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沉死沉的
杨夫人自己个儿平静了会儿情绪,又重新挂上了那虚情假意的笑,直接动手把江柔送的那个镯子从陈乐佳手上撸下来,道:“乐佳啊,这是祖奶奶传下来的镯子,嘉许的奶奶戴过了,我也戴过了,自然该传到你的手里了,干娘送的镯子呢,好看是很好看的,只不过你也戴不下那么多,便收起来吧。”
陈乐佳不知道怎么的没忍住,脱口而出,“我有两只手,带得下的。”
杨夫人顿了一下,那脸上的肌肉还是扯了一个笑的形状,只不过眼中已经不剩下多少笑意了,她道:“既然你愿意,便戴着吧。”
两人尴尬了一小会儿,杨夫人琢磨着时间,觉得再耽搁下去,杨嘉许就该回来了,便不再啰嗦,道:“乐佳,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如今你已和嘉许成亲了,便也不是外人,这些事瞒着你,也没有必要了。”
陈乐佳做出一副用心倾听的样子。
杨夫人继续道:“嘉许这孩子自小叛逆,跟我,跟他爹都不是很亲,可如今他也是要当爹的人了,我和他爹的良苦用心,他终会体谅的,娘就希望,以后你能在他耳边多劝劝他,让他别这么拧了。”
陈乐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事儿啊!
刚才悟懂这么个意思,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暴怒大呵:“你来做什么?滚!”
——杨嘉许回来了。
杨夫人背脊一僵,站起来转向他,悲戚的挤了两滴泪出来,“嘉许,你别生气,娘只是来看看乐佳。”
杨嘉许大步走进来,带起了一阵风,“谁稀罕你看了?我最后说一次,滚!”
陈乐佳还是第一次看到杨嘉许和杨夫人说话,没想到这对母子,哪里是像是十辈子的仇人,简直妥妥就是十辈子的仇人啊!
哪有儿子和娘这么说话的啊!
杨夫人眼泪汪汪的看向陈乐佳,显然是希望这个新媳帮自己说上两句话,毕竟她刚刚还交代嘱咐过了。
哪知,陈乐佳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和她对视。
她是虎了点儿,但是不傻啊,无缘无故的,杨嘉许能这么对他娘?
她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就敢上去劝他大度,估计这混账东西连她一起整。
她还自身难保呢……
杨夫人使劲儿使了两个颜色,对方却装作看不懂,她就知道这镯子算是白送了,只能狠狠作罢,走了。
杨嘉许跟在她身后,等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嘭的一声甩上门,震得,那力道大得,房梁都震了两震,陈乐佳也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见过杨夫人的杨嘉许,就跟只火药桶一样,不点都要炸的那种火药桶。
他抓住陈乐佳的手腕,几乎是在逼问,“有没有吃她带来的东西?”
陈乐佳茫然摇头,“没有。”
“喝的呢?”
“没有。”
“她来做什么了?”
他那一脸的紧张,让陈乐佳有种杨夫人其实是过来赏她一杯毒酒的。
杨嘉许着状态很不对,她实话实说,“她让我劝劝你,让你别这么叛逆了。”
他是真的咆哮了:“还有什么?说啊!非要让我一句一句的逼问你吗?她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还给了你什么?事无巨细!说啊!”
他的眼睛红了,脖子上的血管都要爆炸了似的,抓她手腕儿的手也失了力道,抓得她手腕儿疼。
陈乐佳挣了两下,没挣掉,他反而更加激动,似乎整个人都要陷入癫狂的状态,“说啊!你说啊!”
陈乐佳见过他混蛋,见过他温柔,见过他色眯眯,唯独没见过他这样惶恐,这样愤怒。
抓住她的越来越大力,几乎要将她手骨都捏碎了一样,陈乐佳道:“你先放手。”
杨嘉许却只会重复:“说!说啊!”
陈乐佳一咬牙,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上,杨嘉许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她上前一步,就将人接了个满怀。
别说,还有点儿死沉死沉的。
陈乐佳的肚子现在已经有了点儿微隆的弧度,她没怀过,也不知道孕妇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就不敢直接把杨嘉许抱去床上,怕闪了自己的腰。
她从柜子里翻出两床棉被铺在地上,像屎壳郎推粪球一样把杨嘉许往前推了两圈,让他睡在棉被上,再给他身上盖了一床,才出门了吃饭去了。
结果,一顿饭还没吃完,饭厅门口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跟土匪来扫荡了似的,大门被人撞开,杨嘉许出现在了门口。
头跑散了,衣裳跑乱了,哪里还看得出是那个风流无限的杨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