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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 1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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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 只教一个月, 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 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 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 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 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 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 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 另外一半运行周天, 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 暮色四合时分, 席凤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 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 不过, 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凤姐冷笑:“纵然马道婆瞒得过别人,周姨娘负责照顾孕妇,难道也瞒得过她?”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珠大爷出生后,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孩子整掉了,再不能生育,她成了槁木死灰,一旦有机会报复,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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