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奸臣想害我(科举) 第59节
吴甄剑自然不会将崔倩放在心上,只是有些人受不了被人无视,尤其是被原先爱慕着他的人无视。这会使人产生一种心理落差。
崔洛当即收回了一脸的善意,没有给吴甄剑好脸色看,嗓门大了一些:“吴公子,你看着我长姐作何?我那日已经明确了态度,我崔家虽门庭一般,但崔家的女儿绝非是轻浮随意之人!吴公子还是好自为之吧!”
崔家众人,不远处的吴家众人,连同两家都相熟的商贾之户纷纷投了视线过来。
见崔洛小脸肃重,态度果决,再看看吴甄剑涨红的一张脸,大约都明白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家公子好歹是个举人了,怎的这般不知轻重?人家姑娘岂是他说看就能看的。”
“就是!以我看,崔家姑娘相貌秀丽,老实本分,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姑娘!吴家公子太过分了。”
“那位是崔家少爷吧,小小年纪,这般护着长姐,着实可贵。”
吴家老太爷站起身,险些就走过来评理了。他家的长孙怎会看上一个庶女!
吴甄剑知道这是崔洛使的小伎俩,忙上前制止了吴老太爷。待他回头又看向崔洛时,崔洛还是那样坚定又痛恨的眼神瞪着他。
有人又开始私底下议论,“你瞧崔家少爷,看着年纪小,性子倒是刚烈,难得啊!”
另一侧,崔倩低垂着头,脸上火辣的难受。她已经知道崔洛是在帮她,可她没法发自内心的感激崔洛,总觉得二弟不是真心为了她好。
到了时辰,湖面的锣鼓声喧天,震耳欲聋,溅起水花纷起。
龙舟赛即将开始了。
崔洛很诧异,这样热闹的场合,她竟然没有看见顾长梅,这家伙也不知道忙什么,很长时间没出现了。
承恩伯府的龙舟是浅绿带暗红色的,承恩伯亲自坐镇,崔心兰也来了。场面十分热闹。
吴家似乎是有备而来,船员都是彪悍的高大汉子,动作/狂猛有力,不一会就将崔家的龙舟逼到外沿。
吴家人阵阵叫好,吴甄剑站起身又看了崔洛一眼,那眼中都是轻视与报复的快/感。
崔洛无心获胜,龙舟大赛图了热闹喜庆即可,可面对吴甄剑这样傲慢的态度,她一点也不想输了。奈何,这种事,她也出不上力。赛式已经开始,也没有重新筹划的机会了。
崔洛拉着脸,内心与表面一致的不悦。
可就在崔家龙舟被彻底逼到绝路时,一搜挂着‘萧’字牌号的龙舟微微放缓了速度,在与吴家的龙舟齐平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十几个呼吸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将吴家的龙舟弄翻了。
全场愕然。
吴家也懵了。
崔洛光洁的额角溢出了一丝细汗出来,心情更加不悦了。
虽然崔家的龙舟脱险了,可她一点也不喜欢是被长信侯府的龙舟所救。
总感觉洛十娘已经被萧谨严给盯上了,否则怎会有如此之巧的事!
崔洛胸口有些憋闷。
而这时,吴甄剑再次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对她招了手,用口型说了一句话:“你随我过来!”
呵呵----想单挑?
崔洛当然不会傻到与一个成年的男子比武力,那是自找倒霉。自然了,以吴甄剑的举人身份,他断不会对自己动手。
崔洛离开了观赛席,这期间她看似无意的瞟了一眼萧谨严所在的席位,却见他如若无事的在品茶,好像也没有特别注意着洛十娘。
不过,崔洛对萧家人的印象不甚良好,他们都是人中之精!她绝对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吴甄剑在一处绿荫匝地的槐树下站着,神情愠怒,见崔洛不疾不徐的走来,开口就道:“我问你......”
“与我无关!”未及吴甄剑说完,崔洛当即打断了他的话。
吴甄剑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气的鼻翼张大:“你.......!崔洛,你们崔家如何与长信侯府也搭上关系了?!”
这场龙舟大赛,根本就是权贵之间的游戏,崔吴两家只是来烘托场面的。他不会还妄想着能拔得头筹吧?
崔洛有些诧异看着吴甄剑,也不知道他的举人功名是如何考上的!
崔洛答非所问,而且,她压根就不想提及长信侯府,她语重心长道:“吴公子,做人呢......要拿得起放得下,才能心中坦荡。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你们吴家若是输不起,明年就别来了。自家的龙舟翻了,还怪上了旁人?做人不能这样不讲道理的。林老先生是国子监的顶级泰斗,他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
吴甄剑唇角猛地抽了抽,他原本是想打听一下崔家与长信侯府的关系。崔家真要是与长信侯府有渊源,那吴家今后肯定是要注意了。商贾之户虽然有银子,但得罪了权势,一样没有好下场。
却不想,崔洛这小子跟他胡搅难缠了这么一大堆道理,还扯上了他的恩师!
要知道,他已经几次落榜了,林老先生嘴上虽不说,但没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愿意收不成器的学生,这会毁了他的清誉和名声。
吴甄剑磨了磨牙,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少年,已经眸带狠色。
崔洛在上一刻就已经后悔自己所说的话了。
她今日发现长信侯窥视洛十娘之后,心情就很不好,这厢又遭吴甄剑的质问,便没有留情的说了他一顿。可能是因为当了两辈子的文官的缘故,耍嘴皮子的功夫大有长进。
但扪心自问,崔洛自诩是个热爱太平的人,她并不想挑起是非。但如果‘是非’找上了门,她也绝不会躲让。
“吴公子,成败不过就是场龙舟赛,你别往心里去。你们吴家的船虽然翻了,可我们崔家也照样赢不了,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还得继续观赛,我先走了。”
崔洛迈着小长腿,打算奋力往人多的地方跑。
吴甄剑捏住了她的胳膊肘。
很疼!
他是用了力的,带着愤恨的!
“站住!我再问你,那日崔家办酒宴,我身上的帕子究竟从何而来?是不是你做的?”吴甄剑气过头了,他好歹也是举人,名扬十里八乡,学富五车,相貌堂堂,这阵子却是一个臭小子都耍的团团转!这让他一时间咽不下这口气。
崔洛心中纳罕,吴甄剑竟然到了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他被自己给陷害了?!
可话又说话来,他若不是德行有亏,私底下勾搭崔倩,崔洛也不会演那一出。他事后倒是可以做个甩手掌柜,可崔家与崔倩如何抬得起头来!
崔洛不想跟他纠缠,她看见离二人不远的大黄狗,正吐着长舌散热,她叫唤道:“快跑!那是恶犬!”
那条大黄狗的确体格硕大,站立起来恐怕要高过她的腰,虽说狗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如果看到鬼鬼祟祟作逃跑状的古怪之人,它们一般都会追上来。
崔洛用力撇开吴甄剑的手,往前跑。她力气虽小,但跑起来相当迅速。
吴甄剑扭过头一看,那大黄狗这时已经站直了四条腿,凶煞的看着他。说实话,吴甄剑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还真没与恶犬这般近距离靠近过。见崔洛一路跑的老远,他见势不对,也跑了起来。
大黄狗估计嗅到了‘奸恶’的气息,当即‘嗷’了两声,也追上了上去。
萧翼与顾长青刚从宫里出来。
两家都有龙舟要参赛,他二人处理完公事,就一道来了大明湖,与他二人同行的还有朱明礼。
三皇子朱明礼是个风度卓群,常年笑容挂在脸上的人,他这人脾气随和,不会轻易对人动怒,无半分天潢贵胄的架子。只是有时待人太过热情,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萧翼,你刚从济南回来,我听说那边的清酒极佳,可有带了几坛子回来?”朱明礼笑了笑,摇着折扇问。
萧翼手上同样握了一把扇子,他也笑道:“府上倒是有几坛,我改日给三殿下送过去。”
朱明礼刚成年不久,按照惯例,是时候去自己的封地了。他在京城也有私人府邸,但长期住下去未免不合规矩。因着顾贵妃舍不得儿子的缘故,皇帝一直不曾下放圣旨。
顾长青一路沉默着,他话一向不多。
三人往观赛台这边走了过来,却在拐弯时,见一少年快步跑了过来。少年没有束发,只是用了一根竹簪子固定了墨发,随着她的一路快跑,脸色白中透着粉,稚嫩中又透着几分狡黠的窃笑。还时不时的往后张望。
顾长青第一眼就认出了是谁,他身子往一侧挪了挪。朱明礼也记得崔洛,他虽然忘记了她的名字,但这样的五官容色很难让人记不住。他也往一侧挪了一步。
这意思很明显,给她让道!
萧翼却站着没动,就等着崔洛往他身上撞上来。
待三人看见了崔洛身后不远处的吴甄剑,以及那条大黄狗时,突然明白了崔洛为什么要跑了。
可她为何还面露窃喜?!
被恶犬追逐很好玩么?
崔洛的注意力都在脚下,还有身后的吴甄剑和恶犬。她全然没有留意到已经有人等着她‘自投罗网’。
萧翼眸色微妙,他可以判断出以崔洛的速度,一时间没有被恶犬赶上的危险,而且,真到了那一刻,他有把握将她护在身后。
就当崔洛要撞上萧翼时,萧翼依然神情悠然,无半分动作。
顾长青似乎又笃定了萧翼的心思:“............”
朱明礼也面色微愣:“..........”
突然,崔洛只觉得肩头一紧,旋即身子就被人猛然间拉到一侧,她跑的太快,根本刹不住。顾长青拉住她时,她的身子又往前倾了一倾。
“你跑什么!”顾长青以长辈的口吻喝道。
崔洛这才看清了面前几人,涨红的脸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莹白。她大喘了几口气,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没过几息,吴甄剑也面带惊惧的跑了过来,看见有人在面前,他没太好意思喊出‘救命’二字。
萧翼的眸色此时晦暗不明,那恶犬扑过来时,他用手中折扇以肉眼不见的速度挡了过去。
恶犬似乎生来畏强凌弱,扑通了两下扭头就跑了。
吴甄剑大口喘着气,见崔洛与这三位贵公子关系不浅,一时间没法判断这三位究竟是何人。
崔洛站稳之后,对顾长青憨笑了两声:“表哥,幸好你在,我差点就被恶狗给追上来。”说这话时,她有意看了一眼吴甄剑。
吴甄剑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但他依旧存了几分心眼。萧翼,朱明礼与顾长青几人气度不凡,锦衣玉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等气质绝非是短期之内可以练出来的。没有弄清几人底细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只能气的攥紧了拳头,瞪了崔洛几眼,解解气。
朱明礼朗笑了几声,已经很久没有碰见好玩的人和事了,“哈哈哈!咳咳......天热,恶犬难免会伤人,你这小儿算是运气好,遇见了我们。”
崔洛没有接话,她太清楚朱明礼的魅力了,能让女儿家萌生误会,心思飘然。而且,他对所有人都好。会是那种将人捧在手心的好。
顾长青已经放开了崔洛,对朱明礼,道:“三殿下,我们过去吧。”他虚手往观赛台的地方指了一指。
吴甄剑这时候彻底愣住了,也震惊了。
三殿下?!
是正得宠的顾贵妃所生的皇子?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朱明礼?
此刻,在吴甄剑的眼中,崔洛就是一派狐假虎威的模样,他这次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几人往观赛台走,萧翼步子缓了几步,与崔洛并肩,他斜睨了她一眼:“跑的倒是挺快!”
言罢,他就跨步往前,与朱明礼和顾长青齐肩而走了。
崔洛落在后面,她不太明白萧翼那表情和语气的意思。反正,她已经还了他一头花驴子,与他银货两讫了。崔洛一点也不想细细深究萧翼的心思。
女人心海底针,萧翼的心思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跑的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