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妖娆酒楼
离殇竟丧心病狂地剜了白无常的舌头,给顾桓炖汤喝?
我光是听着,便觉毛骨悚然。
待白无常匆匆折返回鬼门关,我悄然将自己罩于弱水披风之下,混在妖魅鬼祟之中,随着他们一道入了鬼门关。
轰——
我前脚刚踏入鬼门关,铺天盖地的怨气便冲着我的天灵盖袭来。寒凉入骨的黑气渗入我薄薄的衣衫之中,直冲花芯肺腑。
“芯芯好冷!”花芯细长的双腿死死地绞着我的衣袖,半阖着的眼眸轻轻抖动。
我旋即提着她细长的双腿,企图将她吸入肺腑之中的怨气逼出体内。
不成想,她四肢倒腾了几下,体内的怨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花芯怎的能吞噬怨气?这资质,并不像是第二关古战场中的不竭神力所能赋予她的。
我将花芯提至眼前,将她从毛茸茸的脑袋至脚下流苏般整整齐齐的根须打量个遍,“你究竟是谁?”
“我便是大名鼎鼎的狗尾巴花仙呀!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可是我们狗尾巴村最后的希望!”花芯呓语着,紧拽着我的指端轻轻地嘬了一小口。
“咦,元宝哥哥的身体竟这么柔软!”花芯喃喃自语着,将我的手指搂得更紧。
我无奈地看着睡相极差,如蚍蜉般缠在我指端的花芯,继而又将她拢入袖中。
刹那间,狂风大作,怨气裹挟着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来势汹汹。
“走!”一身姿袅娜的妖冶女妖拽着我的衣袖,厉声疾呼。
我回眸之际,整个人已然被她拖拽至礁石后。
“是你!”我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妖冶女妖,这不正是方才同我搭讪的那位么!
妖冶女妖粉面朱唇,尖削的鹅蛋脸衬得她媚意荡漾。
“正是。”她姿容艳丽,光彩照人,举手投足间的风华气度,世间罕有。
“我们认识?”我狐疑地问道。
她利索地解下我被狂风吹下的弱水披风,旋即以她袖口红绸遮着我的脸颊,轻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岂不快哉?你虽不识得我,但我仰慕你,已有百载。”
“你眼光不错。”我不自觉地挑着眉,总感觉她的来意并不单纯。
她唇角笑意渐深,稍稍倾身自然而然地钻入我怀中,柔声撒娇,“爷,奴家好喜欢你!”
我原想将她推至一旁,忽闻礁石外离殇寒凉彻骨之声,只好配合着她,将手轻搭在她肩上,“喜欢我什么?”
我刻意变了声,再加之被妖女红绸遮面,离殇应当认不出我。
果真,她仅仅向礁石处瞟了一眼,便匆匆赶赴鬼门关。
待离殇走后,妖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说道,“好险!你就是让鬼王恨之入骨的幻境圣女吧?”
我尚未作答,她便兀自说道,“我叫玉妖娆,妖娆酒楼的当家掌柜。”
玉妖娆我倒是没听说过,但南羌国妖娆酒楼闻名遐迩,即便我身处北璃,亦有所耳闻。
传闻妖娆酒楼歌舞笙箫,纸醉金迷,天下男子趋之若鹜。
传言妖娆酒楼盛产尤物,春风一度均须拿自己最在意的东西换取。
因而,有些人为了浮华一梦抛妻弃子,有些人散尽家财。
更有甚者,日日沉沦温柔乡中,换无可换,只得将魂魄卖于妖娆酒楼,自身便化作围栏里坐吃等死的猪。
对于妖娆酒楼,我确实有几分好奇。但我更好奇的是,玉妖娆为何会出现在鬼蜮。
玉妖娆盯着我注视了片刻,旋即莞尔一笑,“许多女子头一次见我,便会心生敌意。但你不同,你全然没将我放在心上。”
“久仰!”我淡淡答道,心中对她萌生了一丝好感。
玉妖娆生得妖娆妩媚,美得极具攻击性,不被女子喜欢实乃情理之中。
不过,我倒是觉得她特立独行,有其独到之处。
她拽着我的胳膊,将我往无妄河的方向引着,“过了河,便是鬼王寝宫。不出所料,你要找寻的姑娘应当是被困在寝宫之中。”
“为何帮我?”我感觉不到她的敌意,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玉妖娆低低答道,“你是虚**大陆上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既能舍身救世,又能担起国之重任,妖娆委实钦佩,心向往之。我亦想如你这般,指点江山,可惜重重枷锁束缚!”
她敛起眸中泪光,稍稍平复了情绪,又如没事儿人一般,自说自话,“数年前,鬼王与鬼王妃曾来过妖娆客栈。鬼王妃那孑然孤傲的身影变成了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的剪影,此次前来鬼蜮,我原想再见一见鬼王妃,不曾想,他竟落魄至此,被鬼王逼得狼狈出逃。”
提及顾桓,我亦是感慨万分。
他曾陪我做了几十载恶鬼,我原以为他会是不可多得的知音,却没料到我与他也有拔刀相向的那一日。
玉妖娆继而说道,“北璃王,我真羡慕你的好运气!你既得了世间绝色东临王,又能叫我心上人为你魂牵梦萦许多年。不过你放心,我与鬼王不同。我虽爱慕鬼王妃,但却不憎恨你。毕竟,感情之事,无关风月。”
玉妖娆语落,翩翩然离去。
“后会有期。”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下感慨着,这世上,如她这般通透的人委实不多。
遇上感情之事,就连曾心怀善念的离殇都对我恨之入骨,更别提柳苏苏,顾芷柔之辈了!
我敛了心神,朝着玉妖娆所指方向疾步渡了河。
果真,如玉妖娆所说,无妄河畔便是巍峨繁华的鬼蜮王宫。
我闪身避过王宫门口的层层守卫,四下搜寻着扫把星的踪迹。但令我十分头疼的是,基本每间卧房之中,都摆放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扫把。
要知道,我也有百年时间未见过扫把星,想要从一堆扫把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她,亦十分困难。
哒——
身后,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慌不择路,就近闯入了一间屋子,正欲飞上房梁暂避片刻,却发现屋内除去一张不大不小的卧榻,空空如也,无梁无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