历史的情敌,所以他非常淡定。反正,没人比他离山中燕雀更近,近水楼台,总是能先得月的,不是么。
吕撷英这时走来,先看到王醴:“重崖来了,来来来,快先抱一抱炉子,哎哟,这孩子可真折腾死人,越长越认人。现在除奶妈还能抱一会儿,寻常是脱不得手喽,早知道不该让昆阆去太学授讲,至少还多个人抱不是。”
片刻后,王醴看吕撷英,心中颇费琢磨:吕姑姑,我如此专注而温柔地看山中燕雀,你就一点没看出来。
被王醴看着,完全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吕撷英,一边问“你干什么来”一边把炉子扔王醴怀里。
王醴:……
吕撷英:你永远一张别人欠你好多钱的脸,怎么能指望我看出专注温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