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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天魔筹算

约莫是十多年前,天魔童子在景浩界天道手里吃过一个大亏,导致无边业力寻上了皇甫成,令他在这景浩界里举步维艰。哪怕到了现在,也仍旧泥淖深陷,没有办法脱出身来。

天魔童子当时还不觉,后来却知道那就是硬拼着自爆也不愿意被他夺舍的**原·皇甫成的手笔。然而等他看清之后,再要对原·皇甫成转世身净涪动手,却已经晚了!

景浩界天道拦着他,道门已经飞升离开了的修士返回阻拦他,便连已经登临了极乐净土里的那些秃驴也都在明里暗里庇护着**

这种情况之下,立场定位的变换,天魔童子又如何不知?于景浩界而言,如果左天行仍是主角,有他站在背后的皇甫成必定仍然会是**,至于他这样的,怕就是景浩界人人得而诛之的幕后**oss。

天魔童子每每想到这里,都极其想笑,却无论怎么样也笑不出来。

他不过就是想回家而已,怎么就将自己推上了这样的一条路?

如果说他灭世惹祸,可他后来不是也出力相助景浩界天道重塑世界了吗?哪怕景浩界世界本源因此损耗过半有余,但他也算是将功赎罪了啊,这都不可以吗?

天魔童子目光紧紧地盯着下方的景浩界,更透过景浩界天道自发生出的无形屏障看到景浩界中万竹城里对坐的左天行和净涪。他本就暗沉暗沉的双眼眼底凝聚着的黑暗骤然翻滚,一片片浓重至极的阴霾自眼底最深处溢出,瞬息间铺展开,要将这一整个眼球吞没。

这是天魔童子压制已久的心魔。

如果让这浓重的心魔污染侵蚀天魔童子的灵台,天魔童子必将真正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别说想要回家,就连想要自救都没有办法。

天魔童子这浓重污浊至极的心魔,正是当年他求上准提圣人却被准提圣人沉默拒绝的关键原因。

心魔爆发得无声无息,天魔童子座下黑色的莲台上上扬的莲瓣无风自动,贪婪地吞食着天魔童子周围溢出的心魔气息。坐于天魔童子身侧不远处的其他天魔童子察觉到天魔童子莲台的异动,齐齐睁开眼来,饶有兴致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就在天魔童子即将沉沦的千钧一发之际,天魔童子身上陡然升起一道墨黑污浊的气息。这道气息不过在天魔童子身上一转,天魔童子身上爆发的心魔顿时被压制了下去,就连他座下的黑色莲台也仿似遭遇重创,无风自动的莲瓣顿时萎顿了下去,软软地垂落在莲台周遭。

天魔童子却丝毫不心痛,他睁开眼来,暗沉暗沉的目光先往周围转了一圈,见盯着他看得津津有味的天魔童子们都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这才垂落目光,定定地望着萎顿到黯淡的黑色莲台。

黑色莲台似乎察觉到了天魔童子的视线,更品味出天魔童子目光里的不善,顿时抖了抖无力的莲瓣,重新笔挺地支立在莲台上。

他座下莲台虽然能被他驾驭使用,但莲台真真正正的主人,是这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无上主宰他化大自在天魔主,不是他。

天魔童子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哪怕他对这无时不刻不在觊觎着他要将他吞吃入腹的莲台再如何不耐再如何不快和厌恶,也绝对不能随便出手。

天魔童子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了又松开,松开又紧握,几度反复之后,天魔童子再度睁开眼来,眼睛里的阴翳已经全数沉入了眼底。

他不再看座下莲台,身体微微前倾,望落下方的景浩界中,无视此间一切阻隔,望定那两个仍分坐在屋檐左右两侧的净涪和左天行。

景浩界中,原本随意坐在屋檐另一侧悠悠然看着远方夜色的净涪忽然心头一动,也顾不上旁边的左天行,抬起头来,迎上那一道自天外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和能够清楚看见左天行和净涪的天魔童子不同,净涪虽然能不偏不倚的迎上了那一道视线,可他的眼中,除了这一片点缀着寒星的夜空之外,什么都没有。

毫无疑问,在这一场目光对峙中,净涪处于绝对的下风。可即便如此,净涪也仍旧一动不动地直视那一道视线,不后退不避让。

左天行察觉到净涪的状况有异,往口中猛灌烈酒的动作一顿。他随手将酒罐往旁边一放,看也不看净涪,却也直直地抬头,望入上方寒凉漆黑的夜幕。

寒夜里,天空显得格外的高远。然而左天行仍是一动不动地直直望入天空,他隐隐有感,这一日,不对,是这一夜,一直令他摸不清头脑的当年真相将在他面前掀开一角,让他能够窥见其中的一鳞半爪。

当年皇甫成不过寻到了突破的契机,行将突破,却在突破的边缘突然自爆

作为统领整个道门的剑君,左天行确实不希望天圣魔君皇甫成突破,修为进入下一层次,但他也绝对不会希望见到皇甫成随随便便的就在万千百姓聚居之地自爆。

天圣魔君皇甫成何等修为?本就在突破边缘的他自爆,哪儿是想要自己死?分明就是要拖着方圆万万里的百姓生灵为他陪葬!

哪怕是万万年之后,他自爆的地方也必定会是寸草不生的无边荒漠。

如此严峻的后果先不必说,但就天圣魔君皇甫成自己而言,前一刻都还在突破修为,下一刻却要自爆?谁能相信这里头没有蹊跷?

哪怕是重生之后,左天行仍然不时会想起当日皇甫成自爆的时候留给他的最后两个字。

“快跑”

所以,皇甫成当日自爆绝对不是有所预谋,而是事发突然,不得不为之。可是问题是,这景浩界里,谁能逼得已经成为魔君的皇甫成不得不选择自爆?

左天行很确定他自己不能,也想不到谁能。

再有,哪怕左天行知道自己自来气运昌隆雄厚,每每总能遇难呈祥,握紧一线生机,可他万分确认,那会儿皇甫成自爆的时候,他也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再如何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将他从那般艰难的境况中救下来,哪怕是一片残魂,也绝对不可能。

左天行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事实就是,他能够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见这一个世界。更为奇怪的是,他回到了过去,成为了尚且年幼的他自己。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愈加笃定这里面绝对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尤其是当他知道,北淮国皇宫里的那个皇甫成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皇甫成之后,他更是坚信。

他原本想要自己探查究竟,想以不变应万变,且等着那一个莫名其妙躲过那一场谋算与他一同拜入天剑宗的皇甫成露出更多的蛛丝马迹。却未曾料想,情况变化总不如他料想。

他看得一头雾水之后,却也摸出了净涪的身份。

妙音寺扬名内外的净涪沙弥,才是原本的那个皇甫成。

左天行得到了一部分答案,却也同时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净涪天生的残缺,是天意还是人为?他的口不能言,到底是想要掩盖些什么?又到底是谁,造成了今日的这一切?

左天行这会儿已经彻底将杨姝和苏千媚抛之脑后,他直直地望入那一片浩瀚夜空,即便一无所获,也仍旧不退分毫。

在他无比坚定的意念引导下,他头顶无形的气柱于冥冥之地无声地发出一声闷响,响声如同滚雷,颤动整个气运显化之地。

随着一声声的滚雷声震动,左天行双眼隐隐附上一片朦胧虚淡的紫气。

左天行只觉眼前一道紫色闪过,浩瀚深重的夜幕中,他极目张望的方向,隐隐勾勒出一双暗沉黑墨的双眼。

这一双眼睛,比之天空上的那一片夜幕还要暗沉,仿佛吞噬世间一切的光明,独留下那底色一样的墨。

左天行不过看得一眼,但见那双眼睛仿佛一闪,比之方才还要暗沉还要墨黑的黑暗自眼底涌出,无视他们之间所有的间隔,须臾间向他直扑而来。

左天行心中一紧,面上却丝毫不乱。但见他双眼一眨不眨,身边却陡然响起一声悠长清朗的剑吟,眼中更有紫气凝聚而成的剑意喷薄,毫不退让地迎上了那一片黑暗。

喷薄的剑意直插天际,如同一柄所向披靡的宝剑,凛然无惧地斩向茫茫冥冥的虚空。

天魔童子眼中一沉,单手抬起,自虚空中显化出一个无形无影,诡异桀笑的魔头。

魔头看着那一道劈来的剑意,桀笑两声,合身就扑了上去。

“噗嗤”

天魔童子沉沉地看着那魔头磨去了那道剑意的锋芒,却也被那一道剑意彻底披散。

视线之中,原本清楚明白的微尘一样的世界如今已被一片四季剑意护住,轻易看不分明。

天魔童子也不强求。

他收回视线,定定地望着那只留下一条细长剑痕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剑痕缓慢地抹去。

待到他的手掌重新变得完好无损之后,天魔童子才将手掌收入袖中。

到得这会儿,天魔童子已经万分肯定。主角左天行、**净涪,这两个人必是景浩界天道日后与他清算当日因果的主力。至于这两人孰主孰从,天魔童子不确定,可他也不需确定。

天魔童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景浩界天道要与他清算因果,那就放马过来,看他与那两人,谁的拳头更硬。

天魔童子想确实是这般想的,但他看过原著,知道原著作者远隔云端对原著主角左天行的偏爱,也清楚知道哪怕屡屡被原著作者远隔云端打压也仍旧只比原著主角稍逊一筹的**潜力有多可怕。心中忌惮的他没法彻底安下心来,是以沉吟半响后,天魔童子闭目盘膝入定半日。

再度睁开眼来的时候,脸色殷红如血的天魔童子手中赫然多出了一片和他一般无二的神魂。

看着手中的这一片神魂,天魔童子唇角一掀,一个微小的笑容浮上面容,看得最为若有似无地注意着他的其他天魔童子们齐齐对视一眼,只觉惊疑不定。

‘现在气息衰落的他到底是真的虚弱还是在谋算着什么?’

‘到底要不要趁机动手?’

‘这是不是一个机会?’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

这些天魔童子左思右想来回考虑千万遍,到底还是没有人动手。

天魔童子心中一个嗤笑,只不理会这些人,自顾自往外张望半日,终于从自己掌控的那些世界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孕妇。

他眼中喜色一闪即逝,小心而仔细地将这一片神魂送入那个孕妇体内那一个尚在孕育中的胎儿,再打量了好一阵,这才冷了面色,冰寒的目光团团扫过那些天魔童子们,又是冷哼一声,才闭目入神,专心修补他分裂了大半的神魂。

除了那一个还在母胎中沉睡,借助母胎中独有的先天之气补全自身的神魂之外,也就只有天魔童子自己清楚,那一个神魂和此时陷在景浩界的皇甫成不同。

他有着天魔童子所有的记忆。无论是穿越前那短短二十余年的上一辈子,还是穿越后这长达数千年数万年的这一辈子,包括那些美好的、不堪的,所有的记忆,那个神魂都有。

除了天魔童子这一身修为那个神魂没有之外,他和天魔童子一般无二。那个神魂比天魔童子更好的是,他不会有天魔童子的心魔。因为所有的心魔,都被天魔童子缩在了他现如今的这个天魔身里。

他会是干净而纯粹的他。

天魔童子哪怕痛得近乎痉挛,处于定境中的他仍然是笑着的。

哪怕他维持现如今修为层次也是艰难,哪怕他日后再无修为精进的可能,付出这般代价的天魔童子仍然觉得值得。

天魔童子睁开眼睛,再度看了一眼下方的景浩界,才又闭上眼睛来。

如果说一开始净涪的诞生和出现就是景浩界天道为了应对他而做出的安排,那时候的天魔童子还有些模糊的话,那么现在的天魔童子再看净涪,已经没有了早先那种恨不能将净涪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想法。恰恰相反,他此时再去看净涪,更添了几分敬服和希冀。

从净涪这短短二十年里走过来的路,天魔童子看到了另一种归家的方法。

这个世界起自盘古开辟的洪荒。自盘古开天以来至今无数元会,天地间共出八尊圣人。

这八尊圣人站立在世界的顶峰,神通广大,要将他送回地球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这些圣人中,除了佛教那两位圣人之外,谁又会愿意出手帮他?

天魔童子蹉跎无数年月,无数次徘徊在佛门圣地之外却不得入,更别说要去求请佛门的那两位圣人。这么多年时间下来,天魔童子也仅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碰见佛门的准提圣人。可哪怕他苦苦求请,准提圣人也只是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就在他将要绝望的时候,他发现了景浩界,看见了景浩界里正在突破的皇甫成和不远处的左天行。

他当时不过是用皇甫成的身体行走景浩界,以查找作为原著故事主角的左天行与景浩界和原著作者远隔云端之间的关系,甚至是以此确定地球世界坐标,返回地球而已。

他唯一估算错误的,是**皇甫成。

皇甫成他居然宁愿自爆,也不愿意让他夺舍。

这般一再失误之后,他与景浩界天道便走到了如今因果纠缠的地步。

他甚至有可能成为被主角左天行和**净涪联手抗衡的幕后**oss,哈哈哈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那一个干净纯粹的他会像净涪一样,皈依佛门,成为佛门弟子。他会一步步将那个被他掌控的魔染世界净化,然后以那一个世界为敲门砖,打开佛门胜景的大门。

再然后,他能在佛门中寻找地球的所在。

他会回家!

至于那个景浩界里的皇甫成他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就是为他们拖延时间,阻拦那两个人成长的脚步。

而他

他会坐在这里,等待着那两个人走到他的面前,一决生死。

就让他看看,到底是他这个幕后**oss强,还是他们两个更胜一筹?

不过哪怕他认了幕后**oss的身份,哪怕他日后修为难以精进,哪怕他确实对为他走出一条前路来的净涪多了一分敬服,但天魔童子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他一边修补自身受损的神魂,一边暗自研究左天行最大的金手指——景浩界天道给他加持的气运和庇护。

回想起方才看见的苏千媚头顶那道气运柱的变化,饶是天魔童子,也不由得暗地里皱眉不已。

作为景浩界的天命之子左天行,他本身担负着晋升景浩界的责任,是以他身上的气运远比旁人厚重。单就左天行一人,就占据了景浩界天道七成气运。

不过因为原著的故事里,左天行有三位挂心的红颜,除了他那被天地承认的道侣杨姝分去他一成的气运之外,只是在左天行心中有着朱砂痣和小师妹这样特殊地位而没有实质关系的苏千媚和袁媛又各自分去了他的五分气运。

就原著故事而言,这些被分去的气运或许对那三个红颜而言极其重要,但放到左天行那里,却又算不得什么。

那三人之所以存在,不过就是因为远隔云端想要给予他所钟爱的主角一个能够匹配得上他真心对他和他一路相伴的女主而已。

按天魔童子当年在评论区里所看到的作者远隔云端的回复,谁能成为最后的女主,端看主角左天行自己的选择。

在原著里,哪怕主角左天行对另两位仍旧有情,但他最后选出的是杨家的杨姝,那位气度肖似左天行早逝母亲的杨姝。

而现如今,天魔童子亲眼看着自主角左天行气运分出庇护苏千媚的那一部分回归左天行自身气运,心中也不是不皱眉的。

就连他也摸不清,这番变化,到底只是因为苏千媚失去女主位格,被左天行厌弃,断去所有情分,还是因为左天行在破除情劫?

如果是后者,最后他要面对的那两个人,那怕就是完善版的剑君左天行和加强版的天圣魔君皇甫成了。

天魔童子深吸一口气,按下种种思绪。

多想无益,只端看景浩界那边会是如何发展便好。

景浩界中皇甫成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弃子,左天行和净涪也不知道天魔童子已经着手为自己准备了后路。皇甫成仍旧在天剑宗的杂役弟子中收集着左天行和净涪的消息,等待着逃离天剑宗的机会。而左天行和净涪,此时却是坐在屋檐上,无声对峙。

半响之后,左天行率先收回了视线,淡淡地问净涪道:“那是谁?”

他这话一出口,净涪便知道比起他而言,左天行看到的更多。

明明在他们两人之间,净涪的修为更高,接触‘他’的次数也更多,可‘他’的那些情报,净涪却知道得比左天行还少。

如此这般堪称脱离逻辑的局面,净涪毫无所动,他甚至已经习惯了。

面对左天行的询问,净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对于净涪的反应,左天行也不说信还是不信,他又问了一句:“就是因为

‘他’,你当年才会自爆的?”

这事儿瞒不了,瞒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净涪也就很干脆地一点头。

“哦。”

左天行随口应了那么一声,又开始往嘴里灌酒。

净涪收回视线,仍旧望着远方天幕,兀自出神。

刚才左天行的动作太大,哪怕净涪禅房里的程沛和五色幼鹿还是一无所觉,寄居在程沛识海里的司空泽还是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动,便连万竹城里那些修为上了化神境的禅师长老们也都将目光投落在这一片方向里。

对那一道剑意毫无所觉的修士还只是嘀咕了一两句,再看这边已经全无异状,便就收回了目光,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可那些隐隐察觉到那一道剑意对那一道剑意来历有所猜测的修士们却都是暗自琢磨,更或是在心中嘀咕不已。

‘那个方向,不就是妙音寺庄园的位置吗?天剑宗的那些人是输不起还是怎么的,去那边找人家的麻烦?’

‘可这一道剑意也太陌生了吧?从来没见过的啊’

‘那一道剑意堂皇浩大,内中似乎更夹杂着天道的气息,是天剑宗那一位突破了吗?’

‘能够参悟出这种剑意,甚至是引动天道气息的修士,怎么都不可能是藏头露尾地去做见不得光的事的人吧?他去人家妙音寺那边干什么?’

清沐禅师也被惊动了。

他立时放下手上的经文,提着一盏青灯在门前站了片刻,便就一路往净涪的禅院那边走。

到得禅院门前,他细细体察一回,察觉到院子里头净涪的气息平稳安定,心下立时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就这样返回法堂,而是上前一步,敲了敲门扉。

细沉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没让清沐禅师等太久,净涪便来应门。

看见清沐禅师,净涪面上显出两分诧异,却也不惊不乱,双手合十,向着清沐禅师弯腰一礼。

就着手中青灯的烛火,清沐禅师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净涪一番后,终于将提起的心放下。

他笑了一下,回了一礼后,问道:“怎么这般夜了,还没有歇息?”

净涪不言语,

清沐禅师也不意外,这一句话不过就是一个用来解释他深夜前来的由头,并不就要净涪回答。

但清沐禅师还是催促了一句,道:“知道师侄你从无边竹海里归来,明日里上门来的信众必定很多,忙乱得很,师侄你还是早些歇息了吧”

净涪再度合十。

清沐禅师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最后道:“无事了,你快回去吧,我这便就走了。”

清沐禅师转身的同时,还是透过打开的院门看了院子里头一眼。可除了屋中隐隐透出来的些许烛火外,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净涪阖上门扉,还回屋檐上他的那处位置坐下。

外间的动静全都落在了司空泽的耳朵里,但哪怕他猜到了什么,司空泽也再没有那个胆子去求证,他甚至连在程沛耳边提起都不敢,嘴巴闭得比那千万年的蚌背还要严密。

他只敢在心底里给自己列出一条条的线索来。

凌乱得理不清也不能理清的天机

熟悉的独属于剑君左天行的剑意

能两度在竹海灵会擂台赛上压了剑君左天行一头

能被剑君左天行深夜寻上门来的人

司空泽将那个浮出来的名号狠狠压回了脑海的最深处。末了,他浑身无力地瘫坐在自己灵宝的残片上,越想越心惊,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怎么也看不清楚破不开的迷雾里。

对于司空泽的惊惶和无措,净涪是不放在眼里,左天行是全然不知。

一直便在屋檐上不曾离开的左天行自高处看了一眼清沐禅师的背影,猛灌了一口烈酒,仿佛感叹一般地道:“皇甫你这沙弥当得比你的魔君还要成功啊这才多久,居然就有人要求请你抄录的佛经了”

净涪看了他一眼,只不理会。

左天行对于净涪的态度,也不在意。

他还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

净涪就由着他将自己当酒缸。

算起来,哪怕曾经有过几次这样收敛针锋相对的利刺两人平和相处的时候,但那都是净涪自己摸出酒来一个人喝个尽兴。看左天行喝酒,对净涪而言,真的是第一次。

左天行是剑修,自来对酒都是敬而远之。

这一次,他却像是存心要将自己灌醉一样猛往嘴里灌酒。

可是,哪怕是号称景浩界最烈烈酒的梨花白,要将第一次喝酒的左天行灌醉而言绝对不容易。更何况左天行现如今喝的不过是一般烈的桃花红?

想醉醉不了反倒愈加清醒,那才是最痛苦。

左天行现在就是这般模样。

在那样的似醉非醉间,痛苦至极的左天行忍不住呢喃了几句。

因为距离不远,凭借净涪的耳力,所以哪怕左天行的声音再低再模糊不清,净涪仍是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也只是听着,不置一词。

净涪再清楚明白不过,自他口中出的话、说的事,左天行自来只会信一半。剩余的,还等他自己琢磨通透了,才会选择相信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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