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面馆
窗子是打开的,那为什么屋子里面会这么闷?
林皓觉得这屋子都快闷的他喘不上来气了,夏文泽一步步的逼近,是这种感觉愈的明显起来。
夏文泽走到离林皓不到半步的距离听了下来,看着林皓涨红的脸,不由失笑,说道:“王爷,既然你的伤口还未好,就不要泡澡了,还是擦擦吧。”
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前倾身子,林皓就那般呆愣的杵在原地,桃花眸子里满满的惊慌失措,像一只离开娘亲怀抱的小狼崽儿。
他一直不觉得林皓是一只外表柔弱,内心也柔弱的兔子,就算是野生的兔子,也只是会将人蹬开,他一直都是危险的,只不过外表比较纯良的。
“难道……王爷想叫在下帮您?”夏文泽坏心前倾将搭在木桶上的棉布拿起来,举到了他们的中间,这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咳……夏侍卫劳累几日了,就不劳烦了。”林皓反应过来,瞬间将所有的情绪憋回了肚子里,微微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棉布。
“好,那王爷千万要记得不要泡澡,正好这水位也不深,刚好没到膝盖。”夏文泽也敛起了不正经,看了一眼那大木桶里面的水说道。
夏文泽回到了纱帐的另一边,虽然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是也大致能看出此刻他正在做些什么。
林皓看了那边一眼,现夏文泽似乎并没有注视着他,褐色的纱帐只描摹出他淡淡的立在窗边的身影,再细一些便看不清了。
他便也不再看向那边,开始宽衣解带,大腿处的伤口还是三四日前夏文泽给处理的,上面用纱布一层一层的包裹住,所以这几日骑马也没有觉得多么磨。
虽然每天都会抹药膏,但是并没有多余的纱布给他换,于是第一日还白白净净的纱布此刻泛黄,有些地方还带着血迹。
每日的处理不至于叫纱布粘连到伤口上,所以拆卸并不算太难。
脏乱的衣物被他堆落满地,林皓踩上小厮拿来的凳子,进入到了木桶内,沾湿了那块棉布,小心的避开伤口一点一点的擦着,然而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
近几日夏文泽的反常行为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似乎从那次他在树上掉下来以后就一直怪怪的,时不时的冷漠、调戏和叹息。
他想知道是为什么,夏文泽就像一个谜一般,可能别人并不在意,但是他却总想去揭开谜底,一层又一层。
他不知道这些年夏文泽都经历了些什么,最开始他以为夏文泽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但是他喜欢那副皮囊,也喜欢那副皮囊下有些敏感的心,所以就算他是有目的的,他也想要把他囚禁在他的身边。
但是后来他现事实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他在保护他,他不知道夏文泽进王府之前有没有帮他解决过麻烦,至少从进了王府之后一直是这个样子,所以他对他才会偏爱。
夏文泽一直在提醒他,莫要忘了主仆尊卑,可是从事实来看,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
他帮助他出谋划策,替他沾满血腥。
花满楼、秦晋之死、还有这次出行,夏文泽都在他身边,动用他自己的资源在帮助他。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林皓如是想到。
而后他便意识到了一个很悲剧的问题,若是擦上半身大腿处的伤就注定会被淋湿!
怎么办?难不成倒立着擦?
林皓真的很认真的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行……水位高于他的嘴,他会被自己满是污泥的洗澡水呛到不说,这木桶内的地方还是太小了,若是倒立过去起不来他岂不是还要被淹死?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夏文泽看着驿站后院的景色,听到水声消失便随口一问:“王爷怎么了?要在下帮忙吗?”
他的声音温润,却像是魔鬼一般击打着林皓的内心。
“不用!搞的定!”林皓快速的回答着,声音还夹杂着慌乱。
似乎林皓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夏文泽的准备。
怎么?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这个时候怂了?林皓自己问自己。
他一直都承认自己喜欢夏文泽,所以他才会纵容他,而夏文泽也有资本叫他纵容。
但是为什么呢?一开始打算强上,但是后来为何会……放弃,还会开始注意他的情绪。
这难道……就是喜欢?或者可以说的更深刻一点,是爱?
他不懂,脑子也有些浑浑噩噩的,强用拧的有些干棉布将上半身擦干净,弄完后有些筋疲力竭,等做完一切躺倒在床上的时候,柔软、温暖、干燥和舒适紧紧的包裹着他,这几日所有的劳累和疲倦都涌了上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夏文泽听到了隔壁屋子里面传来轻轻的规律的呼吸声,知道他睡着了,便去找了驿站的那个管事儿叫他找人将夏文泽房里的浴桶搬出去,然后换一桶新的到他的房间里。
那群小厮快速而又小心翼翼的将这个事情做好,轻轻的合上了房门出了去。
夏文泽确定那群人全部离开后开始宽衣解带,那些山中他熟悉,也有不少地方可以叫他洗澡,但是他怕被林皓看到,看到他伤的很重。
古铜色的皮肤因为少了清晨的练习而便淡了很多,背上大片的淤青已经缓慢的退去,胸前腹部的一块淤青也开始逐渐的消退。
若是林皓看到肯定会自责吧,夏文泽这般想着,快速的清洗起来。
淤青没有办法快速的好起来,只能慢慢的等待它自己好,所以在这期间夏文泽都加倍小心,尽量不叫自己在林皓的面前脱衣服或者洗澡。
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天字号是在驿站里面的一处二层的小楼,所以街上的鼎沸人声到这里虽然会有些声音,但不至于那么的大。
夏文泽洗完了澡再叫那些小厮将木桶抬出去的时候距离他进入这驿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虽然他比林皓还累,但是他不确定这个驿站是否真正的安全,所以控制着自己保持着浅眠的状态,反正他也习惯了,当年在江湖上厮杀的时候也是这般警惕,却没有这般的小心翼翼。
他们现在是两个人,而且人头都很值钱。
虽然江湖仇杀榜上将夏文泽撤了下去,但是当年他惹恼了多少宗派、山庄,暗地里多少人盯着他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知道当年顾念生当年将他从榜上撤下来的时候调笑着说了一句。
“文泽兄,你可知你在仇人买你人头的钱可以将敝人这奉紫殿买下?啧……搞得本盟主都有些心动了。“
夏文泽记得他当时特别狂妄的回了一句:“顾兄若是有本事便来拿就是。”
“咳咳,那可不敢,只不过,这明面上的撤了,暗地里的本盟主也分身乏力了。”
顾念生当然不会心动,他当上这武林盟主多半托了夏文泽,且当时武林盟主之后各个门派、宗族、山庄送来的礼也不会不值一颗人头。
夏文泽知道这里很多事情,很多人想他死也情有可原,就算不问问他手中的泣灵,可谁人又不知他和武林盟主关系匪浅,顾念生将江湖仇杀榜一撤,众人便也心照不宣的默默的撤回了暗地里派出去的人。
他们可不想事后被调查出来,随便被扣一顶帽子便成了全武林的公敌。
只不过……林皓的这个事情就难办的很。
夜幕渐渐降临下来,睡得香甜的林皓起身,他有些口渴,便下地找水喝。
夏文泽听到声音被惊醒,他还以为有人悄悄潜进来了,掀开那层帘帐才现是林皓。
“怎么了?”林皓听到声响转过头来问道。
“没事,我以为来人了,既然王爷已经醒了便收拾收拾下去吃些东西吧。”夏文泽将帘帐又拉上了,轻描淡写的说道。
“嗯。”林皓嗯了一声开始找衣服,夏文泽将那个包裹放到了他的桌子上,林皓找了半天才看到,打开以后现是他最喜欢的那件月白色华服,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
刚刚他担心的半死,这明城藏龙卧虎,若刚刚那人真的是进到屋内出声响被夏文泽听到,那可真的是糟糕透了。
收拾妥当后二人便顺着驿站的后门溜了出去,夏文泽在上午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扇门,这是官家的驿站,若是从正门出去非被盯上不可,就算是被小偷盯上也是犯不上的事情,所以夏文泽早就做好了打算。
七拐八拐才绕道主道上,进了这明城,就可以说是进了夏文泽的地盘,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的他早就将这里摸得一清二楚。
一路无话,林皓被夏文泽绕的糊涂了,稀里糊涂的便被拽到了一家面馆里。
小面馆里面人声鼎沸,充斥着喝酒划拳的声音。
“老板,来两碗阳春面,在来碟酱牛肉。”夏文泽熟门熟路的坐下大声喊着。
林皓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却来不急了,只好也坐下。
“哎~好嘞~”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向这边看了一眼后笑着应道。
“这家很好吃,我相信王爷你会喜欢的。”夏文泽说完之后保持着进城时的冷漠表情说着,林皓却在他眼中看到了笑意。
目光触碰了一下便相互错开,林皓却一直都在看着夏文泽的一举一动。
林皓突然现夏文泽的表情在既定的场所会有所变化,不知是习惯的不自觉的就这个样子了,还是故意的。
没过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加一小碟酱牛肉便被端了上来。
“二位,你们的面好了。”来上面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裹着头巾。
“老板娘你这头巾哪买的?怎么从未见你戴过?”夏文泽继续保持冷漠的状态,声音也不负往日的温润,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哦,这位公子您说笑了。”那老板娘笑着说着,然后似是娇羞般靠近夏文泽,然后轻声说道:“不知公子何事?”
“你便说夏溪来访,他便会明白。”夏文泽说道,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周围全是吵闹的声音,林皓竟是听不清二人在说些什么,就见那妇女点了点头离开了。
“你对她说了什么。”林皓趴到桌子上努力凑近夏文泽,然后说道。
“没什么,乖乖吃面。”夏文泽翻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对他说道。
“哦。”林皓有些失落,但是被他很好的掩藏在了这鼎沸的人声中。
其实这面馆说大也不大,但说小绝对不小,底下这一层足足坐了十多桌。
林皓看着面前的面,一边观察着店内的情况,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然后他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好像是对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个男人古怪的看了他们这一桌一眼,向这边走来。
林皓赶忙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和碗里的面作斗争。
直直的盯着别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他可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惹麻烦。
阳春面有些清淡的口味配上酱牛肉的浓郁醇香,两者在林皓的口内激烈的碰撞着。
“二位公子,一楼太吵了,若是二位不吃酒的话不如到楼上的雅间?”那中年男子弯着腰,已经笑得憨厚。
“好。”未等林皓开口夏文泽便爽快的答应。
夏文泽起身,林皓只好随着他起身,那个老板赶忙将他们二人未吃完的吃食装到托盘里,一道上了楼。
林皓感觉有点不对,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他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了那里。
他看了看身侧淡定自若的夏文泽,也稍稍的放下了心。
二楼灯火通明,却是一个一个分开的小间。
林皓有些搞不懂,着二楼若也是像一楼那般,可以多摆好多桌呢?为什么会弄成单独的雅间?还有,这虽说是雅间,但是这么安静,总是感觉里面没人的样子。
林皓疑虑重重,他不相信这些东西夏文泽不知道,夏文泽应该比他更清楚,这个面馆里一共多少人,二楼到底有没有人……
楼下的喧闹渐渐退去,这里好似用了专门隔音的木材,所以越往里楼下的声音便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