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擅动
谁都没想到刘略这么决绝,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来听长辈们教诲的,他早就计划好了来抢人,也早就预备一个字都不听。
而决绝的刘略离开沈十三等人的视线过后,就把沈思从风千露的手里接过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入了城门后,他遣走了风千露,预备直接带着沈思进宫。
风千露临走时,回头看了沈思一眼,只见那个小姑娘也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笑得凉沁沁的,那眼神,看得她心里一毛,知道自己是被记恨上了,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左右都不是人,生活艰难呐!
刘略半秒钟的时间都没耽搁,直接回宫。
路上,沈思像什么事都没生过一样,懒懒散散靠在他胸膛上,问道:“皇帝哥哥,今天中午吃什么呀,上次那个酸梅糕还有吗?”
刚才刘略算是提醒她了,人家都已经当皇帝了,她还在喊太子哥哥。
不妥。
刘略抿紧了唇,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低沉道:“有,我让御厨给你做。”
沈思看起来像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可是刘略从来就看不透她。
就像现在。
他宁愿她跟自己大吵大闹,要回家,不要进宫,怎样都可以。
哭,他可以哄。
闹,他可以安抚。
可她偏偏不。
她偏偏什么都不做,一切如常,这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他根本就摸不透她内心的想法,不敢擅动。
刘略早就防着沈十三他们这一手很久了,平时沈思身边有专人看护,就连他平时上朝的时候,每一刻钟,就要有人来报沈思的行踪,迟一刻斩看护者。
可今天他下朝就被太后拉去了寿康宫,关上门来一直叙话近两个时辰。
他就知道,事出反常,一定有妖。
回宫之后,他安顿好沈思,嘱咐了两句,就重新去了寿康宫。
沈思回宫的那一刻,太后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没等上多久,果然刘略就来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刘略一进门,就问,“娘,您不是喜欢思思的么?”
封了好些年妃位的兰妃也在,太后一挥手,谴退了宫人,自己亲手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关切道:“头都跑乱了,喝口水,歇歇吧。”
刘略没接她手中的水杯,只是看着她。
杯中的茶水洒出来的一点,太后慢条斯理的擦干,反问,“略儿觉得,国母的品行应当如何?”
刘略缓声质问:“思思进宫的第一天,您就送了她一对龙凤血玉镯,平日她不陪您吃饭,您就食不下咽,她不陪您解闷儿,您就郁郁寡欢,都是装的吗?”
太后还是问,“国母品行应当如何?”
刘略看了一眼站立在一边的兰妃,知道她是意有所指,本不欲答,但太后就直勾勾的看着他,微微有了些许皱纹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端庄淑德,温柔和顺,守正不阿,言行得体。”
站在一旁的兰妃微微垂了头,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
太后道:“那略儿觉得,思思可以吗?”
沈思当然不可以,她的行事作风就是上面这些词的反义词。
“可是母后不是……”
“略儿!”太后大喝一声,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在里面,片刻后似乎有觉得自己太过严厉,语气放缓了些,“略儿,你父皇不喜欢我,我不也做了大秦的皇后、现在不也是大秦的太后?”
刘略一震,微微后退了两步。
太后把兰妃往前拉了拉,道:“兰妃不论是家世,还是品行,都是皇后的最佳人选,略儿,你是天下的主,要以大局为重。”
兰妃丢去了刚才的羞涩,缓缓抬起头,直视刘略,笑得端庄又大方。
刘略是第一次正视这个兰妃,不得不承认,比起沈思,她才更有国母的风范。
刘略匆忙别开目光,转头就走,“儿臣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母后。”
“皇帝!”太后冲他的背影大喊,却没能喊住他,气得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兰妃赶忙上前替她顺气,安抚道:“太后娘娘,您别生气,陛下只是一时想不开,其实……喜欢一个人也并没有错,陛下只是想把最好的给最爱的人,猝然让他放弃,他不能接受是正常的,等陛下想通了,自然会考虑大局的,陛下是一代帝王,不会永远只在意儿女情长的,太后娘娘要相信他。”
这番话说得太后的气儿顺了些,她拍了拍兰妃的手,道:“还是你最识大体。”
说完,她似感叹,“皇帝还是太平顺了,这宝座来得太过容易,他便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