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重生,再轮回
第一百一十章重生,再轮回
本来以为一切早已注定,天空忽然一阵轰响,一柄闪耀着金黄的箭羽从云层破开劈下,直冲大蛇。大蛇头颅闪过,口中出尖锐的狂怒声,蛇尾甩开张瑶闪避一边。张瑶被扔到地上摩擦着泥泞滚了好几圈,终于翻倒在地不知死活。我与吴明抬头,看见那条梅小姐幻化的大蛇也正仰头注视这突如其来的敌人。
只看见那乌云散开,一道碧蓝清澈的光束从天岸劈开下,耀眼的光芒之中有人乘霞光落下,那是大海一般清澈耀眼的蓝色,黝黑的长随着微弱的风摇晃,肌如白玉,肤如凝脂。我不禁屏息,看见那个倾世绝容的女子甩动长纱,与扑身飞上的大蛇缠绕在一起。
“这件事拖了太久了,正好就趁这个功夫把她解决掉吧。”有人用极其清脆的嗓音在我耳边低语。
我转头,恰好看见月光低头朝我微笑。她此时依旧穿着一身红色长衣,金色的卷波浪似的滑下,那双小巧的脚仍旧踩在泥泞上,却好像世上任何不洁和泥泞都无法沾染到她身上。我抬头,看见苏子豪正一脸冷静站在月光身后,不过明明我和他才刚见不久,这个人原本有些卑微和迟疑的眼神却有些变了,变得坚定而勇敢。
月光已经和他谈过了吗?看见自己真正的君主苏子豪想必一定是很高兴的吧,不知道他会不会懊悔之前没有现自己的君主原来被囚禁起来,但这些事情已经和我无关。现在我先应该注意到的是为什么神女和月光会在这里,这两个城主竟然大驾,目的是什么。
“别担心。”月光忽然说,“我们只是来抓梅的。”
“君主大人,您能仔细和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吴明忽然上前。月光一愣,忽然微笑:“说的也是,毕竟这件事情说来与你们无关,却又将你们牵扯其中,是要好好解释一番才行。不过先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阿苏。”
“是。”苏子豪上前。月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做了个手势。苏子豪便点头,身形一转就消失在了我们眼前,等我再回过神时他又横空出现,手上却提着一根黑色铁链,铁链的尽头锁在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张瑶脖子上面。
“君主。”苏子豪说。
“把她的内丹取出来。”
“是。”苏子豪领命,手臂用劲一扯,铁索出哗啦的碰撞声,张瑶被提溜到苏子豪身前。苏子豪弯下腰,伸手去掐她的脸颊。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上前看着苏子豪:“你想干什么。”
“没关系的。”月光微笑:“只是把她体内不属于她的内丹取出来而已。”
“取出来会怎样。”我脸色白。
“自然是元神破灭了。”月光神情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实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终于从我口中扯出一句话,却显得很无力:“这是一条人命啊…”
“人死了会怎样呢。”月光说。
我一怔。
“人死了,便来到地府,轮回,重生,再轮回。”月光说,“本来人的悲哀之初就在于永远无法逃离宿命的枷锁。但是这个女孩她不一样,她吃下了大蛇的内丹,本意上是已经死了,元神被妖灵的气息包裹,早就糜烂黑暗。她既然已经无法轮回,那么再让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何况还是这般丑陋的样子。”
月光说着弯曲光洁的小腿,苏子豪侧身到一边给月光让道。月光伸手掀开张瑶的黑袍,嘴里轻声呢喃,一道透明的光影忽然从张瑶紧闭的双眼中漂浮出来,本来只是面团那般大小,月光伸出两指做出钩子一样的姿势,将那道光影一口气从张瑶的面孔里拉扯出来。灵魂一般的雾气凝聚在我和吴明的头顶上空,她本悬浮漂移,最终却落在了重新站起的月光的手心。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说。
“是这个孩子的灵魂哦。”月光说。忽然那道灵魂不知从何处开始浸染上一丝漆黑的颜色,从灵魂四面八方开始渗出,最后浸染全身,忽然一阵颤抖,那道原本纯净透明的灵魂像承受不住这抹漆黑的撞击和压迫,砰地一声在月光手心炸裂,烟消云散。
“看吧。她的灵魂是已经死了哦。”月光抬头凝视这股青烟远去,“留下的无非还是躯壳而已,那么躯壳死不死是已经没有关系的。”
“但是…”我无法把话说出口。虽然明白月光是想安抚我张瑶从本意上来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但是明明还在前几分钟以前,她还在和我说话,虽然是一个老妇的模样,但是我总能想起来我和她在那间婚房里,我掀开她的盖头她抬头看着我的那一瞬间。那分明是个女孩的眼神,本能看见世界上一切繁花似锦光彩琉璃,就这么死了。就像水仙花,花开一次便是永远。她无法再苏醒,记忆里也仅此一生。
月光的那双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我被那股寒冷一激,回过神看着月光。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月光的眼睛,月光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湖水一样清澈见底。从那双瞳孔里我仿佛可以看见倒映的自己,头散乱,着装破损,那双眼睛里,全是犹豫和恐惧。
“不必害怕。”月光说,“你有一颗很棒的心。不过,很多时候,有一颗很棒的心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必须面对你的恐惧和世上一切本就应该自然生的不公。”
我说不出话,明明她比我矮,但是却能说出安抚人心的话,好像我才是那个孩子,有很多不懂的事情,只懂得害怕和犹豫。月光将手从我脸颊上抽离,转头看着苏子豪,苏子豪点头,重新蹲下,这次他没有犹豫揪住张瑶的脸颊,张瑶眼帘动了动,似乎正在苏醒。
苏子豪用力扣住张瑶的两颊,暗暗使劲,一股暗红色的气团从张瑶的口中缓缓漂浮而出。我能看见那团暗红色的气流中有一颗光滑圆润的紫色珠石,正在此时张瑶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