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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们急急忙忙赶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文亦琛戴着氧气面罩,惨白着一张脸被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医生取下口罩,严肃地给他们交待着一些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他这次是运气好,如果再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你们当家属的,记得好好看着他。”临走时,医生责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严厉地说。

众人自然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润生在病房一连守了他两个晚上,终于在第三天清晨的时候,文亦琛睁开了眼睛,看着趴在床边打盹的她,轻轻地动了动手。

润生本来就睡得浅,他一动,立刻就醒了过来,看见他睁开了眼,又惊又喜:“你醒了?”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叫医生过来。

刚站起来就现自己的手腕被拉住了,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却现文亦琛伸手拉住了她,他没有开口,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睛里似乎聚集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这一刻,润生也愣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样反应,只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润生,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良久,他才声音沙哑地喃喃说。

润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捂着脸,慢慢地坐回到他的床前,哽咽着开口:“文亦琛,你这个白痴……”

文亦琛细细地看着她,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想触碰她的脸,城市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淡化柔和了她的五官,却让眉目这样秀丽清晰,他贪眷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她名字,润生,润生......之前无处宣泄的情绪在这一刻都翻搅上来,眼眶竟然有些微微红。

润生抿了唇,眼里泛着泪光,伸手去摸他的胡楂儿和头,低声说:“我在这里。”

明亮的病房里,阳光暖暖的,这一刻温馨得接近幸福。文亦可扶着文书恒默默地站在病房门口,两人都没有出声去打扰里面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文书恒才缓缓地转过身,朝外面走了出去,到了医院门口等车来接的时候,文亦可看着已经开始有白的父亲,轻轻地开口:“爸,二哥他今后会幸福的,你放心吧。”

文书恒看着前方不远处,深深地叹了口气,却说不出话来,对于文亦琛来说,他这辈子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了,三个孩子,明明都是自己亲生的,他却始终只将他当作工具来对待,不管是之前亦平的手术,还是后来为摆脱文老太太,本来以为自己会一直心如寒铁的,可是那天在听到了他病情危急的消息后,却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知道他脱离危险后,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是自己已经老了吗?所以情感才会变得这样丰富起来,刚刚看见他和欧阳润生在病房里的身影,突然也觉得欣慰,只要他今后能得到想要的幸福,那么自己晚年或许也能过的心安一些吧?

平安度过在医院的观察期后,文亦琛就再也在医院待不下去了,在他的一再坚持下,医生终于还是松口让他回家去养病了,回到家后,润生没有让阿姨过来,而是自己亲自给他熬了猪骨粥,为他刮了胡子,梳理了至少半个月没有修理的头。

虽然他还不至于虚弱到无法自理,但她仍然耐心地一勺勺喂他吃粥。

文亦琛靠在沙里深深地看着润生专注的侧脸,吞下第一口,然而是第二口……他不知不觉间将一碗粥都吃完了。润生满意的收拾起碗勺,转身说:“还有份冰糖燕窝,我去盛——”。

话音未落,只觉得自己腰间微微一紧,他竟也站了起来,从后边环抱住她。

润生一低头,就看见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她不敢挣扎,只说:“别闹,我还要去收拾东西。”

文亦琛却不说话,只是将手收得更紧一些,下颌靠在她的颈边,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肌肤上。这样的姿态,像是依赖,又像是不舍。他的声音也近在耳侧,低且柔和:“让我抱抱……润生。”

她缓缓地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轻轻地开口:“怎么了?”

他侧了侧头,薄唇从她的耳边扫过,最后停在她的鬓间,喃喃的说:“我只是觉得最近这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不真实,怕如果不抱紧你,梦就醒了,你就离开了。”

润生回过头来直视他:“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润生,我很想你,想到我自己都害怕,”文亦琛深深地看着她,“我以为自己可以放手的,可是却忘记了,以后那么漫长的岁月,没有了你,该怎么才好,那天昏迷前的一瞬间,我其实一点也没有害怕,相反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如果以后再也不用醒过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面对今后的孤寂了......”

“文亦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润生猛地转身看他,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不负责?你如果不在了,你让乐乐以后哪里去找爸爸,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她吼完后就愣住了,周围一片安静,文亦琛直直地看着她,眼睛募然间变得深幽起来。

润生有些颓然地低下头,过了许久,才哑声开口:“文亦琛,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是的,我一直都放不下你,那天听说你病危的消息,我只觉得世界都灰暗了下来,你以为我不害怕吗?如果这个世界上没了你,我一个人又怎么过得下去......”

“润生......”文亦琛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静静地抱住不放。

她埋在他的怀里,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文亦琛,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这样进退两难呢?你知不知道,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我怕原来的事情会再次重演,我真的没有办法再重新背负那么多了。”

润生哭得像个孩子,这么多年了,她虽然面上都故作洒脱和坚强,可是在多少个没有人的夜晚,她一想起他,心里就会痛得无法呼吸,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如果可以放下的话,她又何苦一次次地回到A市,一次次地和他沾上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心里不断地警告着自己不能靠近,身体却一次又一次地做出最诚实的反应。他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劫吧?逃不过,也迈不过。

她就这样凄凄惨惨地哭着,有一种说不清的委屈和心痛。

文亦琛心里揪痛,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不断地吻着她的头顶,喃喃地说着:“润生......别哭了,乖......不哭了......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这一句迟来的道歉更是让润生的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她紧紧抵着他的颈窝,双手攥着他的衣服,哭得委屈兮兮,这么久了,自己心里也一直较着一股劲,却被他的一句道歉彻底瓦解开来。

文亦琛抬起她的脸,用手指轻轻地擦她滚落的泪珠,泪水洗过的双眸更加晶莹。他凝视着哭得脸颊红扑扑的润生,双手捧在她的耳畔,“润生,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润生看着他,心里有些慌,不由垂下了眼眸。

文亦琛更逼近一些,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他的唇几乎触到她的唇,他看着她抖动如蝶翼的睫毛,低声呢喃:“润生......我爱你。”

润生全身都几乎抖起来,他温热的呼吸气息喷吐在她的面颊之上,在她的心里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热流岩浆,浑身燥热连指尖都红了起来。她只觉得全身瘫软像一摊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如同两个高磁的正负极,强烈的吸引力使他们一旦搭上线,便理智归零。

他低头吻了下来,着迷地吸吮啃噬她的蔷薇色唇瓣,将她拦腰抱起,缓缓朝沙走了过去......

一直到两人勉强洗漱完倒在床上,润生依旧意识迷离,如行走在云朵之上。

文亦琛搂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看着他俊美的侧颜,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呢喃着开口:“亦琛,答应我,今后不管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

他咕哝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将她搂得更紧。润生微微一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由于中间出了文亦琛住院这件事,润生回洛杉矶的日程就很自然地无限期搁置了下来,对于这件事最不满的就是乐乐了,几次打电话都不愿意接她的电话了,后来还是文亦琛将电话拿了过来,走到阳台不知和小丫头说了些什么,最后乐乐才喜笑颜开,再也不因为这件事情和自己妈妈置气了。

虽然女儿不再和自己置气,但是润生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自己和她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竟然还抵不过文亦琛和她短暂地相处那几日,他只说了几句,小丫头就这么言听计从的样子。

文亦琛似乎看出她所想,无奈地笑了笑,将她的头捋到耳后,“乐乐正是在你面前可以无所顾忌,才会这样脾气啊,你看她在其他人的面前,不是都懂事得像个小大人吗?”

润生想了想,心里果然又舒服了许多,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此刻也像是乐乐一般,被他三言两语又哄得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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