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男人间的战斗

“顾总可真是个体贴下属的好上司，这样一说，倒显得我冷面无情，只会压榨员工和合作伙伴了，我可得好好反思反思。”莫绍庭斜了一眼顾子渊，又把视线重新转回到了白慕嫣的身上，“要不然我的好合作伙伴，怎么会宁愿放弃一个让自己声名大噪的机会，而选择跟朋友去游山玩水？你说，是吗，白小姐？”

任凭坐在对面的莫绍庭眼睛和眉毛都要挑飞到自己的饭碗里来了，白慕嫣却依然像个佛爷打坐似的，心无旁骛，只是自顾自地吃饭。虽然白慕嫣算不上见到好吃的就跟被勾了魂儿似的吃货，但也不是个麻木的舌头。在这顶级名厨的精心烹调下，现在却是一点儿滋味也吃不出来。

上了条的机械玩偶，大概就是自己现在这种感觉吧。

“莫总这样自谦，我可是要无地自容了。谁都知道莫总做事是拼命三郎，有这样以身作则的典范在，员工们才能耳濡目染地懂得好好做事。我倒是一直闲散惯了，带的员工也就随性了些，莫总不要见怪才好。”见百慕嫣吃得心无杂念，顾子渊依旧是挺身而出，不让气氛变得尴尬。

而顾子渊说话的时候，出于是替白慕嫣解围也好，情不自禁也好，眼神总是温柔地望着白慕嫣。

白慕嫣的冷淡态度本来就让莫绍庭窝了一肚子的火，这顾子渊还在自己面前时不时地上演着深情款款，默默守护，眉目传情的戏码。别说同样是男人，对白慕嫣怀着同样心思的男人，顾子渊眼睛里盖都盖不住的情谊，顾子渊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是一个与白慕嫣毫不相关的男人，这样坐在白慕嫣的身边，就足够让莫绍庭嫉妒，嫉妒得想要疯了。

向来以高傲冷静自居的莫绍庭，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这么小心眼，又容易嫉妒的小肚鸡肠，自从遇到白慕嫣以后，他的世界似乎就变了。他开始会情不自禁地笑，抑制不住地愤怒，孩子一般地护食，不再是那个不会被人轻易牵动思绪的霸道而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总裁了。

天知道他看见顾子渊这样子守护在白慕嫣的身边，他有多想拿起桌子上的叉子一下子戳死那个让人讨厌的美男子！而这样一边嘲笑自己的幼稚，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幼稚，更让莫绍庭内心像刚呲了冷水，又浇了热油，架在驴子上烤的大铁锅。

“不知道白小姐要陪的那位好友，可是我上次在你家见过的那位小姐？”莫绍庭依然没有放弃对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吃大米饭的白慕嫣进行言语上的持续骚扰。而这话虽然是对白慕嫣问的，却也是莫绍庭有意说给顾子渊听的。

白慕嫣不是没有听到莫绍庭故意隐去了你家楼下四个字中最重要的后两个字，但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去跟莫绍庭争辩，解释什么。这种尴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状态，她一开口，可就输了。

小子！我可是去过白慕嫣家里的男人，你算是哪根葱，敢跟我抢？！

莫绍庭这样宣誓自己主权的昭然若揭的潜台词，傻子都听得出来，更何况是精明的顾子渊。早就知道他和白慕嫣关系匪浅，而白慕嫣现在这样不闻不问的鸵鸟态度，更让顾子渊明白了她对莫绍庭的感情。若是她真的对莫绍庭无所谓，也就不必这么刻意逃避，大可以大大方方地拒绝，就像拒绝自己一样。要说顾子渊的心不疼，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只是堂堂A市只手遮天的莫氏集团的总裁，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顾子渊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哦？听起来莫总似乎认识嫣嫣的朋友？”顾子渊不厌其烦地接过话茬。既然莫绍庭这么不愿放弃地制造话题，他也就毫不介意奉陪到底。

“也算是认识吧。只是没有顾总那么熟。”莫绍庭微微往后靠了靠，脸上是掩盖不了的不悦。

嫣嫣的朋友，他当然认识。早在六年前就认识。不止是因为对方同样是商界的大小姐，最主要的是因为她是白慕嫣身边的好闺蜜。白慕嫣从小到大，恨不得从她身边飞过的蚊子长了几条腿，莫绍庭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可是一切的一切，他对于白慕嫣的了解，都仅仅在于那一堆冷冰冰的资料上。他心里真正希望的，是有一天能亲耳听到白慕嫣对他说有关自己的一切。

“我和嫣嫣、依蓝是校友，当然比莫总要熟一些。”不知是不是要故意火上浇油，顾子渊不冷不热地顺着莫绍庭的话回了这么一句。

顾子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再次让莫绍庭怒火中烧。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顾子渊却相反的什么都知道。如果杀人是可以被原谅的话，莫绍庭一定分分钟了解了他，凌迟处死，哪怕是用眼神。

“既然白小姐有自己的私生活，我也不方便干涉，只是这合作案，莫氏和云氏可是刚要签下来，云氏就翻脸说要偷梁换柱，我可以理解为是被耍了吗？”莫绍庭双手交叠置于胸前，依靠在椅背上，身躯却依旧挺拔。

听到莫绍庭的话，白慕嫣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还是“咯噔”了一下。一个合作案可以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利益，身为设计总监，白慕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使得这个合作案崩盘，那无论自己是出去卖身还是卖肾，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还得起了。更何况，之前跟盛大的案子，已经因为自己的原因，被盛大单方面叫停了，白慕嫣满心自责和担忧。

“这次的合作案我们云氏是带着十足的诚意的，非常期待并且万分荣幸可以跟莫氏这样的大集团有合作的契机。只是我们公司向来以人为本，不会为了自己公司的利益逼迫我们的员工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还希望莫总谅解。莫总对于合作案方面有任何的要求我们都可以详谈，莫总有任何要求，只有合情合理，我们云氏都可以答应。毕竟是我们违规再现，除了——”顾子渊却立刻表明了自己要捍卫白慕嫣权利的态度和立场，哪怕是要牺牲掉公司的利益。

“除了我要求让她负责？”莫绍庭也是聪明人，眉毛轻挑，看着顾子渊。

“为了自己公司的利益逼迫我们的员工做她不想做的事情”，顾子渊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却像一把尖刀直穿莫绍庭的心脏。

莫绍庭的眼光里释放着寒光，他此时此刻只想把白慕嫣狠狠地压在身下，质问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不想跟自己在一起！

“莫总是聪明人，也是大集团的总裁，高瞻远瞩都在我之上，我相信莫总可以理解我们云氏的决定。嫣嫣是个十分出色的设计师，也理所应当地受到公司更好的保护。”

顾子渊一直审度着莫绍庭的言行，就算真的跟莫氏的合作案因此而告吹，他也是要一定保护白慕嫣到底的。只不过，莫绍庭除了是白慕嫣的“旧情人”之外，也是一个商人，如果真的有商机，他或许也不会如此决绝地撕毁合作案。

莫绍庭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餐厅里有很多其他人在共进晚餐，谈不上安静，但这一桌的三个人却像独独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样，空气里弥漫着静逸，只听得到莫绍庭吸气的声音，好像下一刻无论生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让人不寒而栗。

“顾总也知道，我独独专情于白小姐——”

听到莫绍庭的话，顾子渊和白慕嫣都怔了一下。不同的只是，顾子渊直接抬眼惊异地看着莫绍庭，而白慕嫣只是偷偷地连吐沫都不敢咽下，生怕生了什么声音，厄运就会接着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白慕嫣觉得莫绍庭对自己似乎是对其他人不一样，但她不敢想这到底是出于喜欢，还是他猎人对不听话的猎物想要征服的本性，确切地说，是她不敢相信，莫绍庭喜欢她。

而同样作为男人，又是局外人，顾子渊自然对莫绍庭对白慕嫣的感情看的一清二楚，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莫绍庭竟然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随便宣之于口。

“白小姐的设计。”莫绍庭非常满意刚才白慕嫣那轻微颤抖了一下的双手，这说明在她的心里，自己到底还是有地位，可以影响到她的。这大喘气的说话，莫绍庭的态度明显有转好的趋向，“为了莫氏集团的未来考虑，我不会放弃跟云氏的合作。我也不会要求云氏对合作案单独补偿给莫氏什么，或是做出什么让步。”

莫绍庭向来说一不二，听到他口头已然应允，这项合作也算是板上钉钉，顾子渊礼貌地端起桌子上的高脚杯，刚准备提前庆祝两个公司开始合作，却又被莫绍庭打断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云氏方面的项目负责人，必须是白慕嫣白小姐，也只能是白小姐。”莫绍庭语气坚定，君临天下般宣告着，不容置喙。

顾子渊的举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转而笑道：“我想莫总还是没有听明白我刚才的意思……”

“不，我听的很清楚。”莫绍庭直接打断了顾子渊想给的解释，王者的语调说，“我的意思是，我尊重白小姐的选择，让白小姐放假。只要白小姐这辈子不是一直在假期中。我可以等，一直等，等到白小姐回来的那一天，无论多久。”

莫绍庭端起自己眼前的高脚杯，与顾子渊手中的杯子轻碰在了一起：“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莫绍庭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顾子渊即使再不愿意让白慕嫣插手这个合作案，也没有了合理的推脱理由。

莫绍庭小啄了一口杯中摇曳的红酒，眼神笃定地看着低着头的白慕嫣。我可以等你，一直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无论多久。

白慕嫣不敢抬头注视莫绍庭，连余光都避开了，她怕莫绍庭的黑葡萄般的眼眸太过深邃，她会情不自禁地陷下去，从此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