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谁是凶手(4)
陈新安奇怪的看向程晴远,“你怎么会想到她?”村长老婆,一个看似在案子之外的无辜又可怜的女人。
程晴远好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陈新安,“安安,自从你嫁给顾南城后就变蠢了。也不知道是近墨者黑,还是有人故意把你养蠢了?你这么蠢,你爸知道吗?”
陈新安紧紧握着拳头,好想打人,咬着牙,“你知道了,我爸离知道也不远了。”
“安安,你再忙也要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最好就是做个脑电图看看。你现在真的有点蠢了。我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堵塞了?”程晴远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呸。你怎么不说脑死亡?”陈新安翻个白眼,这个是能乱说的吗?
“你还是修一下口德吧。否则,就算微调再成功,整得再好看,也没有男人愿意娶你。这么毒舌,男人也是怕死的不是?”
“错。是我不愿意嫁。想要娶我的人能从B市排到A市。”程晴远得意的撩拨一下长长的波浪卷,性感又风骚。
陈新安嘴角抽抽,“还排到了H市。不过,你确定那些男人是想要娶你,而不是想要睡你?要知道睡你和娶你是两个概念,有很大区别的。”
程晴远真的想要打人了,这货比她要毒舌多了。
“麻蛋的。你嘴这么毒,是怎么嫁出去的?难道顾总裁没有接吻?否则怎么没有被你给毒死?”程晴远突然就笑了起来,“不过,好像顾总裁的嘴比你还要毒,就算是死,死的也应该是你。”
这一对闺蜜,好的时候能穿同一条内裤,要是毒起来那是杀人不见血。
坐在对面的小张低着头,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殃及池鱼。别看这两人争锋相对,好像恨不得对方立刻死,但要是有第三者加入,立刻就会默契的一致对外。
“好了。别浪费时间,说说看你怎么会想到村长老婆?”陈新安压根就没有把她列入嫌疑人,现在想想还真是自己的工作失误。
村长老婆也不是没有动机的。
一个被爱情和生活辜负的女人,一个被男人伤害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动机?
“凭着我打了这么多离婚官司的经验。女人要是狠毒起来,那绝对会让男人望尘莫及。很多时候,不是女人不够狠,不够毒,也不是手段不够,而是心软。一旦女人不再心软,那男人就算不死,也会生不如死。”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离婚要跳楼的女人吗?”
陈新安摇摇头,“你说了这么,哪一个?你的当事人中就有好几个要跳楼跳海的吧?”程晴远每次赢了官司都会找陈新安说话,总结过去,畅想未来。借鉴别人的婚姻还有离婚过程,鞭策自己的生活。
在程晴远接的离婚官司里,被婚姻打击得要跳楼的就有好几个。
“假装跳楼,最后成功圈走丈夫三分之二身家的女人。教授的老婆。”程晴远白了陈新安一眼,“不仅智商下降,记忆也衰退了。你说说看,结什么婚?看看你现在,越来越接近一个中年黄脸婆的形象了。”
“滚。别人身攻击。我是要还手的。”陈新安撇撇嘴,“你一直评击我的婚后形象,我会误以为你妒忌我结婚生子,你想结婚却没有人愿意娶。”
“靠。小安安,你是想要打架么?”程晴远撸高衣袖,好像随时能准备干一架。
小张的头更低了,想着要不要出去走走?给两位姐腾地方,让他们有施展的空间。
“又被你带歪了。”程晴远瞪瞪眼,“丈夫是名校教授的那个女人,还记得吗?她在丈夫的办公室对面的教学楼扔下两条横幅,说‘给我一千万,要不我跳下去’的那个女人。”
“记得。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不对,怎么是一千万?当初传言不是说五千万吗?”这个官司,陈新安是知道的。程晴远毕业后离开师傅独立接的第一个官司。
女人本是家庭主妇,在家照顾丈夫和孩子,丈夫找了个学生妹当小情,女人硬气的要离婚,但因为她脱离社会已久,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朋友,甚至因为远离人群忘记了人性本恶。
在离婚的时候,丈夫提前转移财产,她基本上算是被净身出户。没有了男人,没有了孩子的监护权,没有房子车子,好像辛辛苦苦几十年,最后一无所有。
即使一无所有,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去还击,最后站江边要跳江,遇到路过的程晴远。
有了程晴远的洗脑,女人瞬间就找到了方向,觉得即使自己要死,也应该先把男人和小三给弄死。
女人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领导视察丈夫学校的日子,爬上教学楼楼顶,抛下条幅。然后给前夫打电话,要么给钱,要么身败名裂。
女人直接威胁前夫,如果不给钱,她不仅要在领导面前跳楼,跳楼前还要给各大媒体记者打电话,让大家都来认识一下名校教授的嘴脸。
最后前夫被逼分走了三分之二的身家给前妻。
女人给了律师费后就去了H国,整容,跳健身操,玩瑜伽,短短半年时间就从人人唾弃的中年妇女摇身一变成了身材惹眼的辣妈。
回国后,女人还请了个三十八线的小明星来扮演富二代勾搭学生妹,让学生妹移情别恋。然后再找个长相清纯的女骗子来骗前夫的感情和钱。
最后,女人在旅游的时候找到第二春,而前夫却被女骗子骗财骗色,最后身败名裂,还被学校以人品不端为理由开除了。
而这个女人前不久刚给程晴远了请柬,要二婚了。
陈新安眨眨眼,不明白这个离婚案和村长的被杀案有什么关系?
“她的前夫后来因为车祸而被截肢,瘫痪了。”程晴远盯着陈新安的眼睛,“女人狠起来,是很吓人的。”一个曾经围绕这丈夫转,以丈夫为天的女人,在一连串的打击下最后成功黑化,成为人生赢家。
“你是想说村长老婆也黑化了?”陈新安皱起眉头,“也不是没有可能。在农村赚钱本来就艰难,但丈夫竟然还要拿她的血汗钱去养小情人,给小情人的女儿交学费,然后让自己的孩子辍学打工,她应该会恨,恨得想要撕了他。”
程晴远白了陈新安一眼,“村长的情人不是沈宁宁的妈,而是沈宁宁。”在程晴远看来,村长就是死有余辜,居然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下手,简直就是灭绝人性的畜生。
虽然一直都有猜测,但证实这个猜测,陈新安的心情并不见有多好。陈新安微微的叹口气,有些话梗在喉咙说不出口,说出来是痛,不说出来好像梗在喉咙的鱼翅一样痛。
“安安。”程晴远看向陈新安,眼神里闪过无奈,“女人想要活得好,比男人要难一万倍。”就好像沈宁宁,想要走出小山村所付出的是别人想象不到的。
陈新安没有说话,她很幸运。在小时候被陈爸爸收养,在幸福感满满的新安村长大。陈爸爸宠爱,村人疼爱,别的孩子有的她也有,不会比别人少什么。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她这样幸运的。
“我要去给沈宁宁做笔录,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先回家?”陈新安看到程晴远眼底的乌青,“对了。你从国外回来应该不是为了接沈宁宁的案子吧?”
“不是。一个蠢货,看不起女人,趾高气昂的,如果不是看他给钱挺痛快的,我都要直接掰掉了。”程晴远语气有些不好,还有些气愤。
“你居然会接‘看不起女人’的男人的单?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他和前妻的离婚官司中,我是女方的辩护律师。现在二婚离婚,希望我成为他的辩护律师。警方的‘夜未央’行动把正在和朋友赌博的他给抓了,到警局才知道,被抓的还有他的二婚娇妻,曾经的小三。呵呵。他的娇妻正打着他的旗号到处拉投资呢。听说,他的小娇妻已经暗中亏掉亿元。你说,这算不算报应?男人啊。”
“所以,你要帮他打离婚官司?”小三虽然有错,但罪魁祸是男人。
“嗯。因为当初我帮前妻争财产的时候,还是小三的娇妻骂我了。骂我可是很贵的。”程晴远冷冷一笑,“我还要帮前妻重获所爱,让小三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新安嘴角抽抽。
好吧。
这个理由很充足。
“我在这里休息一会。你给顾南城打电话,让他给你送饭的时候多送一份。我想要吃可乐猪蹄,还想要吃烤鸡翅。还有香辣牛扒。”
程晴远很不客气的点菜,看的陈新安想要一巴掌拍死她。
“你不是吃素吗?什么时候变肉食动物了?”陈新安指了指茶水间,“里面的冰箱有酸奶,多喝两瓶。”
“我过年的时候一块肉都没有吃,现在补偿回来。”她过年的时候正在国外做微调,不能吃肉,现在回国想要好好的吃一顿,然后再好好的减肥。
看着程晴远过于消瘦的锁骨,程新安给顾南城打电话,让他熬个营养汤,在给程晴远做个炖猪蹄。至于其他的?没有。
陈新安太了解程晴远了,别看她现在说什么卤猪蹄香辣鸡翅之类的,等真的送过来,她是绝对不会吃一口的。程晴远的爱美之心,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去,绝对不会多吃一口传说中的垃圾食品。
为了美,程晴远的控制力很强。
不该吃的,一口都不会多吃。
在陈新安一口一口撸串的时候,程晴远就能站在一旁看着,从不吃一口,舔都不舔一下。很多时候,心情不好了,程晴远总会说要吃什么什么,但最后总是点了一桌的垃圾食品,然后也只是看看而已。
曾经有一次,程晴远像个傻子一样拉着陌生人要请人家吃烤串。人家还以为她是烤串摊子老板的女儿,出来拉客的,吓走了不少的客人。
“你休息一下,我去见沈宁宁了。”
因为程晴远已经和沈宁宁说过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怎么说,所以沈宁宁即使没有看到程晴远也能冷静理智的对待陈新安的问询。
做了一个详细的问询后,陈新安再挑一些有疑惑的反复询问。
“沈小姐,你应该很明白,有些事情隐瞒不是最好的方式。坦白从宽,从来不是一句空话。”这一点,沈宁宁没有洪静怡聪明。
“沈小姐,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洪静怡一直找私家侦探调查你。你现在说的这些,洪静怡小姐能提供具体的证据,所以我并不关心你的情人和金主的事情。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你的妈妈哪去了?你和村长生争执的具体时间?你是如何把村长一个大男人扔进林富家的废弃粪坑的?”
沈宁宁没有说话。
“沈小姐,你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的你只能实话实说。程律师说她相信你不是凶手,她也是以这个直觉来调查并证明你不是凶手的。但如果你连她都隐瞒的话,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程律师也知道你隐瞒了很关键的讯息,但她没有逼迫你。因为她那个人看似‘金钱至上’但她对女人由着特殊的怜悯心。你不愿意说,所以她不逼你,打算自己调查。但我是警察,有些话,有些事情,你必须要交代清楚。”
沈宁宁咬着唇。
“不要浪费时间。沈小姐,杀人也是有很多种的,预谋,意外,或者自卫,当然最后的结果也不一样,希望你能想清楚,如实说。”
沈宁宁低着头,搓着双手。
“我妈妈死了。因为我。”说出这句话,沈宁宁好像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太久了,好像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在心口,夜深人静的时候喘不过来就想直接捂住枕头死了算了。
“我妈现了我和村长的事情,她……她和村长吵了起来,打起来。我妈,一个被生活压垮了的女人,怎么打得过村长?所有人都知道我爸是救村长死的,其实不是。”
“不是的。”
沈宁宁红着眼,但没有泪水。从小她就明白,泪水只有在疼爱你的人面前流才有用。疼爱她的爸爸去世了,再也没有人因为她耍小脾气而手足无措,再也没有人为了哄她高兴而把她举高,再也没有人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和好看的头饰。
小时候的生活虽然也艰难,但因为有爸爸而变得很幸福。有爸爸的日子,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可惜是那样的短暂。
“我爸是被村长推下山崖的。他却说我爸为了救他而掉下去的。”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沈宁宁曾经埋怨过自己的爸爸,为什么要舍己为人?为什么要救人?为什么早早就死了?
“我爸是村长背回村里的,一身的血。没有人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有村长一个人在说。他说我爸是他的救命恩人,大家就相信,没有人去质疑,没有人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没有人在乎,没有人关心。即使我和妈妈,有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高考后的那一个夜晚,她知道了。
知道了真相。
爸爸不是舍己为人,而是被害的。
“我爸知道村长挪用了村里的贫困基金。按照规定,上面下来的贫困基金一户一年是三千多,但村长下来的只有三百多。我爸很傻,居然去找村长理论。”
沈宁宁讽刺的笑了起来,“最后被村长灭口。害苦了我和妈妈。而我妈妈,也被我害死了。”如果不是她和村长搞在一起,妈妈就不会和村长起争执,就不会死。
沈宁宁想起妈妈去世时候的那双绝望而又带着埋怨的双眼,眼睛酸涩。
“我妈和村长打了一架,然后被这件事刺激了,最后一口气没有上来,去世了。我偷偷的把她葬在我家屋子后的菜园里,就在那颗桃树旁边。桃树是我爸在他们结婚的那天种的,我妈很喜欢。”
“你和村长动手了?”
“嗯。他压在我妈身上,掐我妈的脖子时,我拿着铁锤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你打了几下?”
“一下。后脑勺。铁锤也被我埋在我家菜园里。我,用板车把他推到林富家的废弃粪坑,扔了进去。”
沈宁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当时,你确定村长死了?”
“不知道。我看他晕倒在地上,后脑勺还流了很多血。我以为他死了。”
“这个过程,有其他人看到吗?或者说可能看到的人。”
沈宁宁摇摇头。
陈新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你再好好的想一想,你和村长的事情,他老婆知道吗?”
“知道。”
沈宁宁舔一舔干燥的唇,“虽然村里的人都在传我妈和村长。但村长婶子会偷偷骂我狐狸精。”
陈新安:“嗯。还有什么要补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