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死中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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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打开另份卷宗，“各位，接下来我将宣布的作战计划属于度辽营最高等级机密。我军判断，达耶鲁鹿将率二万到三万人在六月中旬袭击副阳，这其中包括一万部卒，留守乌拉特驻防保护屯集物资的还有二万余人，这二万余人将会是南匈奴五部精锐，其中白部约八千人。此次作战将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我副阳将独立抵抗达耶鲁鹿的进攻，而五原县和光禄城的并州军王慧将集结数营兵力，陈兵边疆，作出防护作战态势，但并不会对我们有任何的支援。”

众人无声地交换着目光，上一次达耶鲁鹿虽然大败，但败在太过于轻敌，也没有作好打硬仗的准备，但这一次吃了亏的达耶鲁鹿肯定要吸取上次的教训，那度辽营面临的压力将成倍增加，在外无援兵的情况下，独立守住副阳所承受的代价无疑是很大的。

“第二部分，将是战略欺骗部分，并州主力作出援救副阳态势，但按兵不动，相信以羌渠的才智和情报搜集能力，必然知道将军与并州之间的矛盾，而我们将有效利用这个矛盾影响羌渠的判断，让其以为丁建阳将坐视我们度辽营失败而不救，等我们被打残之后才会出兵副阳。而其时，并州主力将借道西安阳，长途奔袭乌拉特。”

房间里一片哗然，“将军，让并州主力经西安阳奔袭，也就是要从鸡鹿泽经过，那经此一役之后，我们西安阳的秘密将大白于天下了，我们灭杀安鹿部落的事也就藏不住了。”

周澈微微一笑：“不用藏了，灭杀安鹿部落之事，也是我们此次战役的一个诱饵，引诱达耶鲁鹿倾巢来攻的诱饵。”

“第二部分将是我们此战的关键。”刘彦合上卷宗，“战役第三部分是并州军主力奔袭乌拉特，焚毁在那里屯集的大量物资，而后包抄达耶鲁鹿的后路，力争将其围歼于副阳城下。”

众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战役真如此展，并州无疑将成为最大受益者，而度辽营则将在此战中受到极大的压力，被重创也说不定。如果真如五原营一般，那么度辽营前期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各位，其实不论此战如何，我军都将面临重大考验，不如此，等羌渠打来的时候，我们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如果挺过去，那我们度辽营将浴火重生，从此站稳脚跟，奠定在并州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周澈道。

如果此役真如周澈所预料，那么此战过后，这头一份功劳将疑是属于度辽营的，加上去年冬天覆灭安鹿部落，有袁氏在朝中的帮扶，周澈加官进爵将毫无疑问，那在并州就有了与丁原和太原王氏正面抗衡的资格，副阳也必将成为周澈的“辖区”。

“这一计划的微妙之处就在于，丁建阳可以无限期盼我度辽营与达耶鲁鹿两败俱伤，甚至被打得骨头渣子也不胜。”沮授笑道，“他甚至可以在战事中作出一些不利于我军的事情来导致我营覆灭，但又不会影响整个大战的进程，所以，将军说他一定会受不了这个诱惑。”

“可是，这也太冒险了！”田丰喃喃地道。

“如果能平稳展，谁也不想冒险！”周澈笑道：“但我们的形式逼着我们去冒险，这份作战计划已于今天上报给了并州刺史府，相信丁建阳此刻也一定在看这份计划，却不知他作何感想？”

“对了，元皓，你副阳的清查田亩进行得怎么样了？”周澈将话题转移到了民政上，显然这个军事计划已是不容更改了。

“还没有触动那些大户的利益，进展很顺利，估计接下来就要碰钉子了。”田丰笑道，“根据军统来的卷宗，目前副阳的大户们侵吞的土地高达上万顷，想要让他们吐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无妨，先将那些容易拿下的办好，至于那些有后台，有背景的家伙便放在战时来办吧，战争时期，一切为战争让路，否则便是叛国。刘彦，这事你要大力协助元皓先生，军统的情报署全力支持这次战事，但行动署都调出来支持元皓先生。”

“彦明白了。”

“战事后期，一切明朗之后，益林小铁矿也要趁机拿下。”沮授阴沉地一笑：“那铁矿实际控制在太原王氏手中，这才是块硬骨头。”

“公与，你回西安阳，将训练的青壮们都组织起来吧，接下来的副阳战役他们也要上阵了。”周澈对沮授道，度辽营常备兵整合了之前的靖边铁骑已恢复至八千余人，如果再加上接受过一定军事训练的青壮，总数已超过一万，“告诉李县君，不要老想着西安阳如何如何，副阳有失，西安阳安能稳如泰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相信李伯懿懂得这个道理。让他眼光放远一些，不要局限于西安阳一地。接下来的战事中，西安阳将成为整个度辽营的大后方，后勤基地，告诉那里的百姓，此战过后，才会真正安居乐来。”

周澈在副阳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太原刺史府，丁原也正在看着这份事关重大的计划，看完之后，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周皓粼，好大的胃口，好大的胆子。”将计划递给万明，丁原皱着眉头，沉思不语，这计划极其周全，各个方面都考虑得很清楚，但丁原不得不考虑，周澈此举蕴含着什么深意，周澈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在这份计划中，实际上度辽营将承担的巨大的风险，他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对他一直没安好心，但为什么他还是拿出了这样一份作战计划呢？这让他出乎意料之外。

让羌渠的秋狩胎死腹中，同时让周澈蒙受重大损失，甚至一撅不振，这份计划几乎都能达到目的，如果自己的心再狠一点，完全可以借此役让周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为什么他就拿出了这样的一份计划呢？难道周澈真的是那种舍生取义，一心为国的人吗？一旁也是出身世家的万明打死也不愿意相信。

周澈不仅胆大，而且心细，想不到去年冬天的安鹿部落覆灭的事也是他作的，居然瞒了自己这么久才抖将出来，但是这份功劳，便足以让他回到朝中的位子上，可他居然就隐藏了下来，想必是为了这条秘道了，但现在他为什么拿出来了呢？

丁原觉得头有些痛，他有些看不懂周澈这个人了。

“使君，这是一个好机会啊！”万明仔细地看完这个计划，在心中咀嚼再三，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一箭双雕，好机会啊！”

“我有些不明白。”丁原看着万明，万明脑子中闪电般地想过种种可能，脑子里逐渐有了一点明悟，“恐怕这是周澈看到了自己的危局，而设计的一出死中求活之策。”万明缓缓道：“虽然我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但大致上肯定是这样的。”不愧是丁原的席军师，万明一语便道中了周澈这份计划的核心。“但是这对于使君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此役获胜，使君并州之主的位子将彻底坐稳，朝中再也不会有什么非议，甚至于可以借此机会清除袁氏在并州的影响。”

丁原微微点头，“召集诸君来府议事。”

乌拉特，草原各部联军驻地，也是羌渠进攻定州的前哨基地，每一次羌渠动进攻的时候都是从这里出，这里屯集了大量的物资，从粮食到武器，草料等无一不包，羌渠在乌拉特经营了十数年之久，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军事集镇，修建了城墙，房屋，虽然不能同汉军那样的要塞相比，但比起草原部落那简陋的木栅栏，这里简直是铜墙铁壁。长达数里的石制围墙高约数米，每隔百步便有一座碉楼，上置着强弩等武器。由于大汉日渐衰落，已数十年没有主动进攻过草原，所以羌渠在这里的布置主要是针对能对他形成威胁的其它草原各大部。

不得不说，南匈奴各部在羌渠执政期间，获得了空前的展，特别是在军事上有了长足的进步，羌渠雄心勃勃，根本不满足于每年对大汉的打劫了，在他看来，只要准备充分，在大汉这只狮子沉睡期间，自己挥兵东进，逐鹿中原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这些年来，除了保持每年对并州的骚扰之外，他还大举展步卒，学习攻城技巧，招纳大汉国里那些失意的人才为他部所用，经过十数年的展，如今的南匈奴白部实力早已远远凌驾于其它各部之上，羌渠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虽然南匈奴各部在名义上还是联盟，但实际上，只要羌渠愿意，他完全可以一统各部，自立为汗。

但羌渠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如果强行立国的话，那么很可能在草原各部中形成反弹，除了鲜卑外，特别是南匈奴黄青蓝红阴山四大部落，如果形成了内讧，那无疑是自削臂助。对自己的大业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现在的他还是用利益的纽带将各部紧紧地绑在一起，他在等，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达耶鲁鹿在副阳的失败并没有让羌渠觉得如何难受，南匈奴各部这些年太顺利，太多人觉得大汉不堪一击，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狮子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变成一只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