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虞渊说着,伸手把褚书墨放进了锦盒里石头挪走后空出来的位置里,没有回应一旁阿泽的问话声,然后一只手握住了那块红色的石头。
“虞总!”阿泽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三步并两步地冲了上来,“虞总你再仔细想想好吗?这块体积不算最大,从细节上来说也不是最完美的,本来都不能算作上品带过来的,全都是因为……”
“好了。”虞渊低声打断了他,摇了摇头“出去吧。”
阿泽一愣。
魂兽在吸收魂石时,会对其他魂兽的存在有很强烈的反应,能力越强越是如此,所以虞渊才会提前驱散所有家仆,而阿泽过去也通常会在这时候离开。
可这一次……
阿泽扭头看着锦盒里看上去一脸茫然的诺尔族,默默收了收拳,知道有些事不会因为他而轻易改变,可一想到这很有可能会是虞渊最后一块魂石,就怎么也忍不住。
“虞总……”阿泽喉结动了动,但也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退了一步,“我在门口等您。”
他说完之后,目光一滑,就落在了一旁的褚书墨身上,伸就要把他捞起来,把这小家伙留在这,对虞渊不一定会有帮助,反倒是到时候虞渊还得分神来照顾他,对他的情况更加不利。
那头的褚书墨茫然地看了伸过来的大手一眼,本能地推了推,小脑袋很用力的别过去不让他碰,嘴巴里出了几声抵触的囔囔,小屁股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死活不肯离开锦盒,用力的坐在绒垫上。
这家伙体型本来就小,阿泽都不敢用什么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捏坏了哪,一时半会急的额头冒汗,硬是没把这么个小东西给抱起来。
这么关键时刻出这种问题,阿泽明显有些急了,眼见就要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抓人,然而还在半空中,就被虞渊伸手制止了。
看着虞渊含义无比清晰的表情,阿泽才不得不最终放弃,默默转过身退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虞渊的目光才重新转回褚书墨身上。
好半天之后,伸手在他的下巴处轻轻地摩挲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吸收石头,或者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的原因,他的表情似乎有点变化了,声音仿佛也不那么冷了,“待在里面会更痛,为什么不出去?”
褚书墨闻言,伸出去推拒的小手一顿,停留在虞渊的大手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小嘴巴都忘记合拢了。
会痛?
可还没等褚书墨想明白到底哪里会痛,有多痛之类的问题,虞渊放在他下巴的手就突然一动,转而落在了他的眼睛前,挡住了他的目光,接着就在那一刹那,他手里的石头就爆出了一股强烈的红光。
而与此同时,褚书墨额间也随即迸出了一束亮光,伴随着那将谢的花纹,在虞渊的手心里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倒影。
·
疼痛几乎是在一瞬间袭来的,褚书墨只觉得浑身上下就好像被一股猛烈的力量袭击了一样,小身体里传来了一股无尽的痛楚。
在那么一刹那,被痛苦刺激的褚书墨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闪满了泪花,小嘴白白地抿成一条线,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虞渊的手。
然后当他意识到这并不是短暂的疼痛时,那股痛楚已经席卷了他全身,褚书墨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缩成了一团,想借着接触一点痛苦。
然而没有用,那感觉像是洪水猛兽一样,根本就拦不住,褚书墨痛的眼泪直流,小身体都开始打抖,脑壳嗡嗡嗡的疼,忍不住把无处不疼的身体往虞渊手心里蹭。
可是很快,褚书墨就现对方的情况似乎比他还严重。
一张脸白的像张纸,双眼隐忍地闭上,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红色的光芒仿佛顺着他的手心一路往内,冲进了他的心脏似得。
也就在那一瞬间,虞渊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震,溢散出了强悍的魂力,然后下一秒,褚书墨就现自己周身的疼痛完全消失了。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愣了两秒,迅速接着虞渊的手从桌上爬了起来,接着就现他手里的红石子闪的越来越厉害,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到最后甚至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身体微微弯曲着,头朝桌子的方向倒,两只手抵在桌前青筋暴起,痛苦十足的模样。
见状,褚书墨有点急了,跌跌撞撞地就从盒子里站起来,跑上前去抓住了虞渊的耳朵,伸手拍着他的脸,嘴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一边用力去推他的脑袋。
然而这身体实在是太小了,推不动不说,自己还一不小心跌了回去,小屁股直接撞在了桌子上,看着虞渊痛苦的样子,褚书墨连痛都酷不上了,急切地冲过去就想拨开他手里的红石头。
尝试中断这一段能量的输出。
然而就在褚书墨踉踉跄跄地绕过虞渊的脑袋跑到另外一边去准备进行拨石头大业时,虞渊却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身体,然后下一秒,大脑袋直接停在了他肚子前。
褚书墨顿了顿,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然后微微一愣,他好像听见虞渊在说什么?
那股呢喃声好像就在耳边,让褚书墨忍不住靠近了些,是在说什么?让他去找阿泽吗?
可就在褚书墨好奇地,一步步靠近虞渊时,却听见后者在半昏迷的状态里,模糊不堪地叫了一声,“书墨……”
褚书墨浑身一僵,刹那间身体就像是被打入百丈寒渊一样凉了个彻底。
“小墨……”就在他想安慰自己产生了错觉时,虞渊又低低地喃了一声。
褚书墨身体瞬间一软,只觉得一瞬间眼前仿佛闪过了道道白光,紧接着,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
四周全是一片白皑皑的冰天雪地,身体重,冷,饿,疼,还有疲惫。
褚书墨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拖着一副千斤重的身体在行走似得,每拖动一下步伐,身体里的那些不适就会来要他的命。
即便她觉得这场景似乎有点眼熟,可身体的不适也不允许他去思考那么多。
就这样,连褚书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这样的状态走了多久。
不能吃,不能休息,不能思考。绝望伴随着这一切席卷而来,褚书墨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是隐隐地有想放弃的念头了,在那一瞬间甚至软弱地想丢弃他身上所有的,不知名的,不应该推卸的重担。
褚书墨知道自己是在做梦,那种灵魂漂浮的感觉提醒了他,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能梦的这么真实,真实到好像真的曾经生过一样。
就在褚书墨很努力地转动仿佛被冰雪冻住的脑子,好好思考一下这里他是不是真的曾经去过,怎样才能从梦境里出去时,少年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那具麻木的什么也感觉不到的身体,终于伴随着一大堆的痛楚,就这么直直地软了下去。
而在少年倒下的那一瞬间,褚书墨透过他半闭的眼睛,看见了一个人影。
那人逆着光垂看着他,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不羁,淡淡道,“搞什么,天上掉下个林弟弟?”
褚书墨微微一愣。
那声音,那逆着光只能看得清点轮廓的脸……不就是年少时的他吗?
那那这个一路挨着病痛走过来的少年----
难道是天衍帝?
可那梦境并没有给褚书墨时间求证,画面直接到此化为一片黑暗。
褚书墨再睁开双眼时,只见到处都是黑白相间的墙壁,气息有几分陌生,又仿佛有几分熟悉。
他微微一顿之后,目光有些茫然地转了转,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接着,目光就落在了跌坐在床边地板上的人身上。
是虞渊。
褚书墨心里一惊,立马跳似得从床上爬了起来,小步子不稳地半爬半跑地朝虞渊的方向奔去,碰到他火热热的手时,悬着的心才好不容易落了回去。
目光一转,从他已经安静下来的脸,滑到了他的胸口处。
一路下来,在看清楚已经被拉扯开的衣服下的胸口前的东西时,褚书墨微微一愣。
上辈子的天衍帝和他做的时候,从来不动情,从来不吻他,自然也从来不脱衣服。
所以即便是脸那么的熟悉,身体对褚书墨来说也是有几分陌生的,然后在这一刻,他就这么在这具有些陌生的身体上,在虞渊的心脏上,看见了一块疤痕。
锋利,干脆,仿佛是匕刺进去过一样的疤痕,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