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川侠士这面相，倒是老道我生平第一次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13579246810”他叹息了一口气之后，才说，“之前妄自尊大，竟说为这般相貌看相，实在是高估自己了。从今之后，也不敢再做这妄窥天命的勾当了。”

说罢，他似乎下了决心，伸手一招，竟然将之前的幢幡吸了过来，直接一扯，原本龙飞凤舞的“铁口直断，不灵免钱”个大字顿时四分五裂。他这才道：“这招牌砸了好，砸了好，这样再也不会手痒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些什么，竟然宁可砸了这吃饭的的手艺，也不肯再提半句。

做完这一切，那老道不着痕迹的瞥了江离一眼。这个多余的动作，他本来是不该做的，可能是此时心绪不宁，他才会有些失态。见江离仍然是之前那一副仿佛冷淡自矜，仿佛冰雪的模样，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江离若是执意要问，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随手拿起了之前看着的那本书，他便继续读起来。

不过，江离却不是不开口，而是在等，等到一切动作都结束，她才淡淡道：“是么？”

就这两个字，就仿佛惊雷一样，炸到了对面人的心中。

老道干笑道：“当……当然。”

江离道：“演山公如此作态，不免叫人看低，你说是吗，黄知州？”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她便直接解开了面前人的身份。

面前的老道，自称演山之后，江离便知道他是谁了。在武侠小说之中，他非常非常有名，甚至可以说是里程碑一样的人物，但是说演山，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如果说真名，黄裳的话，那么知道的人就太多太多了。

九阴真经的原创者，在武林之中堪称可以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

这是一个标准的，虽然人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之中却有着他的传说的人。

不过说起来，他跟朝廷的还比跟武林紧密一点。

因为这个老道，之前还是福威镖局所在地，福州这块地方的知州，从五品的官职，一地之长，可尊为州牧，若是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福州市市长。这样的位置，那是握有实权的，完全不像江离的荣誉县主，中看不中用。

江离之所以知道这个，那还有些巧合。

之前的与六扇门的负责人第一次见着闲聊的时候，对方简单对江离透了几句如今的形势。

江离获封这个县主，只是最表面的东西，其中内里其实非常的复杂。

南王好歹是一个异姓王，封地广阔，势力庞大。亲王之女是郡主，县主则是郡王之女，不甚值钱。要是南王倒台，不要说一个县主，就是两个公主去换，相信当今陛下也是愿意的，只不过他没有姐妹去送而已。

最近福州的局势受到五羊城那边，尤其是南王倒台的影响，简直乱成一锅粥，又有太监总管王安想要辟邪剑谱，他其实要辟邪剑谱只有五分，派人盯着南王府那些余孽的动向，怕自己暴露是真，想要隔空指挥一下，避免夜长梦多。

福州距离五羊城不远，尤其是之前粤地被南王经营的水泄不通，朝廷派的官员去了，要不是莫名其妙没了，要不是就同流合污去了，因此相比之下，福州还是朝廷可以监视五羊城比较近的地方了。

而黄裳年过半百，还未告老，而是当着闵地这种偏远之地一个知州，可见也是没什么后台的。他虽然是知州，但是主要的事情却是修纂道藏，算起来这二十年来，他为此阅读了大量的道教书籍，因此莫名其妙，从一个书生融会贯通，成就了先天境界。

其实黄裳这个名字，他父母敢取，而且还能科举入仕，最后当上官，也是天子开恩了，出不了头真不能怪别人。

而且随着阅读道藏日益增加，他的武功也蹭蹭直上，逐渐到了一种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但是由于他并非武林中人，黄裳对自己的武功其实没有太多的认识，更不觉得自己是武林高手，就想着等着任满回乡颐养天年。

人家是以武入道，他是以道入武，不走寻常路。这种情况下，在南王没死的时候，夹在之前势大的南王和朝廷之间，他实在不好做人。因此，黄裳后来在极大地压力之下，既不想背叛王师，又无法抗拒南王势力蔓延，干脆挂冠而去，表示爱谁谁吧，他不伺候了。

后来的日子，黄裳孤家寡人，四处游览名山大川，心胸开阔之下，武功不自觉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后来又有些奇遇，成就了江湖上又一位大宗师。

站在江湖最顶层的，才能够被称为大宗师。

需得承前往后，继往开来。

一流高手之上，有宗师，宗师之上才是大宗师。

黄裳无疑算是十个指头都数不完的大宗师其中一个。

尤其是，在他于江湖上闯出一些名号之后，六扇门调出了他的背景，知道了黄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宗师，之前竟然还是朝廷官员，这下子连当今陛下都惊动了。朝廷一直嫌弃高手不够多，突然蹦出来一个大宗师，能不赶快抓紧么？

于是，黄裳混江湖混的终于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些认识并且性子也越来越洒落，偏向江湖习气的时候，当今天子的调令也过来了，没事儿不要玩什么挂冠而去，你现在还是福州知县，快回去上任去。

黄裳思考一阵，这才带着他走时仅带着的书箱与一筐书，这么悠哉悠哉的回来了。

当时六扇门那位没有与江离说的太清楚，只跟她说，若是县主要注意什么，便是福州这地方可能有一位大宗师，行事儿需得小心些，虽然这位据说在大宗师里面，脾气也是算好的，但若是招惹上，怕是大大的麻烦。

六扇门为什么不对福威镖局动手？说什么顾及名字就是场面话。还有江湖那么多势力，不少人眼馋辟邪剑谱，为什么都不动手？偏偏只有一个三流的青城派，不知轻重贸然动手？还不是余沧海大局观太弱，有些事情他的层次也接触不到。

他们都在忌惮黄裳这个大宗师。

谁也不知道，虽然黄裳与福威镖局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会不会因为他们对福威镖局动手，有什么想法。毕竟作为福州知府，福威镖局按朝廷律令，是在黄裳的管辖之下的。黄裳当初为官，虽然没有管过多少政事儿，但是由于为人清廉，官声还是不错的，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黄裳字冕仲，号演山，只是后面那个号并不出名，若非江离看到书上冕仲的印章，怕是也联想不到。

江离其实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路边山野的一个破庙里，遇到黄裳。

她道：“既然演山公不愿透露姓名，那也无妨，只是言谈如此不尽不实，那就过了些。”

对面老道眼中精光一闪，他叹息自报家门，道：“还是瞒不住啊，老夫黄裳，见过县主。”

这个人，竟然是知道江离身份的。

江离道：“这通报姓名，实在是多余了些。”

他们两个都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偏偏还要凑个半真不假的名号来。

黄裳又是一笑，道：“既然如此，老道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县主恐怕……”他顿了顿，又说：“非此世中人吧？”

面由心生，黄裳遍阅万千道藏，眼力之高，世上罕有人能够比肩，因此对于相术，十分精熟。江离那面相不似人间所有，又排除了易容等原因，那么不就只剩下一个结果了吗？她本来就非此世中人。

这话一出，顿时石破天惊。

仿佛打破了什么禁锢，一瞬间天空中一声雷声轰鸣，倾盆大雨就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江离的脸在闪光之中亮了一瞬，紧接着又归于平静。

穿越对她来说可以说是最大的，永远不可能解开的秘密，可是这一刻却被人揭破了。

江离出乎意料，并不觉得惊慌。

只要她还是她，只要武功还在，别人猜到了，又有什么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裳在闪光之中，看到了江离的脸，颜色是仿佛霜雪一般的，几近于透明的白。这一刻，他反倒是心中惴惴，擅自泄露天机，怕是……

江离道：“为什么这么说？”

她看上去十分平静，也十分从容，既不嘲笑他的异想天开，也没有被揭破的不自然。

若是之前黄裳说的真的是真相，江离未免太平静了。

这种镇定甚至让黄裳神色微动，怀疑他的推测有错，他道：“县主难道不是由其他地方，破碎虚空来此？”

黄裳脑洞到底不够大，他看出了江离面相有异，武功绝顶，到底因为思维局限，并不知道很多东西，比如穿越，比如剑三，因此他结合了观察的江离经历，觉得她恐怕是因为在别的世界，武功达到顶峰，因此破碎虚空来此的。

江离道：“演山公觉得是不是呢？”

黄裳道：“那就只有县主自己知晓了。”

“对，天知地知，我知，而……你不知。”江离道。

这是她倒数第二句话。

因为下一刻，荆无命狩猎回来了，他手上提着已经简单处理过的野鸡，还有一只獐子，由于雨刚刚落下来，并没有淋湿。他铺下几片干净的宽边叶子，将猎物放在上面，又将柴火点了起来，打算烤肉。

黄裳凑过去厚着脸皮说：“两位侠士，这么多东西你们想来也吃不完，不如分给老道一点如何？”

瞧着黄裳期盼的眼神，江离回答说：“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说什么了，晋江继续抽吧，高兴就好。

我也不换电脑了，按晋江这个抽法，我买电脑之前就会被逼得封笔了。

困，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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