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纳兰若雨中毒导致毁容的事,被纳兰辰逸压了下来,府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大多数下人都只道小姐是花粉过敏所致,而那个罪魁祸就是宛如。得知宛如被相爷下令打杀了,一府的下人都不免战战兢兢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小姐,也被老爷打杀了。
张太医搜遍古方,也找不到令纳兰若雨在两天之内完全消除毒素的解药。最后,他只有告诉纳兰辰逸,若要彻底根治毒素,还是要循序渐进,按部就班的好,若是强行用霸道的药,反而会让病情恶化。
纳兰辰逸父女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锦芬虽然人在家庙,可是对府中的事却十分上心。纳兰若雨中毒的事自然也没瞒过她的耳目,或许是穆霜霜母女已经受到了惩罚,她这次竟难得的没有吵闹,只是让服侍她的小丫头不停打探纳兰若雨的消息。
纳兰文卓还小,从没离开过母亲,他求了父亲,每日下学都去家庙陪母亲,有了儿子的相陪,锦芬的日子也不再枯燥。她明白,女儿出嫁那日,纳兰辰逸定会放自己出去,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
纳兰若雨打碎了屋子里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以现在这副尊容嫁给太子哥哥!她决不能让太子哥哥看到她的样子!可是,她却又想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哥哥真真正正的新娘!因为,那是她从小的梦想……
西园,柳絮感激念儿今日开口救了自己,念儿却笑着说她也是救自己。柳絮无语,却是将念儿的好记在了心里。
是夜,纳兰辰逸独自在书房来回踱着脚步,心中还在为纳兰若雨的脸苦恼。
“老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门外,一个小丫鬟怯怯的禀道。听声音都像是在颤抖,看来她很是害怕。
也难怪,谁都知道老爷近日脾气很坏,一不留神就会责罚下人,整个丞相府的人都警醒着做事。
纳兰辰逸并没有说话,挥手让小丫鬟下去后,他沉思了一会才起身。
家庙门口,容妈妈正在问传话的小丫鬟,“老爷来了没有?”
小丫鬟摇了摇头,没敢说话。老爷只是让她离开,却没说要不要来。
容妈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戳了戳那丫头的脸,恨声道,“平日里瞅着还机灵,怎的一到关键的时候就犯傻?真是个笨的!”说完话,她也不理会小丫鬟快哭的模样,自个踮起脚,朝来的路上看。
小丫鬟的脸颊被她戳的生疼,可又不敢顶嘴,只好含着泪躲到了一边。
容妈妈有些不甘心,她想着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让夫人见到老爷。事关小姐的终身幸福,说什么她也要把老爷请来。容妈妈暗自下定了决心,想着要不自己亲自去一趟。老爷虽然禁了夫人的足,可并没说连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也禁足了。
正当容妈妈想要自己去的时候,她听见了在静夜里传来的脚步声,很明显,是朝家庙来的。她大喜,忙凝目朝远处看去。
影影灼灼的月光下,一个男子款款而来,待走得近了,容妈妈才看清,正是纳兰辰逸。她心中激动,暗道老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迎了上去,“见过老爷。”
纳兰辰逸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也不理容妈妈和小丫鬟,径直走进了家庙。
家庙是为纳兰家历代祖宗祈福的地方,里面香火一年不断,也有专门的下人负责打扫看护。除非是受了罚的人或者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女子,家族为了平息流言蜚语,就会将人‘请’进家庙,一生礼佛。
其实说白了一句话,就是女子在家里出家修行的地方。
贫苦人家的女儿出了什么事,没有家族的庇护,大多会选择自杀或者绞了头到尼姑庵修行。而有钱人家怕女儿受苦,就在自家的府邸建一座庙堂,既可以堵了外人之口,也可保自家女子衣食无忧过完一生……
家庙里只点着两盏昏暗的油灯,屋中点着檀香,烟雾缭绕,让人若不细看都看不清里面的东西。纳兰辰逸走进去,就看到锦芬背对着他,正挺直脊背跪在地上诵经。她的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木鱼,她的一只手拿着一串佛珠,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木鱼。
纳兰辰逸缓步进去,走到锦芬的面前停了下来。锦芬并没有睁眼,口中喃喃低语着听不清的佛经,只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略微动了两下。她的脸色苍白,肤色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身上的衣衫都是极普通的料子,就连头上也没了那么多的头饰,只简单的用一根簪子挽住……
纳兰辰逸的目光渐渐透出一丝柔软,毕竟十几年的夫妻,那感情也是真的,更何况他宠了她十几年!只是,他的脑中突然涌现出哪天锦芬和那个掌柜相拥在一起,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上下交缠的画面,他目光中的怜惜一下子散去,同时多了一种彻骨的恨意!
就是面前这个他疼了十几年的女人,却和一个下人行那苟且之事!她不要脸,可知会连累雨儿和卓儿也被人笑话?纳兰辰逸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上前将锦芬掐死!可是他没动,任紧攥的指节咯咯作响,他也终是没有做任何动作。
锦芬跪在地上,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纳兰辰逸的气息,从刚开始的那丝怜悯出现,她的心中就偷偷一喜,想着他还是顾念着多年的夫妻,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可是她的高兴还没有持续多久,就突然的感觉到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透着说不出的厌恶和怨恨,且越来越强烈。她知道坏了,他终是无法忘记那天生的一切,她今日的心思怕是白费了!
她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摇了摇……
“你不是让人找我吗?有何事就快点说!”纳兰辰逸不耐的低声喝道。
锦芬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对自己冷漠无情的男人,压下心中的哀痛,许久才哑着声开口,“妾身想知道老爷对雨儿是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