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长安

一路穿越荆州，经过荒无人烟的黄壤地，然后再进入繁华的中州，最终来到这长安城外，宁渊的眼界大大开拓。

毛嘉冬就在他的身旁，而重煌早已离去，想起对方临走前与自己制定下的计划，宁渊的心里便微微沉重。这是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毫无疑问，无论他是成是败，最终都会站在整个大唐的风口浪尖。然而除了按照重煌说的去做，他已经别无选择，宁渊这样告诉自己。

身为大唐的帝都，长安城之辉煌壮阔胜过宁渊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巍峨绵长如同山脉的城墙，即便是他化身百丈巨人都难以跨越，而城墙在太阳的投射下散出的烁烁金光，更是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显然其内刻画着深奥繁杂的防御阵纹。

“比洛阳壮观，却少了一分神性。”宁渊望着高耸的城墙，目露魔性光辉，最后点评道。

“神都是旧都，若不是受到诅咒，其繁华绝对不会在长安之下。”毛嘉冬在旁边接着宁渊的话道，自从成了重煌的奴仆，他对宁渊的态度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在他眼中，宁渊不仅是魔王的师弟，此次还身负着魔王嘱托的重责大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不过尽管他这一路上言语客气有礼，宁渊还是能从他萎靡的神色中看出他的低迷与不甘。身为涅槃境的修者，堂堂大唐的执法使，却沦为重煌的奴仆，仰仗他的怜悯残存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件可悲的事。

只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毛嘉冬想起重煌对他的承诺，内心便涌起一丝希望。只要他顺顺利利的在长安城内把重煌嘱咐的事情都办妥了，对方自然会解开留在他体内的禁制，而到时即便大唐没了他的容身之地，他也可以远走他乡，其他两大梦幻皇朝，存在于世的七十二座净土，凭他涅槃境的实力，又有哪里去不得？

“真好奇当年黄壤地究竟是生了什么事，恐怕大唐皇室应该知道内情。”宁渊随意的说道，一边向着高大的城门口走去。他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衣，双手被缚元镣铐铐住，好像失去了一切的力量，如同一个凡人一般。然而唯有他自己和旁边的毛嘉冬才知道内情，那缚元镣铐的内部早已被掏空，宁渊若有心，顷刻间便可动用元力。

“那涉及到皇室的一段秘辛，即便是执法使中也无人知晓。好了，即将进入长安，宁小友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露出破绽。”高大巍峨的城门近在咫尺，到了这里，毛嘉冬提醒宁渊道。

宁渊沉默的点了点头，同时瞥了眼城门口驻守的军队。

黑铁白甲，井然有序，一副肃杀之气，比宁渊见过的所有城防军队，甚至是昊光宗的战部都要好上许多。

毛嘉冬身穿高贵的象征执法使的金袍，因此一出现在城门口，便引来一阵骚动，不多时，一列士兵便急急忙忙赶来，将他和宁渊迎入城中。

“执法使大人是先回府邸还是？”进入城中时，一名士官恭敬的问道。他的目光在宁渊身上前前后后打量了三次，显然对他十分好奇。大唐的执法使地位尊崇，所逮捕的向来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或修为深厚的大神通者，而眼前的宁渊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因此让这名士官颇为意外。

“去黑水重牢，这是一名重押犯，需要立刻得到安置。”毛嘉冬不容置疑的道，随后带着宁渊登上代步的辇车。

“是！”士官听闻内心微微一凛，不敢有半点迟疑，急忙催促车夫启程。

“吁！”拉车的灵兽是一头独角天马，以速度著称，在车夫一声令下，它便迈开四蹄，奔腾若雷，朝着前方大步踏去。出动这样的辇车接送毛嘉冬，一方面也说明了执法使在这座城池内所拥有的特权。

“黑水重牢是大唐第一监狱，牢不可破，十万年来均是如此。宁道友此次进入其中，务必万分小心其内的狱卒长卜鹤业，对方是名修为在我之上的大修士，为人沉稳内敛，不好对付。”在车上，毛嘉冬提醒宁渊，当提到卜鹤业时，眼里闪过的忌惮十分之浓。

宁渊点了点头，记住了这号人物，同时开口问道。“这黑水重牢真的唯有一条道路可以出入？”

“此牢以暗水之精打造而成，而这种水精沉重无比，所在之处压垮虚空，导致外围地区满是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除了正门一途，从其他地方逃出都是在找死。”毛嘉冬眼光凝重，“宁道友任重道远，但我相信你便如同我的主人一般足智多谋，一定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

话说到最后，毛嘉冬的语气中隐含了一些马屁的味道，而说完这些他更盯着宁渊，目光有着几分灼热。

宁渊见此心里了然，微微一笑道。“毛道友放心，此次事了之后我一定会在我师兄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让他早日帮你解除禁制。想我师兄一言九鼎，必然不会失信于你。”

“那就多谢宁道友了。”这话让毛嘉冬的神情微微一松，稍显萎靡的眼神中透出一些喜意。

宁渊看到对方的神态内心微微冷笑，重煌一言九鼎？他可不敢保证。不过在目的达成之前，还是安安对方的心好，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长安城极大，而黑水重牢作为一处要地，则处于戒备森严的城南地带。这里有一辽阔的湖泊，几乎占据了长安城中三分之一的面积，而黑水重牢，便是位于水下。

当从辇车上下来，看到灰色调压抑的湖泊，以及湖上几座以长桥连接的小岛，宁渊的眉头微微一跳。

在那小岛上，他感觉到了极为不弱的气息，想必便是重牢的守军。而在湖面之下，他更是觉得湖水冰冷得让人心悸。

数道身影破空而来，最后降落在宁渊面前不远处，化为几名身穿灰袍的修者。

这几名修者年纪均不小，身上的修为宁渊难以揣摩，但从毛嘉冬对待他们的态度中，宁渊立刻明白这几人都是涅槃境的修者。

“几位道友，此人乃天衍学院的学生宁渊，在江楚城违背了大唐公约，我请求立刻将他押入黑水重牢，等候朝堂审判。”毛嘉冬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他的话，几名灰袍修者均都点头。其中一人扫了宁渊一眼，然后取出一枚令牌，道：“跟着我。”

令牌被对方祭出，射出一道清光，投射进了湖面，很快，湖水中出现一个斑斓的漩涡，其内传来雀跃的空间之力。

那人带头进入漩涡，而毛嘉冬和宁渊紧随其后，至于其他的几人则是重新回到了他们各自的岗位上。

一阵光华闪过，宁渊出现在了黑色的石室之中。前方是一条绵长的走道，阴暗森寒，两边悬着一盏又一盏的长明灯，勉强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石室是封闭的，唯有地面上的传送阵与外面连接。见到此景，宁渊眉头微皱，如此说来，逃出这黑水重牢的难度更高了。只要重牢内的狱卒有心，将传送阵毁去，立刻便能切断这里面与外界的联系，让他陷入为难的境地。

不知道毛嘉冬有没考虑过这个情况？会不会是知道却刻意不告知？宁渊瞥了对方一眼，即便有重煌的威慑在，他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他。

毛嘉冬似乎没有觉到宁渊的想法，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庄重，同时自始至终没有多看宁渊一眼。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宁渊最初认识的那个执法使，这是重煌提醒过的。此次的计划关系重大，重煌不想被帝都中的任何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根据规定，狱卒长会先检查一下你的囚犯。”灰袍修者在前方带路，三人沿着走道走了一段路，然后被一扇厚实的玄铁大门拦住。

此门封得严严实实的，同时上面隽刻满了各种复杂玄奥的阵纹，若没有特殊的入门方法，想要强闯这里难度极大。

“我知道规矩。”毛嘉冬点了点头，两人说话间，前方的玄铁大门突然出隆隆巨响。

紧接着，大门上的阵纹被激活，从大门的中心处裂开一条缝，门身缓缓向着两边收拢，最后露出了其内的道路。

里面早已有同样的两名灰袍修者等候，他们接过前面一人的班，负责将宁渊和毛嘉冬带入狱卒长的居所。

可能长年身处阴暗，这两人给人的感觉十分冷漠不近人情，他们带路的过程中从头到尾不一语，哪怕面对毛嘉冬也不假辞色。更有趣的，这两人的修为宁渊看得透，分明只有炼神境界，如此做法实在不符合修者界的礼仪。不过毛嘉冬对两人的失礼置若罔闻，好像本应如此一般。又经过了几道严实的玄铁大门，宁渊心中默数，将这里的路线牢记在脑海之中。最后，眼前的一道黑门哐当一声巨响，他们来到了一处简朴的卧房之内。卧房里已经有人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