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蔡有成并不认识念儿,直觉上,他认定念儿是锦芬派来灭口的人。儿子已死,老妻尚不知死活,他独自活着也没了意思,他只求速死!
“我若要杀,她们早都已经是死人!怪我,慢了一步!”念儿有些懊悔的垂下头,悄然敛去眸中的冷意。
“不是你?那你又是谁?”蔡有成止住哭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是这个人想要他的命,怕也是轻而易举。
念儿没有回答,因为连妈妈已经悠悠醒转,正睁着一双悔恨伤痛的眸子,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丈夫,许久,才大哭出声,“老头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听你的话,才害死了福儿!我的儿啊……”年过半百,痛失爱子,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了。连妈妈凄厉的哭声在狂风中飘荡。
蔡有成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和她相抱着痛哭,她们的手,却是都放在蔡福的身上,那样轻柔眷恋的抚摸着……
虽然儿子不听话,虽然儿子爱赌钱,虽然他做了诸多诸多的错事,可那毕竟都是他们的儿子!疼了二十几年用心呵护的儿子啊!
蔡有成的嘴唇颤抖,抖索着说不出一个字来。以前他总会因为儿子的顽劣不堪而大声呵斥,儿子总是会小声的回嘴。可现在,他即使骂的再大声,儿子也不会犟嘴了……
“连妈妈,到底是谁要杀你?”念儿强迫自己无视掉蔡有成伤心欲绝的眼神,故意冷声问。面对着一个老实巴交,又正直忠厚的绝望父亲,她做不到无动于衷。连妈妈欠自己的债,她并不想带上蔡有成。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蔡福被人杀死,她的心,是不是也已经冰冷不堪了?目光触及连妈妈恍然有些错乱的眸子,她的眼神一冷,心中刚刚涌出的片刻的不忍,也消失无踪……
听到她的话,连妈妈突然裂开嘴凄然一笑,“报应,报应啊!”眸中的痛色渐渐被无边无际的仇恨所代替,她的眼神透过夜幕,直勾勾的射向远处,“当年,我听锦姨娘的话,害死了夫人!今夜,锦夫人又命人杀我们灭口!哈哈……因果循环,果然报应不爽!只是……”她猛地住口,嗜血的眼眸望向远处,“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福儿,为什么……”
“锦芬?”念儿冷冷一笑,“本来我也是要帮娘亲报仇的,没想到,她到快了一步。连妈妈,你们害死我娘亲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我会让害我娘亲的人,一个个都得到报应!”念儿也看着阴暗的夜空,冰冷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只是,我还在找当年的线索,我要锦芬在证据面前无从抵赖,我要将她的恶毒嘴脸,呈现在世人的面前,我要将她押到我娘的墓前,将她千刀万剐……”
恨,充斥着胸腔,狠咧的话语也让人心惊胆战。没有人会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大小姐,福儿已死,老奴也了无生趣,唯有一死谢罪。可老奴不甘心啊,当年,若不是锦姨娘故意抓住奴婢的错处,威胁奴婢,奴婢就是有几百个胆子,也万不敢做出嗜主的恶事来。如今老奴自知罪无可恕,可老奴就是死,也要揭露锦芬的恶毒。还请大小姐让奴婢多活几天,大小姐若是今后有用到奴婢的地方,奴婢万死不辞!”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连妈妈已经生无所恋,临死也定会帮着大小姐扳倒锦姨娘那个贱人,为儿子报仇。
连妈妈是聪明人,在念儿出手救下她的那时起,她就明白了念儿寻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做证人,有朝一日能当面指证锦芬!
念儿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角,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力气,她只开了头,连妈妈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这里你们是没法呆了,我另外帮你们找个住处吧!”念儿淡淡的道,既没有得知连妈妈会帮自己后的喜悦,也没有诧异,沉静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连妈妈看了丈夫一眼,同样的在他的眼中看到强烈的不甘和报复,点了点头道,“一切听大小姐吩咐。”儿子一死,锦芬说不定还会派人来追杀自己,听从大小姐的安排,定会保住性命。就算是要死,她也要等先扳倒锦芬再死不迟。
见她二人同意,念儿将中指弯到唇边,出悦耳的呼哨,片刻,有两个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施礼后恭声道,“小姐。”
“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小心保护!”
“是!”沉稳有力的回禀,两人对着连妈妈夫妻做了个请的手势。连妈妈不舍得离开儿子,抓着他冰冷的手指不肯松开。
“我会让人好好安葬他!”念儿再次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到一边让出道路。
连妈妈咬着唇,眸中不舍,蔡有成大吸了一口气,飞快的擦掉眼泪,将她拉起来低吼,“走吧!”除了跟着这个女孩,已经没了退路。
连妈妈最后看了一眼儿子的脸,捂着脸快速的跑出屋子。
“妈妈也会痛么?当日母亲离开我的时候,我也是这般的痛!”看着连妈妈有些凄凉萧瑟的背影,念儿缓缓的道!
连妈妈身子一僵,摇晃了几下,扶着丈夫的手臂逃也似的离开。
天际越阴沉,狂风大作,卷起沙石肆虐。风刮进屋子,刮灭了原本就摇摆不明的油灯,一瞬间,小屋陷入沉沉的黑暗中。突然,墨黑的天空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院子中噼里啪啦响起了雨点声。一个高大的黑影闪了进来,拉着念儿的胳膊焦急的道,“下雨了,小师妹,我们要赶紧回去。”来人是云轻扬。
“恩。”念儿点点头,随着他的步子快速离去。
马车夹着风雨刚刚停到客来居的后门,念儿和云轻扬还没有下马车,就听到赶车的猴子警惕的说了句,“有人!”与此同时,她们也感觉到了弥漫在四周汹涌波澜的气流,两个人对望一眼,都拿出一块黑巾蒙上脸,然后,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