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们会不会被惩罚？
陆安染死死咬唇，明明恨透了他，可在看到那伤口裂开时她竟然脑海里只有那暗红色的血。
很疼吧，她平日里流一点血都会被吓到。
傻子，她明明是问他疼不疼。
“陆慕白，因为你，我去不了美国了。”
他温热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声音哑哑：
“我知道。”
从她出现的这一刻，他就清楚，她不会走了。
“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痛苦，我恨你。”
因为恨，所以回来找他，只是不想把所有的疼痛与悲哀自己一个人扛。
因为恨，所以选择和他在一起，只是不想看到他与别人幸福快乐。
因为恨，所以——
无法逃离，既然已经罪孽深重，不如彻底疯一次。
“染染……”
凉薄的唇吻上她的，那般轻柔却又无法克制。
“对不起。”
这三个字，也许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也许对于她而言，根本不愿意听到。
……
女孩不是医学专业的，手脚也不灵活，给他包扎的时候手忙脚乱的。
“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这伤口裂开的太严重了，他还喝了那么多酒，陆安染还是担心伤口感染严重的事。
“无碍，这样就很好。”
“哥……”
陆安染那个字深深锁在喉咙间，意识到什么，她淡了眸色，似乎那个字，对于彼此现在的关系而言，并不适合了。
可是，那的确是事实啊。
“饿了？”
女孩乖巧的点点头，的确是饿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哭了很久，折腾了很久。
“我这里也没吃的。”男人说着，起身去拿西装外套，像是准备出去给她买。
陆安染蹙眉，这厮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还有伤在身啊。
“嗳……把你手机给我。”
她伸手跟他拿，陆慕白递给她后，就见女孩坐回沙上，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点了点头。
“好了，外卖十分钟送到。”
因为不用饿肚子了，陆安染嘴角扬了扬笑，将手机还给他，说道：
“你该不会不知道这项功能吧？”
陆慕白没说话，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线。
这些，他的确是没用过。
她靠在他怀里，看着时钟在走动，似乎等餐的时间有些无聊。
可这样的安静的气氛，似乎并不想要破坏。
直到——
“陆慕白，你说我们这样，死了以后会不会不能去天堂？”
她和他都犯了大忌，活着的时候就要痛苦，死了以后，只怕连选择去哪里的权利都没有。
那这样，她是不是就见不到妈妈了？
“或者，会不会惩罚我们早死呢？”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没有个答案，眸中的迷茫透着苦涩。
将自己的身子又蜷入他怀里几分，像是丝毫没有安全感的刺猬，他抱着扎人，却舍不得放开。
“我想，我会很怕。”
陆安染想，她应该是个胆小鬼。怕死怕爱怕疼痛，所以才惩罚她这个胆小的人什么都要经历一遍。
那清浅的吻落在她姣好的眉目之间，带着宠溺的疼惜——
“不怕，我在。”
是了，哪怕永远在黑暗罪恶里，都不要怕。
她陆安染在，他陆慕白就在。
罪孽与惩罚就让他来承受，只要她在他身边，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就够了。
接到陆家的电话时，陆安染刚刚把肚子填饱，却是在看到是陆志恒打来的电话时，身子猛的一颤。
饶是准备好了面对，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栗与害怕。
“慕白，安染那丫头去过你哪里吗？”
陆志恒的声音里听不出平日里的凶怒，倒是急切的情绪很是明显。
陆慕白睨了眼怀里的女孩，见她睫毛时不时扇动，似乎因为陆志恒的这句话，而有了怯弱退缩的意图。
“她在我这。”
就在男人说完这四个字时，陆安染就抢过了电话，刹那间，那种种思绪涌上，她怕，怕父亲怀疑，怕一切都被知道。
她不懂陆慕白为什么要这么说，即便他无所谓，可是她不能……不能伤害爱她的父亲。
在陆慕白狭长深谙的眸底，女孩颤着音，说道：
“爸爸，我刚才迷路了，是哥来接我的。我……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对不起，我又说谎了。
以为会被陆志恒在电话里就给教训一顿，不想这次父亲的反应，让陆安染诧异之余，是愧疚。
对，愧疚。
那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的，对于陆志恒，她怕他，时而讨厌他。
可现在，那种愧对而不得不欺骗的感情几乎要把她慢慢撕裂开来。其实，她并不擅长说谎。
“你这丫头从来就没让我省心过……罢了，我让司机来接你，别打扰你哥休息。”
“我……我今晚想住在哥这里，有一些问题想请教。”
“什么问题？”
陆安染沉了沉眸，对上那人深谙无比的瞳孔，每一个字都清晰吐出——
“关于填报大学志愿的事。”
填报大学志愿，陆志恒像是怔了片刻，听女儿的口气，是真的不会去美国了，准备成绩下来报志愿，像普通女孩那般，经历大学四年。
“唉……”
陆志恒的叹气声有些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那早点休息，别太烦你哥。”
“哦。”
……
许茹念看着陆志恒放下电话，深深叹口气的样子，问道：
“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慕白那里。”
许茹念蹙眉，那丫头怎么会去找慕白了？
“她说想要报考志愿。”
听到报考志愿，许茹念心中暗喜，可以很确定，陆安染是真的打消了去国外的念头。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别总是拦着。她都十八岁了，选择什么，都是她的意愿。”
陆志恒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那祸头子，变主意的时间太快了，他老了，跟她折腾不起来了。
许茹念欣然之余，又多了一个心眼。
似乎，慕白和陆安染的关系，有些太过好了。
会不会，昨晚那丫头也是去找……
但很快，许茹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是有血缘的兄妹，大概是她想多了。
……
挂断电话后，陆安染看着那手机，出神了很久很久。
“哥，我们……不要被别人知道好不好？”
彼此的那种感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他和她共同的亲人。
因为这种感情，本来就是见不得光，不被世人允许的。
陆慕白沉着眸子，看不出好坏的神色，她就当他是答应了。
“我想好了，等高考分数出来，就报考大学。”
去不了国外，自然是像一般的高中生一样，拿着满意的分数去报考自己想要的大学。
不过，陆安染好像没有考虑好的学校。
“凉城大学的分数线不低。”
每个城市都有一所最好的大学，凉城也不例外，陆慕白的意思不外乎是，她的能力，估计有点悬是么。
可是——
“我想去洛城，上洛城的大学。”
洛城，与凉城南辕北辙，相差千里之外的异地。
陆安染看着男人渐渐变冷的神色，双手挽上他的颈，用额头去蹭了蹭男人的下颌，几许娇嗔，几许无奈——
“在这里，我无法面对亲人。”
只是一通电话，就让陆安染退缩了。如果决定和他在一起，就不能待在这个地方，随时承受着被现被惊吓的煎熬。
况且，她真的想换一个地方，试试只靠自己的生活了。
洛城，顾家哥哥和顾夏也会去那里。
如果她能上洛城大学，至少在那边，也有个照应。
但——
可能，见到陆慕白的机会，会变少，变得很少很少。
“你会经常去看我吗？”
她想，他不去，她会很想他。
陆慕白凝着深爱的人儿，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
“会。”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女孩笑容浅浅，眉目疏开，带着期冀。
不知道，大学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离开凉城，离开父亲，离开陆家的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一晚，她窝在他怀里，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最后缓缓闭上眼睡去，仿佛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
其后的半个月里，陆安染经历了得知高考成绩以及报考志愿的事情，似乎一切都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展，她的分数刚刚好，按照顾家哥哥的说法，上洛城大学的机会很高。
至于父亲，对于这件事情，没有反对。
而秦向远去了国外后，就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彼此之间，似乎已经真的告别了一般。
倒是秦阿姨，在知道她被洛城大学录取后，亲自来陆家祝贺她。
“秦阿姨，对不起……”
“傻丫头，你的选择阿姨都尊重。不出国了，等以后向远学成归来，你们结婚，阿姨一样很开心的。”
等秦向远回来，结婚。
陆安染只是淡着笑，没有回应，但她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个假期像是过得很快，九月就是要开学的时候了。
也意味着，她将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靠自己生活。
离开前的那个黄昏，他带她去了外滩海边，看着日落，她呢喃——
“陆慕白，万一去了大学，有人追求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