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突然事件

淮扬市的党代会，定于9月10日至12日召开，这是一次因为主要领导调整而召开的会议，会议的筹备工作早就开始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是工作报告，淮扬市的班子早已经稳定下来，钟宗林马上就要退下来了，接任的人，据说是省里直接派下来。前些天，沸沸扬扬的猜测终于落幕了，朱益新出任淮扬市委常委。朱益新已经41岁了，和袁自立的关系很好，多年的正处级，这次，到淮扬市出任常务副市长，也是多年跟随易祥林的结果。

9月10日，上午7点40分，袁自立前往淮扬市光明礼堂。按说召开党代会，市委可以要求淮扬市四大家领导和军分区领导一同出，前往光明礼堂的，不过，在市委常委会上，钱长江没有提出这个要求，纺织厂的情况越来越糟，随时到市委、市政府上访，这个时候，小车排成长队，前往光明礼堂，像什么话，群众会怎么说。9日晚上，看望县市党代表的时候，袁自立跟着钱长江，想起了纺织厂的事情，他想着提醒钱长江，是否维持好秩序，防止纺织厂的职工，在召开党代会的时候上访，想了想，袁自立没有开口，纺织厂是余宏主管的，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余宏开口说的。

小车进入光明礼堂前面的广场，袁自立觉情况不对，广场里的人太多了，大都是女同志，党代表都是坐着商务车进入广场的，现在还不到8点钟，为什么广场上会有这么多人，袁自立估计，这些人应该是纺织厂的工人。

小车的牌照，已经引起了广场上部分女同志的注意，袁自立乘坐的是3号车，就是傻瓜，也知道这是淮扬市市委领导乘坐的车辆。

广场上的人看见了袁自立的车，刹那间，这些人自觉围起来，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

“纺织厂不能倒闭。”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做工。”

“共产党是给老百姓做主的，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

光明礼堂大门上站岗的武警战士年龄不大，一双双稚嫩的眼睛看着和自己母亲年纪差不多的大老娘们，不知所措，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周围的公安干警觉形势不对，拼命往袁自立的小车旁边挤过来，要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出现麻烦，他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袁自立感觉到热血上涌，麻烦了，会议召开的时间是9点，筹备会议的市委工作人员干什么去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汇报，会议不可能推迟，从今天的形势看，广场上肯定是不会安宁了。

“袁书记，纺织厂的工人没有挡住路。”

“我知道，你快拨通钱书记的电话。”

小车在阶梯前面停下了，纺织厂的工人没有挡住道路，他们已经停止了喊口号，默默看着这辆小车，看看里面出来的人会说些什么，进入光明礼堂会场的道路，已经被他们围起来了，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也就是说，参加党代会的代表，上阶梯的时候，都将在工人的注视下，进入会场。

钱长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袁自立知道，肯定有人正在钱长江报告，或者是钱长江正在做出安排，这个时候，袁自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在车里不出来，外面是纺织厂的职工，不是犯罪分子。

“袁书记，您等等，我先出去看看。”

“不用了，我这就出去，没有什么好怕的，职工上访，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时机选择不对罢了，唉，纺织厂啊，真是头疼啊。”

袁自立下车的时候，公安干警已经挤进来，到了袁自立身边，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将袁自立围起来，准备向礼堂里面走去，这时候，从礼堂里出来了几个市委办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急急忙忙走到了袁自立身边，袁自立没有责怪他们，眼前的局势，这些工作人员也没有办法。

围在两边的女人没有料到，小车里出来了一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大家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不会阻止党代会的召开，她们只是采取这种方式，要求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纺织厂的事情。

袁自立看着站在两边的纺织厂工人，轻轻叹气，天气很热，这些女人，有的看上去，已经有很多的白头，她们为了生存，想尽了办法，现在，无奈之下，采取了这样的行动，不少人满头大汗，太阳已经出来，他们依然坚持在广场上站着。袁自立准备走向阶梯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见了号码，是钱长江打来的。

“袁书记吗，广场的情况，我都知道了，现在，你代表市委、市政府，全权处理广场上的事情，一定不能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正在和赵市长紧急研究这件事情，现场没有其他领导，袁书记，拜托了。”

袁自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了，袁自立气恼至极，钱长江说出来这样的话，袁自立没有地方推了，他妈的，那么积极干什么，市政府有分管纺织厂的余宏，关自己什么事情，现在好了，本来想着早早到了会场，在休息室休息的，现在倒好，掉进马蜂窝里面了。这些职工自觉让开道路，没有阻止自己进入会场，看来，她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想法，想必会议是可以准时召开的。想到这里，袁自立稍微安心了一些。

袁自立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两边都是纺织厂的职工，中间有一条一米宽的通道，袁自立感觉很不舒服，被这么多人看着，而且是走投无路的纺织厂职工，可以想象袁自立心里是什么滋味，袁自立准备进入礼堂以后，给钱长江和赵天然打电话，会议如期举行，不过是有人目送进入会场罢了，大家都来感受感受，也有好处。

凄厉的警笛声响起来，袁自立看见两边的职工出现了骚动，他本能觉得事情不好，这是谁出的主意，为什么要动用警力。袁自立转过身，看见10多辆警车开来，警报声传出了好几里地。很快，警车在广场外面停下了，100多干警下车了，他们头戴钢盔，全副武装，只是没有携带枪械，有的手里握着警棍，有的腰间挂着手铐，明晃晃的手铐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袁自立身边的干警和工作人员高度紧张起来，他们迅速缩小了包围，将袁自立保护在中间，袁自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一个手持话筒的干警，招呼众多的警察集合，100多干警，迅速排好队，队伍散出一股震慑人的气氛，纺织厂的职工骚动更厉害了，这些职工，9成以上是女人，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袁自立听见了牙齿打颤的声音。

“广场里的人听着，限你们10分钟之内离开广场，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广场里的人听着，限你们10分钟之内离开广场，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广场里的人围的更紧了，没有人离开，袁自立甚至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没有人说话，畏惧的目光、不满的目光、愤怒的目光，射向了那100多警察。

手持话筒的干警看见没有人动，开始挥手，准备指挥警察，冲散人群。

袁自立看见，不少的女人向他这个方向涌来，这些人明白，靠近袁自立，就能够避免危险。此刻，袁自立气的满脸通红，公安局不是他直接管的，曾广成兼任公安局局长，袁自立分管政法，出动警力这件事情，他居然不知道，袁自立很愤怒，现在这个形势，他必须说话了，否则，今天的党代会不需要开了，事态这样展下去，可能真的的会形成轰动省委乃至中央的大事情。

“欧阳云，去把那个拿话筒的警察叫来，告诉他，暂时不要动。”

欧阳云明白形势的危机，赶忙拨开人群，向着那群公安干警跑去，纺织厂的职工主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

“报告袁书记，我是公安局的王德利，按照上级的指示，带领公安干警，维持广场的秩序，保证党代会的顺利召开，上级指示，非常时刻，可以采取一切措施。”

王德利是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袁自立不明白，职工上访，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带着干警来干什么，抓人吗。

“我知道了，王德利同志，我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托，全权处理广场上的事情，现在你听我的命令，所有跟着你来的干警，全部退出广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入广场，另外，你记住，干警要保持最大的克制，不准动手，不准抓人，如果有人违反了，你先脱了这身警服，明白吗？”

“是，坚决执行命令。”

王德利的眼角里透露出笑容，看来，他也不愿意这么处理，迫于上级的压力，才做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把你手里的话筒给我。”

100多干警迅速退出了广场。

此刻，广场里面维持秩序的干警，背后都汗湿了，他们清楚，广场里这么多的职工，真的动手，不知道会酿出多大的事情，袁自立身边的干警，偷偷擦掉了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袁自立的布置，很快稳定了广场上的职工，他们安静了很多。

“各位纺织厂的兄弟姐妹，我是淮扬市市委副书记袁自立，今天是什么日子，想必你们也知道，淮扬市的党代会将在这里召开，全市的党代表将在礼堂里商讨淮扬市经济展大计，市委、市政府是一定要保证大会的顺利召开的，纺织厂的处境，大家的艰难，市委、市政府是明白的，大家的心情，市委、市政府是理解的，我希望大家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扰乱了大会的秩序，我是共产党员，实话实说，我无法给大家承诺什么，但是，我知道，市委、市政府时时刻刻关注着纺织厂，没有忘记大家，今天，大家到光明礼堂来，用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委屈和要求，市委、市政府已经知道了，我不会强求大家离开广场，希望大家遵守秩序，接受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的安排，你们是淮扬市纺织厂的职工，公安干警是对付犯罪分子的，我保证，公安干警不会对大家动手，不过，如果有人想在广场里面闹事，产生的后果，自己是要负责任的。我就说这些，大会马上要开幕了，请大家遵守秩序，千万不要扰乱会场秩序。”

公安干警和大会工作人员开始疏散职工，不过，没有什么效果，纺织厂的职工听从了袁自立的劝告，他们很安静，自觉往后退，已经空出了2米宽的通道，袁自立吩咐再次来到身边的王德利，安排干警，站在通道里面，防止有人往前冲，所有干警，不得携带警棍和手铐，避免激化事态。携带的武器，全部放到车里去。

袁自立进入礼堂，给钱长江和赵天然打了电话。

8点20分，党代表进入广场，淮扬市历史上最热闹的党代会诞生了，400**代表，在几千人的注视之下，进入光明礼堂，参加党代会，无论是领导还是普通代表，都接受了纺织厂职工的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