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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惩罚

真没想到眼前这登徒子居然会是安姨娘所出的庶三子罗昀,曲清幽想到同为安姨娘所出的罗梓杉那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兄妹俩居然差那么多,不禁摇摇头。

若早知他是这身份,她一早就把罗昊的大名拿来吓唬他,不过转而想想估计说了也没用,罗昀早已先入为主地认定她的身份不高,估计只会惹来几声哈哈大笑,外加置疑。再说当时不说出来也有她自己的顾虑,环紧福寿公主湿泠泠的小身板,好在有这小公主在,那一点点顾虑已经是不必要了。

罗昀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直冒冷汗,那一大一小的两个美人紧盯着他的眼神,让他止不住开始打颤,该死,他怎么会有眼无珠到把美人错认为是下人或者是穷亲戚?一想到罗昊知道他调戏他的妻子时可能会有的表情,冷汗忍不住冒了出来。

曲清幽把冷得直打颤的福寿公主抱上刚赶过来的骡车,坐上骡车直视着罗昀那有些止不住颤抖的风流面容道:“登徒子,你自求多福吧。”然后又吩咐道:“周嬷嬷,你传我的令下去,让定国公府的各个门口的守门人听着,今天不准放这个人出去,若他出了国公府的大门,不管是谁放的,都一起连坐,一并处罚。”这才甩手把车帘子放下,让车夫快速赶回爱莲院。

罗昀没想到只不过是调戏一个以为不重要的女人而已,居然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急着道:“我还是赶紧赶回那座小县城吧,趁现在走还得及,对,走,要不待会二哥回来,我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说完,转身就准备跑。

罗昕却按住罗昀的肩膀道:“三哥,你走不掉的,刚刚没听到二嫂的吩咐吗?”看着罗昀一脸的不解,好心地解释道:“现在执定国公府中馈之责的是二嫂。”

罗昀的嘴大张起来,半天也合不上,用手指了指曲清幽消失的那个方向不可思议地道:“她还那么年轻,我听说二哥结婚还没一年,她就当起家了?四弟,你莫耍你三哥。”

“三哥,我怎么会耍你呢?自大哥过世后,国公夫人就中风了,不能理家,老夫人身体又欠恙,不是二嫂当家还能有谁?”罗昕道,穆老夫人是不会把掌家权给两位婶母的,那样不合规矩。

罗昀听到头上有整排乌鸦飞过的声音,这回完了。

罗昕看着三哥一脸的死灰之色,拍拍他的肩膀道:“三哥,你这恶习该改改了,在府内也敢乱来,上回的教训还不够?”

“我哪知道她那么大来头?我看她穿着也普通,身上也没多少值钱的行头,想着不过是个穷酸亲戚,以前也不是没试过,那些女人只要用钱都能摆得平,哪想到这次会踢了铁板。”罗昀大声喊冤。

罗昕听得头都大了,睁大眼睛道:“三哥,你见过的世面比小弟还多,安姨娘每天整得自个儿周身闪闪的,你连二嫂身上穿戴值几何都不知道?你怎么眼拙至此?那只猫儿身上就有一颗红宝石。”

“我以为那宝石是假的,只不过是妇人攀比用而已。”罗昀为自己辩道。

罗昕拍拍自己的额头,“三哥,像二嫂说的,你自求多福吧。我是没那个本事帮得了你的。”他想到几次相遇,曲清幽待他都十分和气,一点鄙视之情也没有,所以他十分敬重曲清幽这二嫂,于情于理他都会偏向二嫂,再说这三哥的恶形恶状已经早就不是什么新鲜见闻了。

“可恶,她由头到尾也没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搞不好是想要恶整我。”罗昀挥了挥拳头道。

罗昕没有好气地道:“三哥,我真的怀疑若二嫂告诉你她是二哥的妻子,以你当时恨不得轻薄她的心思,会相信吗?”

罗昀一听这话,悲愤之色就弱了许多,若她真说了,先入为主的他估计会大笑三声,然后道:“美人,你若是罗昊的妻子,那我不就成了定国公了?哈哈哈,要吓唬大爷还是想点别的名头吧,罗昊的妻子有可能会穿成你这样的?”好歹也要比他姨娘穿得更为华丽才是。

爱莲院里,曲清幽把福寿公主身上湿湿的衣物都剥下来,把她抱进澡桶泡在热水里,拿大勺舀热水给她浇身子,然后又吩咐人去熬姜汤。

“好些了吗?还冷不冷?”曲清幽拿着巾帕给福寿公主擦擦脸。

福寿公主摇摇头,然后又指着她的湿裙子,一脸的关心。曲清幽低头看了看,道:“没关系的,只是脚湿了而已,待会儿我再洗洗。”

莫嬷嬷端着姜汤进来,准备喂福寿公主喝,无奈小公主闻了闻味儿,小脸一撇,硬是不喝。曲清幽接过,哄道:“公主,不喝会得风寒的,妾身不希望公主得风寒,这样就不能与公主玩了。”

福寿公主一听没得玩,看了看曲清幽,然后才开始端起碗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下去,喝完后把碗递给了莫嬷嬷。

莫嬷嬷笑道:“还是曲夫人有办法让公主喝姜汤。”

曲清幽看到福寿公主的小脸皱了起来,拈起一颗果脯喂到她的小嘴里。

等把福寿公主都打理妥当了,让莫嬷嬷带到外面去休息一会儿。曲清幽这才准备沐浴,周嬷嬷这时进来道:“二奶奶,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只是老奴担心,这个事儿一传出去,会不会影响奶奶的清誉?”

“府里出了这么一件事,能瞒得住谁?这个时候不应该瞒,反正有福寿公主与四叔这两人,没人会置疑我的清誉问题。”曲清幽一面让鸾儿把衣物备妥,一面又道:“还不如正大光明的处理,那样别人就算想说什么也得吞回肚子里去,遮遮掩掩的,本来没有的事也会被说成有。”

周嬷嬷这才放心,“奶奶说的在理,况且二爷回来后肯定不会轻饶那个昀三爷。”话音一落,从鼻子里就哼了一声。

曲清幽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把周嬷嬷等人挥退下去,自己开始沐浴。

罗昊刚回到定国公府里,就听说了曲清幽遭遇登徒子的事情,而且那登徒子还是例来最是无品的庶出三弟,一张俊脸都气得冒烟,把马鞭扔给培安,赶紧进到院子去看看妻子可有损伤?

罗昊挑帘子进去,见到福寿公主在炕上正吃着点心,随口问一句,“小公主,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扔到水里了?”

福寿公主看了看这不讨喜的表兄,但想着曲清幽说过这人是她的夫君,遂摇了摇头。

罗昊这才又推门进卧室,没看到妻子的人影,想到她可能在澡间,焦急地推开门进去,见到妻子正拿着那肚兜准备穿上。

曲清幽见有人进来,正欲呵斥,忙用那兜衣遮住两颗浑圆,然后看到是丈夫,这才松了一口气,“进来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罗昊顾不上解释,急忙拉着她上上下下查看,“没事吧?听说三弟居然胆敢冒犯你?”

曲清幽摊开手任他查看,摇头道:“有惊无险,好在小公主即时出现,把那登徒子推开了,不过也累得她被那混蛋扔到水里,弄得一身湿,你以后可要对小公主好点。”

罗昊这才定下心来,把她手中的肚兜拿过帮她穿了起来,然后又把亵衣、中衣、外衣一件接一件给她套上,“春寒也还很冷的,别着了凉。”然后眼光沉了沉,“你放心,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会咽下去的。”

曲清幽道:“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他这种行为应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吧?都怪你们以前太放纵他了,才会让他有恃无恐。”她转了转身子,任丈夫帮她系好衣带,“再说我也担心若他再这样下去,将来逢年过节有亲戚上门,再出一次这样的事件,那时候不但难看,还很难做。”

“他就是因为惹上了本家亲戚的一个侄媳妇,被人家丈夫抓个正着,结果这个事闹得整个宗族都知道,父亲拉下面子赔了不是,又花了银两才摆平了。而他因此被父亲赶到外地为官去,没让他留在燕京里,谁知道他刚一回来还是死性不改。”罗昊把她的秀从衣服里拨出来,拉着她走出澡间,“待会儿就去找父亲主持公道。”

“我要把老祖母也请来,这次不能再偏宜这个混球了,要不然他真的以为无法无天也没有人能管。”曲清幽拿着玉梳梳理长。

罗昀缩在生母安姨娘这儿,安姨娘今儿个没出去,自然不知道儿子做的好事,看到儿子一回来就缩在炕上,并未去调戏丫鬟,以为儿子改好了,笑容满面地道:“儿啊,你终于肯听进去姨娘的话。你爹原本想让你调回京,后来不知道又听了谁的话,就没了下文。我好不容易在你爹耳边吹了不少的枕头风,才能让你从那个破县城调回燕京,你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要惹你爹不高兴,若不是这次那大儿子没了,你爹也不会心软的。”只要一想到唐夫人中风手抖嘴歪的样子,她现在吃饭都觉得是香的。

罗昀只是把头埋在炕枕上不搭话,心里直往下沉,他怎么这么有眼无珠,谁的媳妇不去招惹,居然招惹罗昊的媳妇。

安姨娘看着儿子只是躺在炕上不动,以为生病了,忙上前关心地道:“咋了?哪儿不舒服和姨娘说,姨娘让大夫来看看?”伸手想要摸摸儿子的额头。

罗昀推开生母的手,不耐烦地道:“没事,你别多事,我好着呢。”

安姨娘噘了噘嘴,这儿子真不知道像谁?一点也不像国公爷。

突然,院子外有吵闹声传来,安姨娘忙喝道:“吵什么吵?不知道昀三爷刚回来在休息吗?”

谁知那吵闹声更响了,罗昊一阵风的闯进安姨娘屋子里的暖阁,“罗昀。”重重地怒喝一声,“你快点给我滚出来。”

罗昀把头塞到炕枕里面,希冀这样就听不见了。

安姨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忙上前拦着道:“昊二爷,你怒冲冲地闯进我的屋子是何道理?就算我是一个姨娘,你也……”

罗昊一把推开安姨娘,“这儿没你的事。”上前把那缩在炕上的罗昀扯着衣领揪了起来,“罗昀,你居然敢冒犯你二嫂。”边说边打,拳头一个接一个的用力击打在罗昀的身上,顿时罗昀身上就挂彩了,嘴角有血水流下。

安姨娘原本想大骂一通,谁知却听到罗昊说自家儿子冒犯曲清幽?心下就一凉,这个傻儿子,谁不去招惹,居然惹上这对不好对付的夫妻。现在看到儿子被打成猪头一样,又心疼又气愤,这罗昊凭什么这样痛打她的儿子,上前拦着:“昊二爷,事情还没闹明白,你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罗昀连嘴边的血水也不敢擦,耸搭着脑袋道:“二哥,你就饶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就是二嫂啊。”

罗昊冷笑数声,“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就可以冒犯了?你这是在毁我定国公府的名誉,今儿个我饶你不得。”

罗梓杉听到吵闹声,从厢房走过来,就听闻了同胞兄长居然去冒犯二嫂,心下就骂他糊涂,挑着帘子看着暖阁里,二哥拿着三哥的衣领把他拖出来,她赶忙让路,皱着眉看着三哥拼命的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二哥的手劲。

安姨娘急忙冲出来,试图拉开罗昊的手,“昊二爷,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兄弟,莫为了个女人伤了和气。”

罗昀也急忙道:“姨娘说得对,二哥,你先放开我,我可以去向二嫂赔礼道歉,甚至下跪斟茶认错也可以。”

罗昊听着这对母子的话,那火就更升了几丈,对安姨娘冷道:“安姨娘,你虽然是父亲的姨娘,归根到底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何来的资格评说我罗家八人大轿抬回来的媳妇?”

安姨娘听闻这样的话顿时就怔在当场,艳丽的脸庞开始阵红阵青,这罗昊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就算她是姨娘,那她也是长辈啊。

罗梓杉急忙上前扶着安姨娘,“姨娘?”

安姨娘急忙拉着女儿追上去,“杉儿啊,快点去救救你三哥,要不然一准被人打死。”

“那也是死有余辜。”罗梓杉恨铁不成钢地道。

安姨娘瞪大眼看着女儿道:“我让你去巴结那曲清幽,只是想让她看高你一分而已,而不是要你与他们一个鼻孔通气。你莫忘了谁才是你亲兄长?”

“姨娘,你误会了,我怎会分不清呢?只是三哥实在荒唐,你若再帮他,到头来父亲也会迁怒于你的。姨娘,你想想其中可得好?”

“不管好不好,我总不能看着你三哥被人打死啊。”安姨娘顾不上与女儿说话,因为儿子已经被罗昊扯得走远了,她要追上去护住儿子。虽然也时常恨儿子不长进,但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能不心疼?

罗昀被罗昊往荣华堂的地上一扔,此时罗阙正铁青着脸色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也是一脸怒容的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手中的拐仗往地上重重一顿,把后脚跟进来的安姨娘震得心里狠狠地一跳,“畜生,你又做了什么好事?”满脸的愤怒。

罗阙站起来,走近三儿子,“一回来就生事,早知道这样,让你在那个小县城待一辈子好了。”

罗昀把头垂下,低到了胸口,硬是不敢抬起来看父亲与穆老夫人的面容。

“国公爷,他会改好的,会的。”安姨娘急忙上前去安抚着罗阙的怒气,罗阙把她的手甩开,径自回主位上坐下。

罗昊拱手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老祖母,父亲,这种禽兽行为都做得出来,还是人吗?好在娘子也没有损伤,福寿公主也安然无恙,要不然此事传到皇家耳中,岂不是要追究多们定国公府待慢金枝玉叶?”

罗阙听得那火一阵一阵地蹿高,看着那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的儿子就是狠狠一踢,“没用的东西,不争气的东西,本来念着你大哥没了,给你一个为家族立功的机会,谁知道功没有,居然还要祸累家族。”说完,又要人拿家法来。

安姨娘一听还要动家法,急着上前抱着儿子道:“国公爷,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教儿无方。”

罗阙着人把安姨娘拉开,抓过下人捧着的长棒就往罗昀身上重重打去,罗昀顿时就趴到地上,求饶道:“父亲,父亲,儿子知错了,饶过我吧。”

罗阙状若未闻,接着又打下去。

曲清幽与福寿公主都坐在一旁看着这罗昀挨打,福寿公主看着这个居然胆敢冒犯她的家伙,黑眼珠转了转,仅仅是打不解恨。

安姨娘看着儿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早就哭了出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朝曲清幽跪下道:“二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那个逆子的错,您就开开恩,求国公爷放过他,好不好?”

曲清幽看着安姨娘那悲戚的面孔,伸手把她扶起来,道:“安姨娘,你这样做不是在帮三叔,而是害了他,若不让他记取教训,他下次还会再犯的。”

安姨娘听着曲清幽拒绝的话,心下已凉透,但儿子的呼嚎声不停地传入耳中,她又忙向罗昊,向穆老夫人求情,但这些人都一致的袖手旁观。

罗梓杉在门外看了半天,抽出帕子抹泪,她怎么就有一个这样的兄长?这让她如何抬起头来做人?如何面对二嫂?如何面对国公府里的其他女眷?

安姨娘扑上去抱住已经没有了言语晕厥过去的儿子,罗阙刚好一棍打下去,打在了安姨娘的身上,“啊!”她痛得叫了出来。

罗阙听到她的叫声,那怒气方才缓过来了一些,把那长棒扔到地上,甩着袖子又坐回位。

罗昊着人给罗昀泼了一盆冷水,冻得罗昀又清醒过来,安姨娘也被水淋得一身湿,止不住地打颤。

曲清幽站起来道:“老祖母,公爹,三叔的这个行为实在恶劣之极,他居然以为我是国公府的穷酸亲戚而加以欺负,若这样的事情在亲戚之间传开,亲戚们会如何看待我们国公府?岂不是说国公府欺负那些个没钱的亲戚,那样国公府的名誉何在?”

罗昊只听了个大概,没想到还有这细节,他罗昊的妻子居然被认为是穷酸亲戚的媳妇,气又不打一处来,上前又狠踢了那罗昀一脚,罗昀又缩了缩身子。

罗昀不敢呼痛,任由安姨娘扶着才能跪好,安姨娘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边哭边求情道:“国公爷,他好歹是您儿子,您总不能打死他啊。”

半天没吭声的穆老夫人狠狠地顿了几下拐仗,安姨娘的抽泣声也吓得不敢出来,骂道:“早死早好,免得还要累及宗族。上回的事情花了多少功夫才为你这畜生遮过,居然还不长记性,儿子,这回听我的,决不能轻饶了这畜生。”

“母亲说得对。”罗阙道,看着那身上流血的三儿子一眼,他的心不是不痛,尤其是痛失长子之后,他现在对儿子更上心,“从今儿起就到祠堂罚跪三天。”

安姨娘一听还要罚跪,忙又道:“国公爷,缓缓好吗?您看他身上都是伤,如何跪得?”

“就是这样才长记性。”罗昊坐到下处冷道,“我认为父亲的决断还是过轻的,三弟这行为实在不像样。”

就在这时,福寿公主站了起来,板着张小脸走到罗昀的面前,罗昀看着这小公主一脸的寒霜,本能的就一颤,他真是瞎了眼居然还以为她是冒充的,忙小声地道:“小的已经知错了,公主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福寿公主绽开一抹让罗昀毛骨悚然的微笑,就连安姨娘本就够冷的身体又更冷上几分,这煞星要干什么?下意识地就护住儿子。

福寿公主站起来,朝罗阙与穆老夫人看去,小手就朝那罗昀一指。

罗阙皱了皱眉,这小侄女要干什么?穆老夫人也不太明白,忙道:“姐儿想要什么?跟外祖母说。”

无奈福寿公主就是不开口,只是一味指着罗昀不放,搞得众人都懵了。

曲清幽站起来道:“公主的意思是,她想要三叔做陪一段时间。”然后又转向福寿公主问询:“公主,是这个意思吗?”

福寿公主看着曲清幽笑了出来,然后点点头,她要整死这个胆敢扔她到水渠里的家伙,让他知道她福寿公主的厉害。

罗昀忙摆手道:“父亲,不要答应啊,儿子愿意加罚跪祠堂的时间。”若他落在这个睚眦必报的公主手里必定凶多吉少。

罗昊却是一笑道:“儿子认为把三弟交给福寿公主调教调教,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罗阙道:“那就麻烦公主了,不过要在他跪完这三天祠堂方才能交到公主手上。”

福寿公主坐回椅子里,小腿摇啊摇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她这大舅父的话。

罗阙挥挥手,让人把罗昀拉到祠堂去跪着,安姨娘顾不上行礼,急忙跟上去照顾儿子,看着儿子被扔到祠堂里面,而她只是个姨娘,没资格进去,隔着一道大门喊着:“昀儿,昀儿……”

罗昀只能趴在地上,他实在没法站起来。

罗梓杉赶忙过去劝着安姨娘回去,安姨娘却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杉儿啊,救救你三哥吧,啊,姨娘求你了,你去向昊二奶奶求求情,打个商量,她待你不错,会给这个面子你的。”

“姨娘,三哥是罪有应得,你就不要再偏帮他了。若不是他小的时候,你一味的宠,哪会养成这种性格?”罗梓杉劝道。

安姨娘甩开女儿的手,指着女儿道:“好啊,居然懂得反驳我了?没错,我就是一个姨娘,一个妾室,没法给你高贵的身份。你现在得了这府里主子的垂青,就不把你姨娘,你兄弟放在眼里了?”看着女儿这些日子已能融入曲清幽、罗梓桐这些个主子的圈子中,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万万没想到女儿居然是只白眼狼。

罗梓杉感觉到难堪又伤心,眼泪都急得掉下来,“姨娘,你是这样看我的吗?我从来没有以身为姨娘的孩子而羞耻过。”

安姨娘见女儿哭了,忙又揽住,“杉儿,姨娘的话重了,但是,杉儿不能见死不救啊,你看看你三哥,难道心里就不痛吗?”

罗梓杉看了一眼祠堂里罗昀的那个狼狈样子,手中的锦帕忍不住又抹起泪来。

爱莲院里,福寿公主刚吃完晚饭,没过多久,就开始呕吐起来,曲清幽急忙抱着她的小身子,这才现她的身子滚烫滚烫的,急道:“莫嬷嬷,公主烧了。”

莫嬷嬷也急忙伸手摸去,果然烫得很,“那个刘太医不是已经给公主开了一帖防风寒的药吗?居然这样没用。”

罗昊伸手把福寿公主抱起来,道:“先把她放到床上睡去,莫嬷嬷,你去把刘太医召来。”

莫嬷嬷急忙奔去把那专门伺候福寿公主的刘太医找来。

曲清幽让罗昊先出去,然后与那些宫娥一起动手,把福寿公主的衣物解开,拿温布巾给给擦腋下等地方,希望把那温度降下来。

“刘太医来了。”莫嬷嬷急着进来道。后面跟着一个肩上挂着医箱的中年男子。

曲清幽忙拿被子盖好福寿公主的身子,让宫娥把红鸾帐幔放下,然后把公主的小手伸出来,让刘太医把脉。

刘太医把了一会儿脉,然后开了方子,道:“我原本已经给开了防风寒的药,无奈寒气入体,公主才会感染风寒。莫嬷嬷,把这药煎了,三次给公主服下,晚上记得要汗,只要了汗公主的病情就会减轻许多。”

莫嬷嬷一一点头,曲清幽忙让宫娥把这刘太医送出去。在暖阁里等着的罗昊把刘太医拦下,仔细查询福寿公主的病况究竟如何?虽然她与定国公府有亲戚关系,但这小丫头毕竟是公主,若真在府里出了事,定国公府也难逃皇家的责罚。

曲清幽打开帐幔,看到福寿公主已经烧得神智不清,嘴里喃道:“母后……”听得她颇为心酸,这小女孩居然思念自己的母亲,遂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

“好暖……”福寿公主又说出话来,曲清幽的怀抱也紧了紧。

莫嬷嬷吩咐人煎了药,就急忙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曲清幽抱着福寿公主的情景,忙把两旁的宫娥都挥退下去,上前道:“曲夫人,小公主由我来照顾就行了,夫人今天也受惊了,不妨先去歇歇,明儿一早再来就行了。”

曲清幽摇头道:“公主生病,于理我也是要负责任的,莫嬷嬷,我知道你已经照顾惯了公主,也更懂她的需求,但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公主的身边,要不然我就辜负了公主的信任。”她又拧了湿巾帕给小公主覆额头。

莫嬷嬷一脸的着急,赶紧劝了又劝,无奈曲清幽就是不为所动,坚持着要照顾小公主。她咬着下唇看着那喃叫着“母后”的小公主一眼,惟有祈祷,她病糊涂了,今晚不要乱说胡话,要不然她可能真的没命。

曲清幽转头看着这个中年宫娥,她真的好奇怪,不停地劝她离开,由她自己照顾福寿公主。突而想到这些天夜里,她都会坚守在门外,会不会里头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名堂?

莫嬷嬷见曲清幽盯着她看,心里就一紧,道;“曲夫人莫不是累了?我听闻夫人怀孕了,照顾公主这种活儿还是我来做吧。”

曲清幽回头又换了一条巾帕,“我不累,照顾一下小公主还是可行的,莫嬷嬷还不如先去看药煎好了没有?”

莫嬷嬷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福寿公主,又看了看曲清幽,这才转身跑出去看那药煎得如何?她不能离开太长时间,以防公主的胡话被人听了去,尤其是那个冰雪聪明的曲夫人。

曲清幽看了看那莫明其妙的莫嬷嬷,转头准备把湿巾帕覆到福寿公主的额头上。就听到小公主又喃道:“睿王叔……放开……母后……呜呜……”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小公主哭了出来。

曲清幽手里巾帕瞬间掉了下来,半天回不过神来。

福寿公主又开始扭动身子道:“被人……现了……母后……会没……命的……莫嬷嬷……”

福寿公主的哭泣声越来越响,曲清幽回过神来,赶紧把巾帕拾起又弄湿了才盖在小公主的额头上,抱着她的小身子不停地轻轻地拍打安抚着,半晌之后,小公主才停止哭泣,身子渐渐安稳下来。

莫嬷嬷端了药来,急忙道:“曲夫人,公主好些了吗?”

曲清幽次冷冷地打量着这莫嬷嬷,一张颇大的脸上倒有双小眼睛,那眼睛转动时,让她莫名的就想到了老鼠,看到这中年女人被她打量得不安起来,这才道:“公主的烧退了一些。”

莫嬷嬷道:“那快点把药给公主喂下。”

曲清幽扶起福寿公主,接过莫嬷嬷的药慢慢地喂小公主喝。莫嬷嬷见公主的嘴角有些药水溢出,忙用帕子擦干净。

等弄完了这些,福寿公主不知是喝了药的关系还是别的,开始沉沉睡去,没再开口说胡话了。

莫嬷嬷试探地问:“曲夫人,公主刚刚没说什么胡话吧?”

“莫嬷嬷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怪公主睡着了都会说胡话吗?还是莫嬷嬷知道些公主为什么不开口说话的原因?”曲清幽反问道。

莫嬷嬷道:“我能知道个什么,公主的心事没人能猜。”看来福寿公主刚刚没有开口说过胡话。

福寿公主落水的事情,记载公主起居注的官员把这上报给罗皇后知道,罗皇后大怒,要求严惩那个罗家老三,居然把公主扔到水里让她得病。

然后罗皇后又遣太监前来传旨,让福寿公主回宫医治。罗昊接到罗皇后的口谕后,带着那接福寿公主回宫的太监到卧室来,刘太医诊治过,说公主已退烧了,可以起程回宫。

莫嬷嬷赶紧把福寿公主抱起来,用披风包好不让风吹到,然后坐上停在院门口的皇室马车里,赶紧往皇宫而去。她紧紧地抱住小公主的身子,看了看在车外送走小公主的罗昊夫妻,松了一口气,若被人知道她故意唆摆小公主不开口,那她就完了。

罗昊扶着妻子往屋子里而去,道:“终于把这煞星送走了。”

曲清幽捶了捶夫婿的肩,“什么煞星?这么难听,其实小公主很可爱的,只是脾气古怪了一些。”若真是她猜的那个原因的话,这福寿公主真是可怜,小小的年纪就要担心这么多,难怪她会不愿意开口说话,也难怪会因为焦虑而变得脾气古怪。

罗昊看妻子似乎有些不高兴,忙搂紧她的腰道:“好了,是我说错话了,我还要感谢她帮了你,是不是?”

曲清幽也伸手搂紧夫婿,把头埋在他怀里,“当然,当时如果没有小公主的存在,若有心人要给我安帽子,凭着我一张口也难辩。”古代对女人名节的要求太严苛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清幽,我相信你就行了。你是我妻子,若有心人要栽脏给你,我第一个不饶他。”罗昊从来没担心过这个问题,虽然名节很重要,但有他的信任和袒护,也就不会有过多的人来置喙。

曲清幽觉得心底很温暖,踮脚就在丈夫的脸上印下一个奖励的吻,罗昊反手一转,低头就亲上了诱惑着他的红唇。这段时间有那小煞星在,他想一亲芳泽还得在夜里偷偷摸摸的。

曲清幽吩咐人把卧室里的床被之类的东西都换上新的,因为之前福寿公主烧时,床上不仅有些湿还弥漫着一股药味。

罗昊往大床上一躺,四肢摊开道:“还是我们的床好啊,那只占着鹊巢的鸠终于飞走了。”

曲清幽坐在床上拿着枕头朝丈夫扔去,“我可不许你这样说小公主,她可是我的朋友。”

罗昊大手一搂把她压到身下,道:“清幽,你还来真的啊,公主那么小,真当她是朋友?”

曲清幽双手圈住丈夫的脖子道:“当然,朋友无需分年纪,在我眼里,只要她真心待我,我就当她是朋友。”

“你啊!”罗昊捏捏她的挺立的鼻子。

曲清幽窝在丈夫的怀里道:“闳宇,你能不能让皇后姑姑宣我进宫一次?”

“怎么?你不是不喜欢见到她吗?上回还说见她一次都要折寿呢?”

“这次不同啊,我想看看小公主的病好些了没?另外我还想把小公主不说话的原因找出来,这些都需要皇后姑姑的配合。小公主不能一直不说话,时间久了她会更封闭的。”她只要一想到那张小脸蛋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就会泛起一阵怜惜,那还是一个孩子啊,大人造的孽不该由孩子来承担。

“怎么?你有了那小煞星不说话的原因的头绪?”罗昊好奇地道。

曲清幽伏在丈夫的耳边说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些个事有关?”

罗昊想了想,然后才道:“好,明儿上完早朝,我去找姑姑说说看。”

曲清幽赶忙凑上去吻了一下丈夫的唇,“谢谢你。”

“傻瓜,你我是夫妻,何须说谢那么生疏?清幽,只要是你喜欢的,你想的事情,我都会尽量帮你达成,更何况这区区小事一桩。”罗昊笑道。

曲清幽感觉到他有些放肆,忙伸手按住,脸上有些潮红道:“别逗我,我们的宝宝还没到三个月,你再忍忍。”

罗昊听闻,抓着她的小手共同按到她的腹部去,叹道:“宝宝,为了你,你的爹娘可是辛苦得很,将来敢不孝顺爹娘,看我不把你狠狠修理一顿。”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宝宝还没出来,就先威胁了。”曲清幽噘着唇状似不满地道。

“好,好,好,是我不好,宝宝的娘可不许生气。”罗昊忙安抚着。

翌日,曲清幽处理了一下国公府的琐事后,刚喝了一口牛奶,罗梓杉就掀帘子进来,“二嫂。”

曲清幽忙笑道:“四小姑来了,到炕上来坐吧。”

罗梓杉坐下,接过鸾儿递上的茶水,小啜了一口,与曲清幽闲话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姨娘的嘱咐,但她真的开不了这个口。

曲清幽看她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好说出来的样子,顿时就猜到了原因所在,放下牛奶碗,道:“四小姑,你是不是为了三叔的事情来的?”

罗梓杉听曲清幽一猜就中,颇有些不安地放下茶碗,有些许的茶水洒了出来,小声道:“我也知道我来开这个口会让二嫂难做,也知道我那三哥不是东西……”

曲清幽看她说了几句就说不下去了,眼里有泪花浮动,不忍道:“四小姑,是安姨娘让你来说的吧?”

罗梓杉没想到二嫂一猜就中,不安地拼命扭着帕子道:“二嫂,我毕竟是姨娘的孩子,再怎么样我的出身改不了。”

曲清幽推开炕桌,抓住罗梓杉那不安的手道:“四小姑,出身确实改不了,但人走的路可以选择。我一直觉得你太过于小心了,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将来能娶你为妻的男人会很幸运的,但是,你这样的性子别人若欺负你,你该怎么办?”

罗梓杉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蚊子声道:“我还小,婚事还没议。”

“四小姑,你的婚事再迟也会在这一两年内敲定,不可能留你到十八九岁再议婚事的,那样会害你找不到好婆家。即使你将来出嫁了,不管家大还是家小,你是妻那你就得是主母,一个主母的职责不容易的,下人不服,你该怎么办?婆母故意刁难,你该怎么办?若丈夫有二心,你又该怎么办?”

曲清幽每问一句,罗梓杉的脸色就白一分,她没想过这些,虽然不知道爹会将她许婚给谁?她只想着将来只要好好孝敬公婆,侍候丈夫,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她,是不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嚅动着嘴唇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就该想想了,为人妻不等同于做姑娘,总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看,说错一句话不行,走错一步也不行。”曲清幽道,“四小姑,好好想想二嫂给你说的话,胆子大一点。言归正传,你认为三叔的行为值得饶恕吗?”

罗梓杉没想到二嫂的思维转得这么快,半晌后,才道:“二嫂,是我冒昧了。”她本就不该为兄长来开这个口,丢人先不说,站在二嫂的立场来说,若不惩治三哥,那往后他再犯,二嫂做为当家主母也会很难做的。

曲清幽拍拍她的手,笑道:“四小姑,其实你很聪慧的,只是你不敢把这些展现在别人的面前。该向你三姐多学学,桐丫头有些地方是很值得你借鉴的。”

罗梓杉只是腼腆地笑了笑,三姐会日渐与她亲密,其实都是二嫂居中调解的,三姐才不会那么排斥她,“我跟三姐不同。”

曲清幽抱起在炕上打盹的白白,笑道:“有何不同?你是罗家的女儿,她也是罗家的女儿,在我看来,公爹待你与待她也不见得有区别。”

罗梓杉顿了顿,看着二嫂脸上的笑容怔了怔,她从未想过父亲如何看待她这个问题,若不是二嫂说出来,她也没留意到,每年节日,父亲给她的礼品并不比三姐差多少,只因她时常觉得自己是庶出,常常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

曲清幽见罗梓杉开始试着重新审视自身的问题,也不打挠她,而是专心地逗弄着怀中这只懒猫。

直到罗昊回来,罗梓杉才觉自己似乎在二嫂这里坐了很久,脸红地站起道:“二哥回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罗昊眼看着那庶妹挑帘子走远了,才揽着爱妻道:“清幽,这四妹怎么了?每次一见面就象只兔子似的。”

“谁叫你一脸凶相。”曲清幽放开白白,拉着丈夫起身到卧室换上家居服。

“我怎么凶了?我觉得很和蔼啊。”罗昊颇无辜道,“对了,她是不是来为那个畜生求情的?”

曲清幽看着丈夫眯着眼那不善的态度,道:“不是,她只是来给我解解闷的。”

罗昊一看妻子的神情就知道她在为罗梓杉遮掩,把她拥在怀里,“我这不就是随口说说,就四妹那性情,求情这东西她是不大会的。碍着你的原因,现在我也开始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她的青年才俊,选那些个家世平庸一点的,兴许她嫁进去不会太辛苦。”

曲清幽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留意看看好了。先说好啊,可别找那些个花心的,要不然四小姑一准就要淹死在泪海里。”

“对哦,哪像你啊,像只狐狸精似的。”罗昊打趣道。

曲清幽对他的打趣倒不大在意,男人嘛,总要笼络一下他,才不会有向外展的心,坐到他怀里吹气道:“那你喜欢吗?”

罗昊抱着她吻了良久,大姆指划过她那鲜艳欲滴的唇道:“你说呢?”

曲清幽大笑出来,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后,罗昊才道:“皇后姑姑宣你明天入宫觐见。”

曲清幽脸上的笑容一收,“小公主好些了吗?”

“烧已经退了,不过好像吵着要见你。先说好,除非姑姑话,你可不许把这小煞星再往家里带。”罗昊一脸正经地提醒着。

曲清幽看着丈夫成了那惊弓之鸟,不禁觉得好笑,福寿公主有这么可怕吗?

第二天,曲清幽随同丈夫一道进宫,他上早朝去,而她就在宫娥的领路下往椒房宫而去。

一大早的椒房宫很热闹,后宫众多的嫔妃都要来给中宫之主请安,曲清幽跟在宫娥的后面往偏殿而去,对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并没有多看一眼。

曲清幽在偏殿里坐着等待,宫娥都很客气地给她上茶。将近大半个时辰,罗皇后才在众多宫娥的簇拥下走进来,“二侄儿媳妇,你可算来了,福寿那孩子没见到你不停地闹,我都快要没办法了,你去见见她吧。”

曲清幽却屈膝行礼道:“妾身来求见娘娘,也是为了公主的事情。”

罗皇后的鹰眼眯了眯,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手中拿着的描花烫金折扇在几上敲了敲,“二侄儿媳妇有话不妨直说?”

“是有关于公主不说话的原因,妾身有些许头绪。”

罗皇后手中的描花烫金折扇不经意地掉到了地上,一旁的宫娥急忙捡起,恭敬地弯腰捧着。但罗皇后却没看一眼,而是起身快步走近曲清幽把她扶起来,“你知道福寿因何不说话?”

曲清幽看着罗皇后那焦急的神情,第一次面对她而没有心里怵,现在的她也只是一个母亲而已。“妾身也仅是猜测而已。”

“那你说出来听听。”

“妾身现在不好说,这需要娘娘的配合才行。”曲清幽道,“而且陪同的人毕竟是娘娘的心腹才行。”

罗皇后的面色凝重起来,思忖着曲清幽的话,可信否?但想到惟一的女儿变得那副乖张的样子,心里又免不了着急,遂道:“放心。这椒房宫里的人都是忠于本宫的人。”

曲清幽微一晗。

在罗皇后领头的陪同下,曲清幽往福寿公主住的寝宫走去,一样的假山流水,红柱黄瓦的建筑,依然端的是帝王之气。

踏进正殿,就听到里头传来碗砸地的声音,然后就是莫嬷嬷劝解的声音:“公主,要喝药才行,病才会好得快。”

罗皇后是很少来女儿的住所,现在一听到她又在闹脾气,心里是又气又心疼,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像她哥哥赵稹多好。

曲清幽目不斜视地跟在罗皇后的身后进了那内殿,帘子几翻掀动,方才进到宽敞的卧室,福寿公主正在脾气,把那药碗砸了又砸。

“福寿。”罗皇后喝了一声。

曲清幽行礼道:“妾身参见公主。”

福寿公主原本听到罗皇后呼喝她的声音时脸就歪向一边不去看,但后来听到曲清幽那独有的温和嗓音时,方才转头看着曲清幽,小脸舒展了下,小跑到她跟前,伸手握住了曲清幽的手。

这一幕看得罗皇后心里都免不了嫉妒,福寿这孩子真的那么喜欢昊哥儿媳妇?

“妾身可是一直记挂着公主的玉体,公主的风寒好些了吗?”曲清幽问道。

福寿公主点点头。

“可妾身刚刚还没进来就听到公主砸碗的声音,公主可是又不喝药了?”曲清幽故做怀疑地道。

福寿公主这才转向莫嬷嬷,眼睛一瞪,莫嬷嬷赶紧呈上另一碗药,她端起就喝了下去,然后才朝曲清幽看去,想要她的表扬。

曲清幽看着这个别扭而又可爱的孩子,表扬了几句。

“二侄儿媳妇,你说的事呢?”罗皇后坐在上头的主位道,希望这侄儿媳妇别糊弄她。

莫嬷嬷一听这话,手里拿着的空碗就掉到了地上,“咣啷”一声响,碗碎了。看到罗皇后正不悦地看着她,她忙跪下道:“奴婢手一时滑了,请皇后娘娘见谅。”

曲清幽牵着福寿公主的手,上前看着莫嬷嬷道:“你不是手滑了,而是你心虚。”

莫嬷嬷抬头看着曲清幽道:“我不知道曲夫人说的是什么话?我因何而心虚?”

曲清幽没再看向莫嬷嬷,而是蹲下与福寿公主平齐,“公主,你告诉妾身,是不是莫嬷嬷教你不要乱说话?”

福寿公主瞪大眼看着曲清幽,她怎么知道的?然后又看到莫嬷嬷朝她打眼色,她心里又犹豫起来,“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你的母后就会被处死的。”莫嬷嬷曾说过的话又在脑海里回响。

福寿公主忙摇摇头,松开了曲清幽的手,小脸惨白了几分。罗皇后见状,鹰眼又眯了眯,颇为不善地看向莫嬷嬷。

莫嬷嬷的额头开始冒汗,抓着的破碗边缘开始扎进手里,鲜血冒了出来也不自知。

曲清幽又上前抓住她的小手道:“公主,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是母亲,对吗?”

福寿公主回头看了看高座上那个身披凤衣,头戴凤冠的女人,点点头。

“所以福寿要保护母亲,对吗?”曲清幽又追问。

福寿公主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又点点头。

罗皇后听了这几句话,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她这个傻女儿究竟在想些什么?走下高座,走近女儿道:“孩子,你告诉娘,是不是莫嬷嬷欺负你?若是,那娘就处死她。”

福寿公主挣脱罗皇后的怀抱,“公主,你不能说,不但皇后要死,奴婢也要死的。”莫嬷嬷曾经这样说过。

曲清幽看着福寿公主的脸上又出现了抵制的情绪,心里概叹一声,罗皇后太着急了,小公主的心结又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开的。她拉过福寿公主安抚了一下,等到小公主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方才道:“公主,你可以把你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吗?还记得我们是朋友吗?你认为我会害你吗?会害你母后吗?”

福寿公主一脸的挣扎,半天也没说话。

曲清幽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罗皇后一脸的焦急,然后才下定决心地道:“公主,你是不是见着母亲与睿王叔私会?”

罗皇后的一双鹰眼突然如看着猎物般看向曲清幽,这个女人乱说什么,究竟想给她女儿灌输什么观念?正要开口呵斥,却突然见女儿一张小脸越来越白,不停地往后退。嘴上说道:“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母后会被父皇处死的,母后会死的。”声音越来越大。

罗皇后怔愣住了,三年来惟一听到女儿的声音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什么时候看到睿亲王与自己来往的事情?

莫嬷嬷一脸的惨败,她这次要见阎罗王了。

罗皇后慢慢地走近女儿,伸手把她那小小的身子环抱在怀里,哽咽着声音道:“你这傻孩子,为什么不来问母后?为什么要把它藏在心里?”

福寿公主揽紧母亲的身体,大哭了起来,“那天晚上我让莫嬷嬷带着我去找母后,原本想藏在柜子里给母后一个惊喜的。谁知却见着母后与睿王叔相抱在一起,还说,还说四哥是睿王叔的孩子,那福寿呢?是父皇的孩子还是睿王叔的孩子?我想要问母后这个问题,莫嬷嬷就拦着我,说是不能问,不能说,要是说出来了,大家都要死的,母后会被父皇处死的。福寿不要母后被处死。我怕我会不经意地把它说出来,那样就会害了母后,所以福寿不能说,不能说。”

罗皇后没想到害女儿不想说话的罪魁祸居然是自己,这是不是就是她不守妇道的惩罚?是不是她无耻与小叔来往的惩罚?

曲清幽虽然早已猜到原因,但听小公主亲自说出口又是另一番心情,想想那个才七岁的小女孩,她如何有分辩是非的能力?只能相信着那个陪在她身边的老宫女的话,进而开始自我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福寿公主松开环住母亲的手,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母后,福寿究竟是谁的孩子?”

罗皇后又一次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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