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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成功突破

所谓回向,按佛门所言,便是将诸弟子诵经念佛拜佛修持得来的功德回转归向于法界众生,与他们共享。如此,便可以拓开修士的心胸,能让功德有明确的方向而不致失散。

净涪不知旁的佛门弟子对回向作何理解,又怎么看待这所谓的回向。但经过他自己的仔细研究后,净涪却觉得这回向其实和凡人之间的借贷很像。

凡人间的借贷,净涪曾经了解过。

他们的借贷,用来作为借贷之物的,无非就是俗世中那些金银财宝等等物什。出借的一方,是拥有充足钱财的所谓富商贵人,而需要借贷的那一方,自然就是缺乏钱财周转的所谓贫农贱民。通过借贷,凡人流转钱财。所谓的贫农贱民能以此渡过一时困境,至于那些所谓的富商贵人也可以借此收敛钱财,积累对凡人来说趋之若鹜的钱财。这里头双方得失如何,净涪一个旁观者也不会去判断质疑,但他清楚,通常能够在这借贷中得利的,都会是借贷出钱财的那一方。

如果将凡人间作为借贷之物的钱财换做功德,再来看佛门的回向。

佛门弟子诵经念佛拜佛后净心养性渡化己身乃至他人,以此收获功德。拥有功德的佛门弟子又将他自己的功德回向于法界众生,不管法界众生本身的功德几何、气运几何、业力几何,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愿意接纳佛门弟子的回向,但事实就是,只要他们听见看见,又没有心生抵触特意拒绝,那佛门弟子所回向的这些功德便会落入他们头顶,融汇进他们自身的功德里头,成为他们自身功德的一部分。

拥有功德的法界众生,不说遇难呈祥,但冥冥中自得一点护佑。或能自绝境中生出一点希望,或能自红尘中一世平顺和乐,或能绵延一丝生机气息,不一而足。但无论如何,但凡获得功德护佑者,便就通过这功德与那佛门弟子结下一份因果。此因果若能反馈佛门弟子,助其修行精进,那自然就此抵销,但若不能,因果牵扯下,也必将化作功德回馈此佛门弟子。更甚至,如果那受了功德的法界生灵在此之前为恶为祸,若能在功德影响下弃恶从善,萌发菩提心,那这一份渡化功德便妥妥地入了那位佛门弟子的手。甚至那恶人此后所行的善功善德,也将会分出些许回馈给那位佛门弟子。

佛门弟子收获了功德,而法界众生得到了庇护。如此这般达成双赢的利滚利

净涪在摸出一些头绪的时候,也都忍不住为之惊叹。

佛门弟子犹是如此收益,那将此法门传出,渡化亿万万无数佛门弟子的佛门世尊,又该是何等收获?

真算下来,单从获利这一方面来说,便连天魔都没有佛门菩萨那样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哪怕是对功德不太看重的净涪都要感谢那位曾对他下手另他不得不转世重生甚至舍弃天魔道然后拜入佛门了。

当然,只有也只是那么一个瞬间而已。

过了那么一个瞬间之后,清醒过来的净涪也看清楚了这回向的问题。

其实也很简单,本钱问题。

哪怕一个普通的低阶佛门弟子一辈子日夜不歇地诵经念佛拜佛,他拜佛后净心养性渡化己身乃至他人的功德能有多少?而法界那无量量的众生又何其多?

他所得到的那么一点功德分散给那么多的法界众生,每一个众生又能得到他多少的功德?就那么一点可能压根算不起来的功德,又能帮到那些生灵什么?那他到最后又能得到多少回报?

而净涪的研究结果之所以能有那么明显,和光明佛塔里的那些幽魂厉鬼与净涪的关系密切相关。他们本来就是被净涪从白骨玲珑塔中救赎出来的,又日夜受光明佛塔里镇压着的舍利子渡化,每日里诵读净涪传下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残经,与净涪因果极深不说,塔里更有无形功德汇聚。如今净涪意念所动,又受净涪诵经抄经回向的那点功德牵引,更兼之光明佛塔里的那些幽魂厉鬼数目虽多,但和法界众生比起来,却又九牛一毛地称不上。

如此这般种种原因推动下,所以净涪短短两三年间的回向效果自然而然的就显化出来,为净涪所见。但光明佛塔是净涪的本命灵器的一半,塔内种种变化尽皆和净涪日后修持有关,为净涪呈现回向效果自然是可以,可在外界想要见到这样明显的效果,那就简直是妄想。

所以回向虽然能够达成佛门修士利滚利的双赢状态,但它的速度太慢,成效更少。面对这种情况,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数十年数百年乃至数千年如一日地净心修持的。因此当年慧真的做法,净涪很能够理解。

换了他,他也做不来。

但对于净涪来说,他不需要功德推动他的修行,只需要他能够理解所谓的回向,能够毫无芥蒂地发下回向心即可。当他能够做到这一点,最后困住他的这一个**颈,便再不会成为他前进的阻碍。

果然他先前猜得没错,最后阻拦着他的,就是这回向心。

净涪感受着悄然消失的**颈,心底平静无波,脑海里也是无喜无怒,只是心念一转,召唤远在无边暗土世界里的魔身。

净涪本尊行将突破,作为净涪修为乃至本源一部分的魔身如何能够独身在外?

无边暗土里,无时无刻不在将自己的气息侵染到暗土本源里去的净涪魔身心头有感,长笑一声,毫不迟疑地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身周磅礴诡谲的气息全数回拢,又在顷刻间全部回到魔身的身体。

魔身往后一坐,一座暗黑的皇座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的身后,稳稳地托着魔身的身体。魔身看也不看这无边暗土里不住咆哮悲泣的魔气,阖上双眼昏然睡去。一座幽幽暗暗的灰黑色宝塔自魔身头顶化出,正是当日净涪留在这里的那座幽寂暗塔。

魔身意识升起,裹夹着幽寂暗塔破空而去。

随着魔身的意识快速远去,魔身陡然化作一团黝黑诡谲的魔气,漂浮在暗黑皇座之上。

暗黑皇座忽然升起一道暗光,皇座内部的暗土世界本源勾连暗土世界,将皇座上的那一团魔气牢牢护持,不受任何存在惊扰。

净涪本尊在识海中显出身形,先是看了一眼刚刚回归的魔身,然后又看了一眼早已在识海中等候的佛身。三身并不多言,只是对视一眼,便以三才之位立定识海,然后三身齐齐闭上眼睛。

三身归一,净涪正式开始突破。

其实也根本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只是念诵了一首回向偈。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心与念齐动,气共神俱清。这一首回向偈,便不仅仅只是空念的一句偈语而已。

但见自净涪本尊身形身上荡起层层清澈涟漪。涟漪以一种不快不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净涪的这一个识海扩散。涟漪所过之处,净涪的本尊、魔身和佛身生出一种共鸣。

共鸣之中,端坐在佛龛前方蒲团上的净涪头顶陡然显出一片金黄色的功德光云。说是光云,但看它那稀薄朦胧的形态,称雾或许才妥当。

这一团功德云雾,便是净涪自拜入佛门以来诵经念佛修持所得的功德。别看它只成雾状,不如云状凝实厚重,但净涪拜入佛门也不过才十余年,有这一片功德光雾已经算是净涪修持极认真努力的成果了。当然,这里头绝大部分功德还是来源于净涪的传经。

他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残经传于此世,哪怕目前仅仅只得那一小段经文,但也是一桩莫大功德。

也就是净涪了,如果换了旁人来,他能拿出来作为回向的功德怕是连个影子也显不出来。

却说净涪的这一身功德云雾显出,三身有感,心神俱是一动,同时于此识海在再一次念诵回向偈。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功德云雾化出一部分,循着冥冥中的感应,和着其他佛门弟子回向的功德一起,落入极乐世界、东方净琉璃佛国和灵山之中,化入这三方佛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又有一部分功德云雾散出,循着因果感应,一部分散入景浩界天地。一部分飞入北淮国,落在北淮国国君和贵妃头顶,又以两人为结点,循着血缘分散一小部分与他人。再有一部分飞入沛县云庄,落在沈安茹和程次凛头顶,同样以两人为结点,循着血缘四散。另又有一部分飞向清恒、清笃等人头顶,落入他们自身的功德光之中,化作他们的功德光的一部分。最后剩余的那一部分,便化入冥冥茫茫的地府,散向地府中挣扎的死魂。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最后的这一部分功德,散入天地中。每每此间天地有人听闻净涪事迹,心生向往乃至虔诚信仰修行,自得这一份功德降临,护持左右。

待到那一片功德云雾散尽,净涪心头又有一点感应生出,三身齐齐合十,诵道:“南无阿弥陀佛。”

声音落地,净涪本尊头顶升起一片清澈明净如同湖中秋水的亮光,佛身头顶炸起一团金色佛光,魔身头顶冒出一片黑色魔气。除了净涪本尊头顶的那一片干净明澈的亮光中空无一物外,那佛光和魔气之中,又各有一颗舍利与魔珠成形。

正是净涪这十信修持中所欠缺的最后一颗舍利,也是净涪自创魔身这最后欠缺的那一颗魔珠。

随着舍利与魔珠成形,净涪本尊头顶那一片亮光倒卷而回,沉入净涪本尊的身形中,而留下来的舍利和魔珠各自落入佛身魔身手上,又被佛身和魔身各自送入光明佛塔和幽寂暗塔之中。

最后一颗舍利和魔珠成形,各自归位,光明佛塔和幽寂暗塔诸般完满,顿时有莫大的变化生出。

自那一颗舍利飞入那光明佛塔中唯一的一层暗塔之后,先是暗塔里镇压着的那颗舍利子表面佛光璀璨,自暗塔上空涤荡而下,如同大日一样普照四方。但凡触及这佛光的厉鬼,那一刻齐齐一静,他们的憎恨怨毒乃至所有的负面情绪齐齐剥落,飞向幽寂暗塔的上方,快速地填充那一层不过虚影一样的宝塔,将那一层暗塔堆砌成形。而他们那狰狞扭曲的恐怖面容,则褪去所有的情绪,即便异常平白空洞,但也总比那早先的狰狞面孔好看。更何况随着那舍利子的金色佛光日夜不停地洒落,他们虚幻破碎的身体渐渐地开始凝实补足。

随着光明佛塔里的那最后一层宝塔被净涪的舍利子镇压,幽寂暗塔的最后一层宝塔也开始补足成形,直至最后的一块砖块砌上,那一颗一直虚虚悬浮在幽寂暗塔顶上虚空的魔珠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那一层新砌成的暗塔,隐入那暗塔里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如此这般之后,变化犹未停止。

幽寂暗塔那最后一层暗塔成形,魔珠隐入暗塔,双塔完满的那一刻起,光明佛塔和幽寂暗塔齐齐一震。

光明佛塔顶上镇压的那一颗舍利子再度爆发一片佛光,佛光自塔顶洒落,一层层串联诸层佛塔里的那一颗舍利子。像是有一个人,在以一点佛光点亮这些舍利子一样,整座光明佛塔彻底点亮。

光明佛塔里的光芒璀璨到夺目,却偏偏能让人清楚地看见这座光明佛塔里的每一块砖石,每一个雕栏,甚至是宝塔里头那沐浴在光芒里的那些幽魂脸上眼中的表情神态。

端的称得上神异。

光明佛塔如此变化,幽寂暗塔也不甘示弱。几乎是和光明佛塔那爆发佛光的同时,幽寂暗塔塔顶也是闪过一道幽幽寂寂的暗光。暗光诡异闪过暗塔,一跳一跳的将每一层暗塔里的那颗魔珠串联起来。和光明佛塔不同,在这一座幽寂暗塔里,就像是有一个人,在用一片魔气吞噬了这幽寂暗塔里仅剩的那一缕光芒,整座幽寂暗塔彻底被黑暗吞噬。

这一座幽寂暗塔连一点光芒都没有,黑得可怖,但净涪看着这一座暗塔,望入这一片黑暗里,却依旧能够清楚地看见这座幽寂暗塔里的一砖一木,甚至是暗塔里头那一颗魔珠每一次转动的轨迹。

丝毫不落于佛塔之后。

然而净涪也是心知,如果说佛塔和魔塔这样的变化神异无匹,那还不如说是自这一刻起,净涪的本命灵器才算是真的成形。

而如此这般变化过后,光明佛塔和幽寂暗塔真真正正的完满,也完完整整地落入净涪的掌控之中。

光明佛塔和幽寂暗塔齐齐完满,佛身和魔身身上一阵激荡,道道金色与暗色的涟漪自他们头顶落下,震荡周身。而涟漪每荡过一圈,他们的身形就凝实一分。

直到涟漪平息,佛身和魔身各自分立在净涪本尊左右。看他们的形体,已经和净涪本尊一般无二。如果不是这里只得净涪一人,如果这里不是净涪的识海,出得外面,叫旁人看见,怕是要被惊住。

三个,三个面容身材一模一样的净涪。除去衣裳发饰之外,唯一能拿来分辨他们的,唯有他们各自不同的神采和气度。

留着三千青丝的魔身偏肆意,偏诡谲;头顶完满长着肉髻的佛身偏庄重,偏端正;而脑门光溜点着戒疤的净涪本尊则沉静内敛,幽深莫测。

识海中,净涪本尊不过一个念动,原本自由**的魔身佛身纷纷一笑,齐齐化作魔气佛光没入净涪头顶。

净涪睁开眼睛,不复往日平常时候的黑白双瞳,而是一金一黑的异色双瞳,他的眉心印堂处,也同时浮出一只用金色佛光勾勒而成的眼睛。三只眼睛齐齐盯着身前佛龛那一尊佛陀,看得一会儿,净涪手指轻轻一动。

指尖有金色的佛光流转,不过轻轻滑动间,便勾连了虚空中的元气。

净涪的手指抬了抬,却始终没有点出。

他如今的修为,单从实力来说,堪比道门魔门的化神境。

至于往后的修为境界,又能堪比道门魔门哪一重修为,净涪目前不知,也无法询问。如果他想知道,那只能妄自测度,未到那重境界,到底不能确认。

这些都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突破之后,在十颗舍利子完满的那一刻,他竟真的感受到了西天极乐净土世界的所在。只要他愿意,牵动那一缕联系,他真的能够登临极乐净土。

不过是十信完满而已,不过堪比化神境而已,他居然就能登临极乐净土,实现飞升?

刚刚察知这个事实的那一刻,净涪没有心动,只觉得荒谬。

作为一个曾经的魔门圣君,作为曾经翻阅过魔门诸多典籍知道魔门诸多前辈大能大多熬不过天劫为了飞升在天劫下灰飞烟灭的修士,净涪只觉得荒谬。

如果飞升那么容易,那那些死在天劫中的魔门大能不是冤得很?

但事实摆放在眼前,净涪也切身体会过那一种联系,再如何,他也不能睁着眼睛否认这个事实。

既然是事实,在它的面前,净涪也只能沉默。

难道,真的就是功德和业力?

净涪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将这件事放下,去看自他从定中出来,睁开眼睛后便看见的那一座九层宝塔。

随着魔身和佛身暂时融入本尊,光明佛塔和幽寂暗塔也在这时重归一体,成就如今净涪所能看见的这一座九层宝塔。

这座九层宝塔分内外表里两座,一内一外,一表一里。

外塔是一座有着无量量佛光普照的光明宝塔。宝塔中有无数幽魂端坐塔里,齐声诵读《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残经。诵经声中,丝丝缕缕的佛光自他们身上冒出,和这塔里每一层的那一颗舍利子洒落的佛光融汇。融汇的佛光照耀他们周身,不断为他们凝聚稳固身形的同时,也在为这一座宝塔添砖加瓦,加固塔身。

内塔则是一座隐在阴影里的幽寂暗塔。暗塔中空无一物,唯有一片黑得让人心悸的黑暗。无边的静,无边的暗。但即便只有死一样的静,深渊一样的暗,这一座宝塔也和外塔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以这样的静和暗熔炼锻造自身,不断增进自身威能。

净涪仔细打量了这座九层宝塔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最后一眨眼睛,眉心那一处金色佛光隐去,而他的那一双眼睛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黑白分明的模样。

随着佛身和魔身脱出净涪本尊,完整的九层宝塔也重新散开,化作光明佛塔和幽寂暗塔分别落在佛身和魔身之手。

魔身眯着眼睛看了佛身一眼,转头对净涪本尊点了点头,整个人裹夹着幽寂暗塔像他回来时的那样消失在识海,又回到了九层暗土世界里,继续炼化暗土世界本源。

佛身也只看了魔身留在识海里的那一点本源一眼,便也跟净涪本尊一示意,重新化作一道金色佛光。

对于佛身和魔身之间的分歧,净涪本尊看见了,但也没太在意。

他们三身本为一体,一兴俱兴,一损俱损,他们谁都清楚,哪怕折腾出些许事情来,也不会伤了根本,折了本源。

这是他们的底线。

净涪出得关来,再看一看时间,竟已是数年时间过去,又快到了竹海灵会开始的时间。

净涪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他出关得正是时候。

竹海灵会啊

净涪打开门,望着渺远的天空,想起了当年左天行带着皇甫成离开普济寺时最后留给他的那一个眼神。

那就再比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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