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结果看到她鬓角边沁出的微微薄汗, 还有那强自镇定都扼制不了快速起伏的胸口,稍一冷静, 终究也没把事情做绝。
“有事?”
他言简意赅, 脸上是与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的嫌弃表情。
陆绵抓耳挠腮,又嗯嗯啊啊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清,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解释了, 直接从书包里掏出复印好的试卷,送到他面前:“陈央,对不起。”
两人僵持, 陈央恐惊动父母, 于是向前一步跨出来,并顺手带上了门, 但是, 没有去接陆绵手里的试卷。
他垂眸睨她一眼,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一下, 眨眼之间又恢复成一贯的平直, 然后再轻轻拂开她的试卷, 一脸凝重。
“陆绵。”
他很郑重地叫她, 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今年已经17岁了,希望以后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行, 不要让自己往后的人生里说得最多的话是对不起, 做得最多的事是道歉, 还有……”
他边说, 人已经绕开陆绵朝楼梯口走了,头也不回地一级一级下着台阶。
“你要明白,很多事事后去弥补去道歉根本没用,因为没人会被你伤了心之后还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去原谅你!”
陆绵被他这么深沉的说教了一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人也犹如被开水浇过的树苗,蔫儿了吧唧地脑袋都耷拉到胸口了。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家,一进门,又遇上刘静每天台词不变样的唠叨:“你又疯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啊?成天不知道瞎忙活什么,看看你那成绩,还能看吗?你再看看人家央央……”
“诶?”一旁看电视的陆清河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陈央今天回来的好像也很晚哦?”
他一插嘴,趴桌上做作业的小胖墩陆锦立刻抬起头补充:“而且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刘静诧异,回头问陆绵:“你们老师放学拖堂了?”
“没……没啊。”导致陈央晚回来的罪魁祸心虚地晃了晃脑袋。
陆锦从作业堆里再次抬头:“不会是陈央哥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吧?”
在刘静即将用眼神警告他专心做作业之前,他及时解释:“真的,陈央哥哥上楼的时候我和他在楼道里遇到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受欺负了。”
这次刘静和陆清河都将信将疑,转头对视一眼,觉得以陈央孱弱的身体状况,被同学欺负不是不可能啊,于是一齐回头问陆绵:“是不是学校真的有人欺负央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陆绵紧张得腿都抖了一下,连连摆手。
刘静对陈央好得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小时候游泳馆那次,陆绵把他吓得病差点没被打死。
这要是让刘静知道欺负陈央的就是自家这位不省心的孽障,那今晚陆绵一顿棍子烧肉绝对是免不了的。
说到此,陆锦趁机彻底放下手里的作业,小大人一样紧追着交代陆绵:“姐,你平时在学校多留心照顾一下陈央哥哥,别整天只想着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哪里鬼混了?”陆绵瞥一眼刘静的脸色,不甘地辩驳。
陆锦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继续老气横秋的道:“当初妈妈让你学跆拳道,除了防身就是为了保护陈央哥哥,年轻人,要学以致用!”
陆绵:“……”
她竟被自己这个只有五年级的弟弟教育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她真的无语反驳,而是看到刘静陆清河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通常这种全家一致认同某件事的时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与他们不同的声音。
陆绵多年的生存经验早已教会了她如何做人……
…
陈央楼下扔完垃圾,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小区楼下那个长椅上坐了会儿。
渐入深秋的季节,月朗星稀,晚间的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没一会儿就从他外面的毛衣里丝丝缕缕地钻了进去。
他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把双膝抱在怀里,半截脸又习惯性窝进衣领下面,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长椅上。
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三楼陆绵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他素来了解陆绵,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原谅她。
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容易被原谅根本记不住教训,你一旦不予计较,她也能完全不跟你见外的当做什么事也没生。
况且……
他忽地眸色变深,嘴角微扬,再不必压抑自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地清浅笑意。
私心作祟,他就是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原谅她,就是要她心怀愧疚,内心煎熬,因为这样,陆绵才会对他弥补更多,才会碍于愧意像小时候那样百般骄纵包容他。
当初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给予温暖来救赎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知恩图报,好不容易才从泥泞里被她拉出来,已经贪恋上这个温度,所以即便是耍些阴谋诡计,也休想他再松手!
…
第二天一早,陈央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愿,看到了拦在楼下门口的陆绵。
她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脚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另一只不安分地近乎踩在了车头上,双手捧着手机正低头专注地玩着贪吃蛇。
如此不好操作的动作,她还一派闲适。
陈央抿了抿唇,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嘿,陈央!”
陆绵快速的缩回车头上的那只脚,竟能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陈央的书包。
黑色的双肩背包,陈央总喜欢只背一根书包带子,歪歪地挎在一边肩膀上,陆绵这么一抓,书包很容易整个滑下来,重量一下子都落在了她这一边。
陆绵这个人,理不亏的时候还会假模假式讲究几分骨气,一旦理亏吧,也能屈能伸,什么谄媚讨好,没脸没皮的嘴脸都做得出来。
书包滑到她这边,她上道得很,立马直接把书包从陈央手上夺了过来,笑嘻嘻的抱在怀里一脸狗腿相。
她自己站起来挪到前面车座上,然后才拍了拍车后座,点头哈腰道:“陈央少爷,小的恭候多时了,您请上座?”
“你这是要干嘛?”
陈央按兵不动,淡然处之。
他不买账,陆绵的嬉皮笑脸尴尬地挂了几秒便维持不下去,挠了挠头,难为情地开口:“我……啧,昨天的事确实是我混蛋,是我言而无信,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央,看在咱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表情痛心疾,说得也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但陈央还是因为她不恰当的比喻皱起眉来纠正:“我认识你的时候五岁,开裆裤都好几年不穿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陆绵这时候不管他在较真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深怕如此还不能让他舒心,又附加上利好的条件:“你要实在不解气,我昨天不是放你鸽子了么,那以后……以后接你的事儿我全包了,我陆绵还是你陈央的专职车夫,不管上学放学,你吆喝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
到此,陈央才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半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又讥诮着说道:“不敢,绵哥您贵人事忙,我叨扰不起。”
陆绵因为性格的缘故,又习惯了短中性打扮,学校里很多人都戏称她‘绵哥’,不过是平日里玩闹中相互取的一种外号,没有恶意,陆绵也从不在意,人家叫,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不过陈央这么叫她,一般都是讽刺她的时候。
陆绵虽然有时候傻兮兮的不会看人脸色,但这个称呼算是个暗示,一旦从陈央嘴里叫出来,那她肯定知道事情不妙。
“叨扰得起叨扰得起,您尽管叨扰……”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又分出一只手紧紧拽住陈央的衣袖,一副今天他不上车就绝对不会放他走的赖皮德性。
陈央垂眸不语,看样子在挣扎犹豫。
陆绵一见有戏,不敢等他过多考虑,书包利落地扔进车篮,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后座,按住肩膀强迫他坐下,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双手自她腰际两侧直接绕到前面,紧紧相握。
回头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陈央你别气了。”
陈央不气了,躲在她后面偷偷把唇角翘得老高。
即将踩动自行车出的那一刻,陆绵忽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瞥了一眼攥着自己校服的那双白皙的指尖,现比印象中的更为修长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陈央,我上次骑车载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后面的人一贯沉默,所有的嗤之以鼻都藏在心里:‘07年11月26,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感恩节,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雨!’
陆绵诨名在外,在迎江一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女生自然是知道坐杨帆斜对角的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新晋啦啦队队长,此时不过是假装不认识罢了。
她这样恶意言语挑衅,还带捧高踩低,陆绵这边的几个人当即就要拍案而起准备迎战,杨帆却举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抬头,迎着那女生也是一脸极其伪善的笑,嬉皮笑脸的道:“孟肖,你还真会帮你们家芳芳自抬身价呢,我前段时间刚看过啦啦队的排练,说实话,比你家芳芳不知道好多少倍,我当时就在后悔呀,怎么早没认识她呢,不然有你们家芳芳什么事儿?”
“杨帆!”那叫孟肖的女生被这话气得眼都瞪圆了,怨毒锋利的眼神恨不能在他身上剜个窟窿:“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儿!”
杨帆很是无辜地耸肩:“瞧你说的,实话都不让人讲了?再说我从头至尾没说一个脏字,哪里不干净了?倒是你孟肖啊,别整天跟个宠物一样乱吠,还逮人就咬。”
“你……你他妈骂谁是狗?”孟肖被这话气得不轻,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就端起桌上周凯乐喝剩的奶茶准备泼杨帆一脸。
“孟肖,别闹了!”
眼看这俩人拔剑弩张就差要打起来,站在后面的靳芳芳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拽住孟肖端着奶茶的那只手,从她手里将奶茶杯子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