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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利箭,云兮受伤

云兮等人听见身后这声音后, 立即转身,只见江擎文好似被吓着一般,低头看看那年轻小娘后又赶紧抬头看向云兮等人,张嘴似是要求救。

可就在这时, 那年轻小娘似是现了江擎文的愣神, 抱着江擎文的脚蹭了蹭胸前单薄的布料后抬头, 冲着他抛着媚眼道:“郎君, 冬日苦寒,奴家日日为您暖脚可好?”

“不好!”

就在江擎文被年轻小娘的动作吓住的时候, 云兮快步走过来, 粗鲁地将这小娘从地上拉起, 而后就将江擎文扯到自己的身后护住。

这年轻小娘在看到云兮后明显呆愣了一瞬,好似奇怪云兮和江擎文怎会是一路人, 心思翻转后, 便看着云兮祈求道:“娘子您是好心人, 奴家不求名分, 只求一碗饱饭,一袭冬衣。”

云兮看着眼前女人泫然欲泣地姿态, 毫无修养地翻个白眼道:“城东富商多,你既然想卖皮肉, 应当去那里才是。”云兮这话一出,年轻小娘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下, 好像云兮此时正在欺辱她一般。

可云兮却好似没有看见她脸上的屈辱不甘, 余光看着周围的路人望过来, 继续大声道:“就你这早就不知被多少郎君枕过的玉臂,还装着穷苦百姓人家的好小娘,企图攀上我们这样的富贵人家,你就不怕在这路上正好撞见你曾经伺候过的郎君,说破你在床榻上放.荡的姿态吗?”

云兮的话可谓是粗鲁至极,这般羞辱人的话,从她这样一个小娘嘴里说出,也幸好丁衡不嫌弃她这样的性子,听见她这话,反而示意秦铮上前去帮忙。

秦铮被丁衡一唤,往前走了几步后才反应过来,看着云兮的眼神就像是不认识一般。

不过他心中虽对云兮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小娘好奇,但还是记着丁衡让他来做什么。

“诸位,我等是任城人,此番是路过贵城回任城。

今日我等外出欲为采买孝敬家中长辈的物品,结果我这弟弟一人走在最后,这位小娘突然冲出来将他抱住。

我这妹妹心直口快,看到她阿兄被拦,便冲出来说了这小娘几句不中听的话,还望众位看在她还年幼的份上,勿与她计较。”

因着秦铮是鲁中人,他开口将刚才的事情说完解释后,周围靠过来的路人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至于虽对云兮这样一个小娘就知晓这么多郎君们的事情奇怪,但到底事不关己,确认那年轻小娘的确是想赖上一看就富贵的江擎文后,原本看热闹或者想伸张正义的人群就立即散开。

等着周围只剩下自己人时,江擎文才回神看着云兮道:“云兮,幸好有你。”江擎文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对他这样一个雏,又不似秦铮和丁衡他们曾经入朝为官,哪怕自己没做过,但却听说过,也见识过。

所以那年轻小娘的一番自认娇媚的姿态,也只能唬住江擎文这样一个没见识过的小郎君。

云兮也是在秦铮出来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现代原配撕勾搭丈夫的小.三,在这个小.三合法的年代,这样一个冲出来的年轻小娘,有很多郎君,明知她的目的却依旧会将她带回家中。

但是,事情做了就不要后悔。

云兮还是有些后悔的。

她不敢看丁衡,向着丁衡走了几步,却越走越慢,最后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也是看到丁衡后,她才想起来这里除了他们,还有辰哥儿和灏哥儿两个小郎君在。

丁衡看出云兮的别扭后就主动走到她身边,望了一眼秦铮已经带着江擎文朝着他们走来,对着云兮开口道:“走吧。”

丁衡怀里的灏哥儿根本不知他‘娘’刚才英勇无比地做了什么事情,一见云兮就欢喜地想让云兮抱,可却依旧被丁衡及时制止。

“丁衡,我……”

云兮想要开口解释,可丁衡却看着她抢先摇头道:“我知你的性子,虽能想到很多我们不知的事情,但性子却不像一般小娘细致。刚才你的确冲动,毕竟你还是未出嫁的小娘,但我欢喜这样的你,很欢喜。”

听完丁衡这样的话,云兮又羞又恼地抬头看看他,知道他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觉得她不好,这才搓着带着皮手套的手解释道:“我刚才也是没有多想,看到江擎文那呆傻的样子就来火,也是他太不争气了。”

终于不敢单独走而紧跟众人的江擎文在云兮身后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开口道:“我是因为没见识过,才会被吓住。”

听见他这话,秦铮立即道:“要不等今晚,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秦铮也是逗江擎文,可云兮却在听见他这话后瞪向他,“辰哥儿还在这里!”

云兮这话一说完,一直待在万里怀里,十分想自己下来走路的辰哥儿便看着云兮摇头道:“姨母,我没事。”这点事,辰哥儿还真的没看在眼里。

曾经在太子府里时,他阿爹的姬妾们,可比刚才那个小娘厉害的多。

不过,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冬日穿着这么少的娘子,但辰哥儿还是十分好奇一件事情。

“姨母,您是怎么看出来,刚才那个娘子她是……”后面的话辰哥儿不知该怎么开口,看着云兮,眼神充满不解。

“你是想问姨母,是怎么看出那人想碰瓷你舅舅?”云兮这话说完便看到辰哥儿一个劲地点头,估计是觉得她形容的‘碰瓷’相当形象。

看着辰哥儿直点头,于是云兮接着道:“你看,刚才我们这么多人,不说万里和丁衡抱着你和灏哥儿,可还有个打扮同样富贵的秦铮,你秦舅舅看着比你舅舅要有气势,对不对?”

听姨母说完,辰哥儿看看舅舅好像没生气,这才肯定地点点头。

“可是刚才那个娘子,她却舍弃你秦舅舅而冲出来抱住你舅舅,正是因为你舅舅一个人走在后面,而且打扮富贵,年纪又小,一看就好骗。

辰哥儿,姨母告诉你,以后你长大了,也会遇到很多这种因为你的身份而主动往你身上扑的小娘。不能说她们不好,她们也是为了生存,可是你却绝对不可以对这些小娘心软。

姨母这些话听着或许是有些不合时宜,但你想想如果圣上的后宫只有你祖母这个皇后,还会有淮王吗?没有淮王和其他藩王,你阿爹和叔父又怎会出事。

所以,如果可以,姨母希望你以后只有正妻一人,不要学着那些臭郎君,一个正妻娘子不够,还弄那么多的姬妾回家,这些都是坏事的根本!”

云兮一说完这话,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丁衡身上瞥,丁衡抱着灏哥儿,云兮刚看过来就立刻挺胸抬头保证道:“我有一位娘子就已经满足,绝对不会惦记别的小娘。”

因着丁衡坚决的话,云兮满意地点点头,刚准备继续开口,这时走在后面的江擎文也凑到前面看着她道:“这话还真没说错,要是江家家主只有阿娘一个正妻,他肯定不会舍弃阿姐和我。不过,那样就没有你了,云兮。”

江擎文说完这话后就欲言又止地看向云兮。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用你提醒。”云兮说完这话就继续看向辰哥儿,无视江擎文的欲言又止道:“辰哥儿,你知道圣上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姬妾吗?”

“为何?”

辰哥儿觉得姨母这是在教导他非常重要的一个道理,立刻认真地看向云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那是因为朝堂不稳。圣上的后宫,有朝堂官员家的小娘,更多的还是出自世家的小娘。你阿娘和叔母都是世家女,除了各地藩王,世家也是你以后需要对付的一群人。”

云兮在教导辰哥儿,丁衡几人自动地将云兮护在中间,往没有人群的地方走,好方便云兮继续说下去,他们也想听。

“藩王的兵权和封地,世家不断涌现的官员和不用交税的良田,这都是你以后要面对的问题。

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位君主,兵权,必须掌握在君主的手里,土地更是只能是国有。”

云兮的话太过深奥,辰哥儿如今还不是太懂,但围着云兮的郎君们,除了万里听的云里雾里,其他三人都听明白了云兮的意思。

丁衡心中的震惊难以平复,他终于明白之前戚大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云兮看事情太准,比郎君们的胸怀气魄都要大,但是有时却没有一般小娘的细致。

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关起门来再教导辰哥儿吗?哪里能在这街上就说出来。

云兮也是想到就说,说完这话,被丁衡和秦铮还有江擎文同时盯着,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在此时说出这些来。

“先去买东西,其他回去再说。”云兮终于反应过来后就赶紧开口,她之前说的话辰哥儿都还没有全部想明白,自然不会再问,云兮被丁衡等人看的心虚,弱弱开口道:“没忍住。”

“有什么回去再说。”丁衡怕秦铮和江擎文会说云兮,云兮一开口,他就忍不住护着云兮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见他开口,秦铮和江擎文自然不会说什么,一行人很快便在秦铮的带领下找到之前就想好买礼物的店铺,哪里还管那个被云兮撕破面具的年轻小娘能不能在这个冬天活下去。

既然选择了靠皮肉生活,她就应该对这样的事情,早有准备。

买礼物的店铺里东西的确很多,云兮看着这礼物的确满意后,爽快付钱就带头离开。

今天众人原本还打算好好逛逛这德聊城,可先出了那拦路小娘的事,后辰哥儿的整个心神又被云兮的话吸引,就连秦铮和丁衡他们,也十分想听云兮继续说下去。

所以几人买了去秦家拜访的礼物后又给辰哥儿和灏哥儿买了点小玩意便决定回家,他们准备今晚彻夜长谈。

云兮也是回到家中才知道,秦铮和江擎文并没有觉得她刚才的话是触犯圣威,反而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你们不觉得我刚才的话,是触犯了圣上的威严,非议皇家?”

云兮揽着灏哥儿坐在最上,万里被赶去和面擀面条待会好煮着吃,其余包括辰哥儿在内都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等着她继续开口。

“好吧,既然你们不觉得我有错,那我就继续说下去。”后知后觉的云兮看着几人都没有因为她之前的话说她,胆子也越大了起来。

“先说藩王。藩王前朝就有,说前朝是因为妖姬误国,都是因为昏君宠幸妖姬的兄长这个佞臣,所以才会丢了江山。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读过史书,前朝最后几年藩王割据大半江山,朝廷收不到赋税,可每当各地有灾难,各地却不断向朝廷伸手要银钱,这些银钱哪里来?还不是要穷苦百姓出。

百姓种地本就有各种赋税,天灾可以熬过去,那人祸呢?百姓不堪沉重赋税举起义旗,可最后,得到江山的还是前朝的藩王。

但今朝,至今,都没有一人提起前朝百姓为何会大举义旗。甚至,圣上前几年还在不断封赏皇子。大越土地就这么多,如今朝廷还能收到赋税,可以后随着皇家子嗣越来越多,封地也越封越多,是不是又要走前朝的老路?

前朝百姓是因为天灾收不到粮食?吃不饱才会举起义旗?我觉得不是,至少不全是,最重要的还是藩王和世家。

如果没有那么多藩王占据前朝大半江山,如果没有世家掌握朝堂官员的出仕,他们家族的良田都需要交税,官员由朝廷选拔而不是世家推举。

土地都在朝廷手里,朝廷租用给百姓,百姓根据收获缴纳一部分粮食,能吃饱,百姓为何还要选择拼命?官员的任用凭各自本事才学,圣上还需要广纳后宫,牵制世家吗?”

云兮这么多话说完,屋子里的人全部陷入沉思,尤其是辰哥儿,他觉得按照姨母的话,他的祖辈就开始做错,如今大越的藩王虽还没有前朝最后多,但是也已经封出去不少。

所以,他的祖辈是错的?

“那姨母的意思是不要给众王封地?”

辰哥儿刚问完,云兮就摇头道:“不,要给!”

“要给?”

秦铮惊讶地看向云兮,根本就不明白云兮这前后的话怎么不同。

“大越的土地就这么多,但是外面还有。辰哥儿,你的眼光要长远一些,不要局限在这一方天地。

良田的收成不好,百姓辛苦一年也收获不到可以饱腹的粮食,所以你应该不断地找寻高产的粮种让百姓可以吃饱。

朝堂官员被世家把持,圣上都不得不广纳世家女来维持和世家的关系,能改变这一现象的办法,只有普及对百姓的教养,让每一个小郎和小娘自幼就能读得起书,学会知识后为你所用。

当这天下尽在你手时,还会有谁反对你?谁敢反对你!”

想到往南的大片土地还有这时没有人的西半球,这都是以后他们大越百姓应当开涉足的地方,云兮甚至想着,只要他们大越百姓三代人共同努力,整个蓝星都将是他们黄种人的足迹。

还有稻米和高产的红薯和土豆、玉米,这些现在大越都没有,如果找到这些,大越的百姓还会吃不饱吗?

还有那些世家,如果大越普通百姓都能读得起书,他们掌控书本、学识的路,还会那样顺利吗?

云兮的愿望太远,目前来说,在她说出外面还有很多土地后,没见过世面的丁衡等人就立刻不相信地看向她。

“你们不要怀疑我,我这话绝对没错。如今我是没有办法,等到海岛,我一定要乘船出海去南面和东面看看。”

云兮的话刚说完,丁衡就开口道:“我陪着你。”说完怕云兮不同意,又立即加了一句,“我保护你。”

对丁衡如今时不时就冒出来的甜言蜜语,云兮甜甜蜜蜜地接下后,微微一笑,就看向秦铮和江擎文道:“这事我们先不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离开德聊城去任城。”

云兮突然转变话题,还意犹未尽的秦铮和江擎文根本就不满意,不像辰哥儿已经被云兮刚才说的话塞满脑子,完全消化弄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那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江擎文非常确定江家不知道这些事情,就是太子府,也应该不会有人告诉云兮这些才是。

觉得自己今天特别棒的云兮一听江擎文这话,立刻心跳加快,“当然是在书上看到的,你知道的,我很喜欢看些奇怪的书。”

这事倒是真的,但江擎文还是好奇这是哪本书上的。

“现在肯定是找不回来,不过都在我脑子里,以后告诉你。”

什么书,当然没有这种书。

不过太子府出事,又有一场大火,云兮用这个借口一点也不担心被他们现是假话。

“还真是遗憾,这样的书我竟然没有看过。”江擎文爱看书,自认读过很多书的他因着没有看过这本书,非常遗憾,不过,他还是不忘开口对云兮道:“写这本书的一定不是世家子,你刚才说的是很好,但却触犯了世家的利益。”

江擎文本就是世家子,秦铮也是。

他们二人都明白,云兮刚才说的简单,但是如果真的要去做,将会非常困难。

“我知道,所以这事不急,等我们到了岛上再说这些事情,我只能说,如果我们手里有足够多的钱财,足够勇猛的兵士。世家,也不敢真的怎样。”

云兮的这话说完,秦铮就点头道:“不错,这事先不说。我看这两天天气不错,我们明日收拾东西,后日一早就上路去任城如何?”这次他是回家,自然是激动。想到再有几天就能回家看到阿爹和阿娘,他就觉得高兴。

“行,就这么安排,毕竟是冬日,也不知下一场大雪何时会到,我们的确该趁早上路才是。”

丁衡虽对云兮说的这些话好奇,但是他觉得自己反正将来都会陪着云兮,无论云兮做什么他都会一起,他又不是世家子,不会觉得云兮说的话是触犯世家利益。

所以一听秦铮说要尽快去任城,自然立刻开口同意。

江擎文还想说,但是秦铮和丁衡已经不再提,刚学会和面擀面条没多久的万里也将众人哺食要吃的面条擀好,饿着肚子来唤云兮去煮面。

“今天给你们做些焖面吃,换个口味。”

云兮觉得今天众人用脑过度,尤其是她自己,所以虽然是吃面条,但是要换个口味。

“焖面是什么?”万里看着云兮,只要是云兮做新口味的食物,他都是除了丁衡最捧场的一个人,“有肉吗?云兮你多放点肉好不好?”

“行,给你加好多肉!”

昨天秦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牛肉,云兮昨晚就煮上,今天白天焖了一天,待会用牛肉汤焖熟手擀面。

吃的时候,有嚼劲的牛筋加上与羊肉不同口感的牛肉和万里这个大力士擀的面被浓香的牛肉汤拌匀,肯定会特别好吃。

虽然云兮早就猜到今天的焖面会很吸引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众人都会吃撑。

满满一大锅的焖牛肉和面,全部吃的干干净净。

吃的多,不能睡,众人只能开始收拾东西。

而因着云兮的一番言论,在收拾东西离开德聊城的两天里,众人的话都少了许多,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不是第一次收拾东西离开,几人不再像上次那样匆忙慌乱,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第二天收拾好所有东西后,云兮看天色还早,便让他们有什么想买的赶紧出门买,明天一早他们就离开德聊城去任城。

原本云兮以为江擎文会出门,但这次丁衡都出门了,他却留在了家里。

“怎么?被吓着了?”

云兮以为江擎文是被那拦路的小娘吓着,开口说完这话后,却被江擎文厉声反驳道:“才没有,我是看你一个小娘在家里带着两个小郎太辛苦,所以才留下来帮你照看辰哥儿。”

江擎文的语调太急,声音太大,一听就是心虚。

不过云兮自认自己是个好妹妹,虽然辰哥儿这两天的确是很容易走神,但六岁的辰哥儿还真的不用特别照看。

“既然如此,你帮我照看灏哥儿,没事就教他唤‘外祖父’和‘外祖母’,教会他,等到了秦家,只要他甜甜糯糯地唤两声,我们肯定被欢迎。”

云兮准备单独找辰哥儿谈谈,现在他还小,之前她说的话,他只要记住就好,真正去做还要几年。

这样一来,每天都恨不得长在她身上,没事就想她抱着哄着玩的灏哥儿,就需要被人接管。

“行!”

只要云兮不提那小娘的事情,江擎文就不会心虚,自认教灏哥儿说话很轻松,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云兮。

等江擎文拿着云兮给灏哥儿缝制的皮毛球哄走他后,云兮就走到辰哥儿身边坐下,顺势将辰哥儿搂到怀里道:“你这两日没有看书习字,是被姨母之前说的话吸引住了?”

“嗯。”辰哥儿刚被云兮搂住就有些害羞,不过他还是认真回答云兮的问话道:“不止是觉得姨母说的有意思,非常对。我还觉得祖辈们都是错的,我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或者你的祖辈也有人现了姨母说的问题,他们只是想不到好办法而已。辰哥儿,你将来的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你不必现在就去想以后,你现在要做的,还是顾好当下。等到了海岛上见到你阿爹的那些私兵,你该和他们说什么?这些你想过吗?”

云兮虽然亲自给辰哥儿画了一块大饼,但是却又担心辰哥儿只顾着大饼的美味却忘记了怎么走向这块大饼。

现在最严峻的问题就是海岛上的私兵在得知太子出事后,他们是否有暴.乱,是否还一心向着太子?

“该和他们说我会接管他们?”

辰哥儿这话一说完,云兮就看着他道:“你待会问问你舅舅,你舅舅之前一直帮你阿爹和私兵们联系,他肯定熟悉他们的性子。姨母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姨母说的那些的确很吸引人,是你将来奋斗的目标,但是你眼前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成功和海岛上你阿爹留下的私兵们见面,然后让他们像诚服于你阿爹一样诚服于你。

等他们诚服后,就该想着怎么养活他们,训练更多的私兵,等有了精兵良将,接着才是姨母说的去找好的粮种。

有粮有兵再有兵器盔甲,你就可以准备杀回京城,夺回本该属于你阿爹的位置,替你阿爹还有叔父证明他们并没有意图夺位造.反。身为太子,你阿爹本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等你坐上那君临天下的位置,你才需要考虑如何削弱藩王和世家,如何让大越百姓吃饱穿暖再也不用担心沉重的赋税。

不过,辰哥儿你也不用担心,姨母会一直陪着你,在你做到这些之前,姨母都会陪着你。”

云兮说完这些,被她点醒的辰哥儿就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脖颈,感动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道:“姨母,辰哥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丁衡和秦铮还有万里回家的时候,云兮正在厨房准备今天的哺食和明早的朝食,辰哥儿在认真练字,而江擎文已经被灏哥儿折腾的浑身无力。

真的带了灏哥儿小半天,江擎文才知道云兮平时有多么的劳累。

“丁衡,以后你和云兮有了小郎和小娘,一定要帮着她一起带。”

江擎文看着丁衡非常认真地说完这话后,被触及伤心事的丁衡就忍不住开口道:“我之前有问过云兮,云兮好似不愿嫁我。”

明明可以感觉到云兮慢慢喜欢上他,可为什么每次他一开口提成亲,云兮就会拒绝?

“这事我也没有办法,虽然我是云兮的阿兄,但是我觉得我,不对,甚至是我们,都要听云兮的。”

虽然云兮不会武艺、不懂排兵布阵、不善生意、不通诗词,但是他们这些人,好像都要听云兮的。

听到江擎文这话,丁衡和秦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同,所以,为什么他们都要听云兮的?

“因为云兮管着我们的饭。”

万里说完这话,走到江擎文面前就将灏哥儿抱起扔向空中,随着灏哥儿的笑声,云兮唤着他们吃饭的声音也从厨房传来,丁衡和秦铮还有江擎文不约而同地同时点头。

万里说的没错,他们这么听云兮的话,是因为云兮管着他们的饭!

德聊城到任城,如果加紧赶路需要四天,但云兮他们还带着两个小郎。

最后几人商量,虽然要加紧赶路,但是还要顾及两个小郎和云兮这个小娘,他们依旧决定天暗后停下,天大亮再走。

离开德聊城,已经是冬月下半旬,按着云兮的计划,他们慢慢赶路,冬月底到任城,哪怕秦家不欢迎他们,他们也还有时间离开任城或者另找别的地方准备过年。

当然,可能被秦家不欢迎的事情云兮没说,只在自己心里想想。

骡车上的皮毛只剩下秦铮留给他阿爹和阿娘还有云兮几人的,没有皮毛,多了很多德聊城的白面还有拜见秦家二老的礼物。

可从德聊城到任城的路,却没有那么好走。

一路向着任城走,东有来自泰山里靠拦截过路行人的山匪,西有来自豫州,顺着母亲河而来的河匪。

可无论如何,云兮他们一行人,都要走这一条路。

刚离开德聊城的两天,天气虽冷,但几人心头火热,并不觉得路难走。

可到了母亲河边准备过河时,看到沿路不顾冬日出门讨饭的灾民,云兮他们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打听清楚了,这些灾民来自两处,一处是豫州濮城威勇王封地,另一处就是淮王封地的百姓。”

“濮城会有灾民我能想明白,可淮王封地为何会有灾民?”

云兮原本正在盘算着他们的粮食,扣除他们一路上要吃的外能拿出来多少赈救灾民,可听到丁衡带回的消息后,还是忍不住震惊。

“据说是因为秋日淮水泛滥淹没大量农田,淮王不仅没有减免秋税反而为了养兵多征秋税,百姓们活不下去,除了往南走的,大部分都是想去京城求生的百姓。”

因着丁衡是武将,死在他铜戟下的人命不少,看到这些百姓后他虽没有像云兮这般难过,但因着云兮难过,他还是跟着觉得这些百姓凄苦。

“该死的淮王!”云兮从未像现在这样恨淮王,骂完淮王觉得还是不解气,又看着丁衡道:“你一定不能饶了陆淮这个混蛋!”

“嗯,我一定不饶他。”丁衡看云兮这么生气,担心她气着,回了云兮后,立刻开口道:“快到年底,今年淮王不在封地,按着他视财如命的性子,怕是会有来自他封地的官员往京城给他送银钱。”

“你说这个做什么?”

云兮诧异地看向丁衡,只见丁衡听见她的疑问后,风轻云淡地道:“我和秦铮还有万里商量后,准备看看能不能拦截他们。”

云兮觉得自己可能耳朵出了问题,她刚才竟然听见丁衡要主动去找淮王的人。

可是看着丁衡认真的脸,云兮怎么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是听错了。

“你们怎么能确定淮王的人会走我们这条路?难不成你们还要特地去找他们?”

“不用,淮王他每次从淮阴城到京城,都喜欢从德聊城路过,他的官员定是也走这条路。所以如果我们推算的没错,这几日就能遇到淮王封地的官员往京城走。

而且有一件事情我也是刚打听到,我们离开京城的那天早晨,当着满朝官员,淮王将威勇王刺伤。淮王派兵抓了威勇王唯一的小郎,威勇王最后只能问淮王要很大一笔银子,答应只要收到银子就带着全家回封地,再也不去京城。”

丁衡说完,云兮这才知道,淮王和威勇王之间最后只能算是打个平手。

“那我们就停下来不走?”按着计划,他们可是要在月底到任城的。

“这两天没法走,万里留下保护你们,我要出去探一探淮王封地的官员到哪里,我们要提前设伏。”

押送年底最后一笔银钱,还是急着安抚威勇王的银钱,这一次人不会少。他们就这么几个人,想要拦截这笔银钱,就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丁衡要离开,云兮一愣,看着丁衡满脸都是不舍与担心。

“你一个人?”

“嗯,他们都留下来。”丁衡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他是武将,这种打探的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可他却没有想到,云兮比他想的要担心他,“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哪怕丁衡再三保证,云兮还是担心的不行。戚大夫给的各种药,只要觉得丁衡能用到,云兮就分出一部分给他带着。

在路上不方便,没有厨房,露天下云兮将白面小心用陶罐焙熟,又将一直省着吃的小菜切碎装好,肉干也很大方地给丁衡准备很多。

看着她这样的准备,嘴馋的万里忍不住道:“要不是我身形高大,这次出去打探,怎会轮到丁衡。”

听见万里的话,云兮头没抬,但是依旧回道:“不就是一些吃的,你至于这样吗?”

“至于!”

万里憨傻,秦铮和江擎文,甚至辰哥儿都能看出来云兮这是对丁衡的不同,可偏偏万里为了些吃的眼馋。

云兮没继续搭理万里,将给丁衡的东西都准备好后,就看着他沉默不语。

“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丁衡原本是想开口安慰云兮,可自太子府出来就没有和丁衡分开过的云兮却眼眶一酸,忍着泪,叮嘱道:“哪怕少了头,我就不要嫁你。”

丁衡一听云兮这样的话,就紧张地保证道:“一定不会!”说完这话,看着秦铮等人都不在,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将云兮搂进怀里,闻着云兮身上的馨香,丁衡鼓起勇气道:“云兮,你到底准备何时嫁我?”

“当然是想嫁的时候。”云兮说完这话就用力推开丁衡,忍着羞涩,怒视丁衡道:“快点走吧!”

看着刚才还一脸不舍,如今却赶自己走的云兮,丁衡带着依旧没能问道准确婚期的遗憾离开,往淮阴城的方向赶去。

丁衡骑走一头骡子,车厢被留下,云兮几人只能就地找个避风的地方等他。

“这天看着又要下雪。”秦铮仰头看天,说完这话后,这才看向云兮道:“丁衡十年前就被太子送到军营,他用八年的时间,就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成为从二品太子副将,靠的并不是只有太子的提携。”

如果不是丁衡平民的身份,他的官职只会更高。

云兮听完秦铮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再多的安慰,丁衡再辉煌的过往,都不能让她放下心来。在丁衡没有平安归来前,她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丁衡会没事。

看着云兮听完后并没有好起来的神色,秦铮只能将灏哥儿和辰哥儿找来,让他们兄弟俩烦着云兮。

因为有事情做,才不会乱想。

丁衡走后的第二天清晨,天色就阴沉下来,正围在一起吃朝食的众人都知道这是又要下大雪的预兆。

“丁衡走的时候有没有和你们商量,如果下雪,我们去哪里等他?”

云兮这话刚说出口,万里突然抱起一旁靠着云兮的灏哥儿侧身站起惊呼,“有危险!”

听见万里的惊呼声,云兮就慌张地站起身四处打量,只见正前方,身着同色襦袄的十人兵士中正分成五人一组朝着他们不断地射箭。

“怎么回事?”云兮看着身边的秦铮问完就朝着万里喊道:“把灏哥儿给我。”

“看这打扮,像是淮王的私兵。”

秦铮虽武艺不精,但到底练武多年,兵器虽在当初太子和柳王出事那天进宫时被收走,但举着随手拿起的木棍,依旧快速挥开几只箭支。

万里一个转身,刚准备将怀里的灏哥儿交给云兮而后杀出去将这十人全部摔死。

可就在这时,云兮却看到一只利箭破空朝着辰哥儿的心口直直飞来。

“辰哥儿!”云兮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秦铮,朝着身边两步远的辰哥儿跑去,“快躲开!”

江擎文的武艺是几个郎君里最差的,他拿着随手拿起的木棍根本就无法护住辰哥儿。

辰哥儿在听见云兮的惊呼后就想躲开,可利箭此时已经划过江擎文阻挡的空隙,就要刺破辰哥儿的心口。

变故就在这一瞬生。

在利箭到达的前一瞬,云兮已经提前一刹跑到辰哥儿面前,来不及推开辰哥儿的她只能站到辰哥儿面前,用自己的肉身,挡住那疾驰而来的利箭。

“云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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