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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借力打力

淑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膝盖一软,像是刹那间被抽去筋骨一般,蓦地跪倒在地上……

她在宫中已经多年,对相互嫁祸栽赃,暗自算计之事早已司空见惯,却从来没有见过皇帝这样震怒的模样,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吓得瘫倒在地,平时的聪明机敏都忘了,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大声道:“臣妾冤枉!陛下,请您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啊!”

文帝显然怒到极点,连一句解释听都不愿意听,“闭嘴!来人,把淑贵妃给朕押下去,听候落!”

淑贵妃没料到,皇上竟真会怒到如此地步,眼睛不可置信的撑大,连话都忘了说了,整个人像被抽去魂魄般,失魂落魄,脸色惨白!而同样震惊的还有余惜月,她的姨母,她向来视为依靠以及保命符的姨母,如果淑贵妃一倒台,哪还有她嚣张的半分机会!一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当初她派去收买训虎师的,根本不是淑贵妃身边的宫女,而是她的婢女,事后早就被她处置掉了,怎么会变成玉坤宫的宫女呢?可是这一切,她却是一句都不敢说出来!否则,死的就是她自己!

她目光愤恨的扫向余辛夷,恨得咬牙切齿!一定是这个贱人,计划好了栽赃谋害她们!除了她没有别人!

余辛夷对上她憎恨的眼神,回以浅浅一笑,灿烂得如同春花。她真正要打的,不是余惜月,而是余惜月身后的靠山淑贵妃!只要淑贵妃一日得势,一日不除,那么余惜月便永远带着一张护身符。那么,她就亲手撕下这张护身符!让余惜月再无依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亲爱的好妹妹,失去了靠山的滋味如何?千万别急,上一辈子的仇,加上这辈子的账,接下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儿的算!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景北楼,他眸子一眯,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余辛夷:这个女子,到底多厉害的手段,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扳倒强大的淑贵妃!实在是手段狠辣,心智恶毒至极!

骠骑将军直接带了禁卫军上前拿淑贵妃,显贵安抚泣不成声,哭着扑到皇帝近前,双手抓住袍角苦苦哀求道:“陛下!臣妾跟随您十几年,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陛下……”

文帝却是气在头上,一把推开她道:“人都聋了不成!把朕的命令当成耳旁风了?”天子一怒,原本犹豫的侍卫们立刻上前,将淑贵妃拉起,拖走。前一刻,还人上之人的淑贵妃,下一刻竟然从九天直跌地狱,在场众人无不震惊唏嘘,同时却没有敢站出来为淑贵妃说一句话,皇上正在气头上,谁敢触了陛下霉头,倒霉的便是自己!

余惜月张张嘴,想要为淑贵妃说情,然而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原因有二:一,她只是一介臣女,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份;二,恰逢皇上盛怒头上,如果她不识抬举的站出来,恐怕最后自己也要受到连累!就算淑贵妃是她的亲姨母,但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不得不自私一回!

淑贵妃看着余惜月犹豫却沉默的表情,一颗心一直跌落到谷底。或许这个侄女,她的确是帮错了!

看着淑贵妃被侍卫押下去,余辛夷唇角不动声色的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淑贵妃娘娘,您可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吧。不管她是不是母后主谋,现下永宁世子受了伤,必须要给出个交代!

而这个交代,绝不是一两个宫女太监就能让永宁王满意的!所以,不管淑贵妃是真存了谋害之心还是被人冤枉,为了堵住永宁王的口,她也只能坐实了这主谋之位!当今这位陛下,看似宽厚,但论起心狠手辣,不下于任何一个人!

能坐上这充满血腥皇位的,从来不是什么念情之辈!

哪怕之后查清楚,并非淑贵妃所为,但她心底已经埋下了一根众所周知的刺,皇上为了防她这根刺,或许之后会有所补偿,但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宠幸,信任!当她失去皇上宠幸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她终将失势!

这便是人心,这皇宫之中的人心!黑暗,肮脏!却刚好为她所利用!

淑贵妃被押下去,此事暂告一段落,再加上舞阳公主的事,陛下心情糟糕到极点,朝众人挥手道:“今日多番意外,就都散了吧,明日再说。”

圣上銮驾连同沈太妃一起离开,临走前,沈太妃竟然回过头,在余惜月身上扫了一眼,淡淡的扔下一句:“三皇子的婚事,本宫看还是从长计议吧,淑贵妃的侄女,本宫可不放心得很!”

一句清淡的话,像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般砸下来,砸得余惜月浑身抖,双目失神。

什……什么……婚事从长计议?余惜月脸色瞬时煞白,喉头一股腥甜几乎要涌上来,又被她压下去,她疾步走到余辛夷面前,狠狠咬着牙,抬起手一巴掌就挥到余辛夷脸上:“你这个贱人!我弄死你!”

然而那巴掌还没挥到她脸上,突然被人抬手拦住:“你要弄死谁?”余惜月惊讶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绝美,却清冷无比的双眸,瞬间像置身于千刃冰山之中,有万吨赫雷压下,让她浑身止不住的抖。

八皇子……这真的是那个传闻中,温润风流的……八皇子么?

景夙言眸子往旁边的余怀远脸上一扫,似笑非笑道:“余尚书,小王倒没听说过,身为妹妹,却可以掌掴姐姐的规矩,想来您的尚书府规矩不一般啊。”

依旧是那样完美的表情,却冷得像冰山。余怀远脸色难看极了,不悦的瞪了一下二女儿,赔笑道:“不好意思,让八殿下看笑话了,臣一定好好管教小女。”

景夙言弯起嘴角,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笑成一只完全无害的狐狸:“小王倒想见识一下,余尚书如何管教女儿的,也好让小王学习一番。”

余怀远面色蓦地一僵,八皇子这是逼他教训余惜月呢!但是无奈,余惜月刚才那番举动实在太过难看,简直丢了余府的脸!

如果不教训,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去,说他余怀远教女无方!而且,今日她的表现,实在让他太过失望!余怀远心头火气,反手两个巴掌,狠狠摔在二女儿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恶狠狠道:“小畜生!跟我回去!”

余惜月被两巴掌打得差点懵过去,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却也比不上心中的震撼。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竟然打她……

为了余辛夷那个贱人,竟然当众打了她!周围,不少名门千金目睹了这一幕,暗自用手帕捂着唇笑起来,指指点点。余惜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要被气得晕过去。“姐姐!”

余子俊忙来扶他的亲姐姐,眼神恶狠狠的朝着余辛夷瞪了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被余怀远收于眼底,只觉得心里寒,他最宠爱的一对子女,到底是怎样的面目,他今日才现!

余怀远满心怒火的将余惜月与余子俊带走,余辛夷明眸一转,落在景夙言身上,浅浅道:“训虎师是你安排的?”她原本只是叫寒紫将香囊放在沈太妃坐垫之下,嫁祸余惜月,只是没想到最后结果,让她如此惊喜!

唯一的解释便是,景夙言!并不是只有他有这个本事,而是只有他会如此做!

只有他知道,她有多么深的仇恨,然而想报仇,必先除去淑贵妃这个靠山,但凭她现下的能力谈何容易。

所以他便将计就计,安排下这一出,而自始至终,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与余辛夷交流,简直像猜透了她的心思!

景夙言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有么?”那模样,简直像个务必纯良的孩童,他凑过来小声道,“如果有,你准备如何报答我呢?”那双风流的凤眸眨了眨,带着无限暧昧,饶是余辛夷修养再好,也有想翻个白眼的冲动,咬了咬牙,克制住躁动的拳头转身往前走。

狩猎刚开始便出了如此大的事,第二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务必夹起尾巴做人,倒也平平安安的,直到第三日,也就是此次春猎盛宴的尾声!

这两日,薛采像跟屁虫一样紧缠着她不放。直到第三次被薛采拦住,余辛夷挑了挑眉,冷笑一声道:“知道玉坤宫那个宫女怎么死的么?”“你,你想说什么!本世子才不怕!”

薛采强撑着不屈的回道,明显是回想起那个宫女凄惨的死状,小脸白。余辛夷看着他惨白的小脸,步步紧逼:“知道她死时候的惨状么?

浑身血肉模糊,脸孔脏污得不成样子,浑身上下都是被老虎啃噬的痕迹,以及鞭痕,手臂已经没老虎吃了,死的时候双眼都瞪大着,死不瞑目……知道是谁干的么?是我……”

薛采被那场景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脸色铁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呕吐出来,几乎将整个胃翻过来。余辛夷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道:“如果不想跟她一样下场,就离我远一点,因为我是,地狱里爬上来的女鬼!”

“你……你……”薛采被她阴沉的脸,惧怕得双眼吐起,步步往后退。余辛夷冷笑一声,扬鞭在马臀上抽了一下,策马离去。

然而策马之时,突然感觉到一股锐利的目光,她猛地回过头,突然现一根急速的箭羽,猛地朝她射来!

突然感觉到一股锐利的目光,她猛地回过头,突然现一根急速的箭羽,猛地朝她射来!

余辛夷眸子一紧,立刻俯下腰,那箭险险擦过她的后背,一箭射中身侧的树干上!

余辛夷回过头,正看到几十米外树林里,一道熟悉的身影!余、子、俊!

只见余子俊一身紧身骑装骑着一匹黑马,腕上一把金弓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然而更可怕的不是那弓,而是他脸上的表情!

那么精致的少年,脸上却有着不啻于魔鬼的表情!那双阴狠毒辣的眸子里,写满了杀意,对,正是浓重的杀意!

余辛夷眸子紧锁,手背紧紧崩起!她料定,余子俊会为了余惜月出一口气,而找她麻烦!但是她没想道——余子俊竟然准备亲手杀了她!

胯下,马儿跑得越来越快,然而树林里追逐的余子俊也越来越快!又是第二箭!

这一箭直瞄准她的心口!这一箭角度实在太刁钻,后仰已经躲不开!余辛夷咬了咬牙,眸中迸出尖利的光芒,用力勒住缰绳,整个身子跃下马去!

余子俊一箭射毕,另一只眼睛睁开,却现那箭又射空了!

余辛夷从马腹下跃上来,重新跨在马背上,朝着余子俊冷冷一笑!

余子俊咬紧了牙,眼中杀气更重,再抽出一支箭架上弓!射出!这一箭,竟是直接瞄准马腿!

余辛夷眸子一眯,眉心深深锁起,他是想射杀了她的马,之后,她便任由他宰杀!为所欲为!

当第三箭射出的刹那,余辛夷猛地勒马调转方向,冲进树林之中!第三箭再次落空!然而这一箭落空,余子俊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脸上充满诡异的笑!

余辛夷心中崩得越来越紧,突然眼中一道暗光闪过!她懂了!终于懂了余子俊的目的!

连着三箭,箭箭直逼!他是想把自己逼到的树林之中,再一箭射杀!树林中本就光线错落,为了捕捉猎物,流矢乱飞,如果在这个时候杀了她!任何人都只能认为是乱箭不小心射杀,而不会认为是故意杀害!

这几日,她步步小心,盘盘算计,算计了任何人,却唯独算计了这个余子俊!余辛夷咬紧牙关,策马而行,身后追逐的马蹄声如同催命一般,又是连着三箭射来,一箭落空,一箭射中了马臀,还有一箭直接刺破了她的衣袖!幽深的树林,树叶阴翳,错杂的光线落在她身上,仿佛穿梭在生死之中。余辛夷目光如炬,望向前方——撑住!一定要撑住!眼前光线陡然一闪,她敏锐的捕捉到百米之外,几道熟悉的身影。

余辛夷唇畔突然扬起一抹沉冷的笑,身后,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窜入耳中!就是现在!她猛地俯下身,夹紧马腹,一鞭子用力抽向马臀,猛力的冲了出去!大喊一声:“父亲,小心!”

余怀远原本只是陪几位同僚在林中骑马助兴,突然听到一声惊叫,瞬间转过头去。就在那一刻!余辛夷身子一侧,只见那利箭竟然擦过她的肩膀,正中余怀远的手臂!只听到一声马儿受惊的嘶鸣声,随即是一道血花飞溅,余怀远捂住中箭的手臂,重重摔下马去!

瞬间大乱!“余尚书,你如何?”“快来人,传太医!”余辛夷亦是满脸慌张,忙跃下马去,扶起余怀远:“来人!快请太医,医治我父亲!”树林里,余子俊懵了,彻底懵了!

慌张的扔掉手中的弓,冲上前:“父亲!”任他再胆大妄为也慌了,弑父的罪名,就算他天大本事,也承受不起!

余辛夷忙把余怀远扶起,痛心疾的说道:“俊儿!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然差点害了父亲!”

余子俊知道自己中了她的计,恨得双眼冒火,却什么都说不出,怒吼道:“我没有害父亲!你胡说!”这个贱人!这个该死的贱人!!!tqR1

一旁,李丞相抹了把胡须,道:“实情如何,只要看看,这箭到底是何人所有便一清二楚了。”狩猎时,为了区别每个人的箭,所有在每只箭羽上都做了标记,而这支箭的标记,赫然标着一个字——余!

余怀远捂着半臂的鲜血,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嫡子!任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嫡子,竟然会想杀他!

余子俊看着那只箭,彻底慌了,一张脸瞬间煞白,看不到一点血丝,他慌张的解释道:“我……我没有想射您,父亲!我只是,只是想射杀猎物的!您信我!”

余辛夷却非常诧异的说道:“俊儿,你在说什么?这附近哪里来的猎物?”

这句话直接提醒了余怀远,刚才这一片连一只兔子的影子都看不到,这可是不少人都看到的,余子俊现在竟然说,是想射杀猎物,简直是信口雌黄!余怀远心中渐冷,以最痛惜也最为憎恨的目光看着余子俊。

若是平日,他或许还能冷静下来分析度量,但是现在他自己受了伤,再偏一点点可能就要被箭射杀!

余怀远简直怒到极点,任他再宠爱这个嫡子,但是一想到这个嫡子竟然想害死他,他也无法释怀!余辛夷劝解道:“俊儿,就算你怨恨前两日父亲责骂你,你也不该如此啊……快向父亲认错吧……父亲会原谅你的。”

余子俊双目赤红的怒瞪着余辛夷,简直恨不得当场要把她掐死,“是你害我!余辛夷,你这个贱人害我!”

余辛夷吓坏了,跌坐在地上,委屈的说道:“弟弟,我也是你姐姐不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这样把父亲放在哪里?”余子俊被激得疯狂暴怒,猛地一巴掌挥起,用力向余辛夷甩过去:“闭嘴!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我姐姐!”

然而还没挥过去,就先被余怀远一个巴掌掀翻了:“逆子!住口!你在说谁贱人?”

余怀远怒得胸口剧烈起伏,望着这他平时最宠爱的唯一的嫡长子!这哪里是是他的儿子,用箭射杀父亲,还骂自己的亲姐姐是贱人,简直是个畜生!

余子俊被一巴掌打蒙过去,胸中那口怒气更是引爆,疯狂的大喊道:“我讨厌她!这个贱人,竟然害我姐姐!还害得我母亲被关进佛堂,我恨她有错么?父亲,你怎么能被这个贱人蒙蔽!你忘了,我是你的嫡长子,姐姐才是你最宠爱的女儿,她余辛夷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克母的贱人!”

余子俊完全失去理智的大声谩骂着,周围其他官员都尴尬的散开,余怀远听着,一张脸由青变紫,由紫变黑,连手都气得在抖,简直失望透顶!

他怒斥道:“逆子!逆子!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绑起来,堵住嘴带回府!没有我命令,谁也不准把他放出来!”几名侍卫立刻上前,要将余子俊绑起来,余子俊一把推开侍卫,竟然抽了侍卫腰间佩戴的刀,目露凶光,狠狠的向余辛夷冲过去!

血红的眼睛里,只写着三个字:杀了她!杀了她!他是余家的嫡长子,就算杀了这个贱人,父亲也不会真的责怪他!“啊——!!!”

余辛夷大惊失色的尖叫起来。然而那刀刚要挥出去,忽然一支箭猛地射来,射穿了余子俊的手腕,在一声凄厉的尖嚎声中,余子俊手中的刀无力的落下,整个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哪里有平日半分余府大少爷的气概与风度!简直像个疯子!

景夙言眸子一眯,冷冷的扫向余怀远,似笑非笑道:“上次还想向余尚书讨教尚书府的规矩,今日一看,恐怕不必了,该向父皇好好禀告一番才是!”

余怀远头一抬,猛地看见八皇子骑着白马而来,而他身后,则是三皇子、四皇子!余怀远忙不迭的行礼,脑中崩成一条线:如果此事被皇上知晓,定会治他一个管家无方,纵子行凶,藐视皇家的大罪!“小儿近日疯癫,并非有意冒犯,请几位殿下网开一面!”

除了借口余子俊疯癫,现下没有半点挽回局势的可能!所以,无论余子俊到底疯没疯,事实只能是一个——他,疯了!

景夙言浅浅笑了下,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简直震人心魂,他悄悄的余辛夷脸庞上扫了一眼,道:“原来令郎不幸疯癫啊,那么,余尚书还是要将他好好看管起来才是,否则惊扰了父皇圣驾,可是大罪。”余怀远满头的汗,忙道:“是!下官一定将犬子关好,不会放他出来闹事!”

余子俊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竟然说他疯了?他没疯!他好好的,怎么会疯?是余辛夷,一切都是余辛夷这个贱人害的!他一定要杀了她!余子俊捂着手腕,还要爬起来冲过去,满口叫嚣着:“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余怀远看着自己的亲儿子疯狂到如此地步,愤怒的同时,还有着无以伦比的惊讶!他知道,他的嫡子不喜大女儿,但是平时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今天!就在皇家猎场里,他的嫡子竟然想杀了他的大女儿!这简直是骇人听闻!莫不是真疯了不成!他咬咬牙,对着侍卫道:“快!还不快把疯掉的大少爷绑起来!”

余府家务,几位皇子为了避嫌都离开了,就连三皇子,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为余子俊说一句好话。余惜月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父亲竟然要把她的弟弟,余府里唯一的嫡长子绑起来,当下脸色白,噗通一声跪下来,拉着余怀远的衣角哀求道:“父亲!俊儿是您的嫡长子啊!”

余怀远看着跪在面前的二女儿,一双垂泪的双眼,楚楚动人,几乎要动摇了,这双儿女本就是倾尽了他所有心血培养而出的,而余子俊更是他唯一的嫡长子!将来余家的继承人!如果今日坐实了疯癫之名,前途算是尽毁了!

余辛夷看出他的动摇,担忧道:“父亲息怒,弟弟只是一时冲动干出这种糊涂事来,只要他清醒过来就会知错了,您手臂上的伤要紧,还是先医治吧,流了这么多血,如果万一有什么好歹,咱们余家可要垮了……”余辛夷看似在劝,实则在激怒余怀远。余怀远眼神立刻冰冷起来,想起刚才射中自己的那箭,若是偏了一点,只怕现在他只有躺在这里的份!身为子女,竟然敢弑父!这样的儿子,真的该留吗?

忽然又听到二女儿阴狠的说道:“父亲!你千万不能误会俊儿!一切都是余辛夷搞的鬼!肯定是她陷害我们!是她!就是她!这个蛇蝎心肠的恶女,非要把我们全家都害得不得安生!父亲,你一定要惩治了她,为我们做主啊!”

余辛夷突然淡淡笑了,道:“二妹这话倒是奇怪了,我且问一句:射中父亲的箭,难道不是俊儿的?”

余子俊说不出话,恨得狂瞪着余辛夷。“刚才俊儿竟然拿侍卫的刀要杀我,这难道还有得抵赖!”

余辛夷又继续道,字字珠玑,“咱们府里有什么事,自有父亲公正处置,现下弟弟这般不知分寸,在猎场便做下此等弑亲之事,到底有没有为父亲着想,为余府着想!”余惜月喉头一股腥甜涌上,差点喷出血来!却依旧一个字无法回答。

余怀远的心彻底冷硬下来,手腕抖的望着引以为傲的一双儿女,一个如此狠毒,竟然胆敢弑父,一个口如蛇蝎,一次次陷害栽赃自己的亲姐姐!险些连累了整个余府!简直是两个小畜生!

“绑起来!全都给我绑起来!把二小姐一起给我绑回去,关进佛堂!”余惜月倒抽一口气,一颗心差点揪成一团,她做梦也没想到父亲……

最疼爱她的父亲竟然要把她绑起来,跟弟弟一起关进那个又黑又暗,如同地狱般的佛堂!余惜月立刻膝行到余怀远面前,苦苦哀求道:“不!不要啊!我不要进佛堂,我不要进!父亲,我还是三皇子未婚妻,我不能进佛堂,不能进的……父亲,求您饶了我一次吧……”现下她与三皇子的婚事,充满重重危机,如果再被关进佛堂,她这一生,真的算彻底完了!

余辛夷在一旁轻叹一声道:“二妹,你看到父亲手臂受伤,第一眼不该是先关心父亲伤势么?问都不问一声,反倒在这里延误父亲诊治,这着实太不应该了。”余怀远却是无比心寒,双手气得不停抖。宠爱了十四年的小女儿,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前途与未来,对他这个亲生父亲视而不见,这样的冷情冷心,简直可怕无比!

侍卫上前,公事公办的将余惜月绑起,余惜月面无人色的大声尖叫道:“我不去,放开我!谁敢绑我?我是余家的嫡女,未来的三皇子妃!我不去,我不去!”

她越喊,效果只能是越激怒余怀远。余怀远冷然的一挥手,立刻有侍卫上前,堵住了她的嘴。而余子俊更是拼命挣扎着,大喊道:“父亲!我没想杀您,我想杀的是余辛夷那个贱人,我真的没想杀您啊,滚开,我是余家的嫡长子,滚开……唔唔!”

被侍卫强行绑住拖了下去。被拖下去的时候,余惜月跟余子俊两双眼睛还死死的瞪着余辛夷,怨毒得恨不得把余辛夷扬灰挫骨,五马分尸!

余怀远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差点要晕过去,太医赶来号完脉后,给余怀远包扎了伤口,幸而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余辛夷服侍完,从帐篷里出来,朝着白芷轻声道:“白芷,藏在大少爷香炉里的东西收拾掉了没有?”

白芷低声回道:“小姐您放心,早收拾掉了,没留下一点痕迹。”“那就好。”

余辛夷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冷光。两人继续往前走,白芷又继续道:“小姐,大夫人那里恐怕已经得了消息,大少爷跟二小姐双双落马,恐怕大夫人气急之下,要对您动手。”

余辛夷浅浅一笑,道:“不怕,怕的就是,她不动手!”

这个时候,温氏定会为子女报仇,再设计害她,然而只要她采取行动,就会暴露到父亲面前。现下,早不是她大夫人的天下了,父亲那里一旦怀疑,只会越来越怀疑!这样的情况,唯一有利的便是她!况且,别忘了还有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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