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双宿双飞(四)
“听到了没有?”
“哼。”
“那就是听到了,那我们就上去吧。”
法海话一说完,见君惜月点头后又摆出了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颇为不耐道,“你又怎么了?”
“一上去就是一夜,我……我想去……方便一下。”君惜月满面羞涩,吞吞吐吐道。
“不就是尿尿吗?那就去呗!”法海一摆手。
“我怕黑……”
“你可是魔女,妖兽见到你都得绕着走!”法海嘲讽道,说罢,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我陪你去,你们女人真麻烦!”
“我也一起去……”慕容冰燕再次插口道,俏脸之上同样绯红欲滴。
“得,又一个……”法海摇了摇头,“那就一起吧。”
树后不远处就是一面藤萝披覆的山崖,带着二女走到崖下,法海道,“就近解决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二女身姿袅娜的走入一株矮树,伴随着耳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小泉流水之声,在月光霜华帮助下,透过矮树间隙,法海隐隐约约的窥视到两个蹲伏的清丽背影和四片雪白丰润的圆翘,呼吸不由一阵急促,陡见二女起身,赶紧一个飞跃三两步走到石壁一侧,吐气开声,一拳轰在了光滑坚硬的石壁之上。
轰然一声巨响,石壁硬生生被法海二百年功力强化的拳头轰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紧接着,法海步入坑洞,又向下接连挥拳,在地面下开出了一个不算太宽,却深及数尺的坑洞。
“你在干什么?”
“弄个茅厕,我们不知会在这里住上多久,总不能天天浇花吧。”成功转移二女注意力的法海没事人似的答道。
“你可真够无聊的。”
“怎么无聊了,我这叫大开方便之门,解决后‘股’之忧……”
法海却是颇为得意,摇头晃脑的打量了自己杰作一番,摸着下巴道,“却是还差一副对联……”
“茅厕要什么对联?”
“不要小看茅厕,这乃是畅通上下、雅集东西之所在,再说,我们在纯阳仙境住上一回,总得留下点儿痕迹不是?‘到此一游’又太俗……”
法海略一思索,接着并指如飞,快速在那茅厕两边石壁上勾画起来,石屑纷飞,不一刻,石壁上就出现了两排银钩铁画的大字。
“静蹲觅禅机;放松听清泉。”
“还差个横批,恩,就叫清净世界吧!”
二女相视无语,虽然觉得法海很无聊,但是这么羞赧污秽的事竟然硬让他描绘出了充满禅趣的意境,不得不佩服法海的文采歪才。
“你怎么总是这么喜欢掉书袋?一点也没有点修士的样子,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你有才学似的。”
“修士是什么样子?几百上千年的修养,就只会举止粗鄙,满口市侩,打打杀杀?”
法海晒然道,“至于贫僧,倒不是爱现。世人都说郎才女貌,说实话,和你们两个绝色美人在一起,不时长表现点才学的话,我的心理压力会很大……”
“哼,你总是有理。”
君惜月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是表情却是娇艳如花,和法海接触这么久,这可是她第一次从法海口中听到奉承赞美她的话,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字,虽然是和慕容冰燕一起,但是却也让她异常开心,倍觉受用。仿佛法海简单的一句夸赞,比十六年来整天包围着她的所有阿谀奉承加起来都还要珍贵似的。
慕容冰燕也是面颊微红,眸中一片波光荡漾,望向法海的目光更加温婉柔和了。
“哎,和女人相处,还是要时常来上两句甜言蜜语的……”法海见状,心中一叹。
……
法海和二女回到树下时,空气已然变得益寒冷,风也越刮越大。
“我们还是赶紧进洞吧,我抱你们上去,来,别扭扭捏捏了,一边一个。”法海说罢,双臂一张,将冻的瑟瑟抖的君惜月和慕容冰燕一左一右紧搂在怀里。
法海虽然无法将法力运用到体外,但以他二百年的法力修为,二女的体重加起来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轻若鸿毛,猛然一纵身,就拔地而起,轻松跳到了树洞之旁。
将二女送入洞中后,法海又返身随手震断了一跟粗壮的枝桠,以枝叶掩盖住洞口后,才合身钻了进去。
树洞有一丈左右宽,却只有四尺左右高,以法海的身材,也只能爬着进去。
有十余枚妖核出的点点荧光映照,洞内的亮度还算不错。
法海刚一进洞,就看到一左一右坐在被褥上的君惜月和慕容冰燕二女,正杏眼圆睁的注视着自已,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又怎么了?”法海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这里明明有被褥,为什么还让我们穿这个?银贼,变态!”君惜月嗔怒道。
慕容冰燕虽然保持沉默,但是一双美目充满了幽怨,在这件事上,明显和君惜月站在一条战线上。
“阿弥陀佛,真是狗咬吕洞宾!这里白天和晚上气候差异这么大,而被褥只有一套,换做你们,是选择将它撕开给你们装点门面,用来遮羞,还是物尽其用,用来御寒?”
法海摇头道,“再说了,这里就我们三个,我要是真有色心,还用这么费事?一直让你们光~屁~股不就得了~”
“你才光~屁~股。”君惜月听罢,虽然嘴上不忿,但脸上却是一霁,法海话虽然难听,但似乎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让她无法反驳。
“法海师兄是有道高僧,惜月妹妹,是你多虑了。”
慕容冰燕确实是个好同志,知错就改,见错怪了法海,立刻就返邪归正,再次和法海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哼!”
看到慕容冰燕临阵变节,自己再次被孤立,君惜月顿时无法再做纠缠,眸光一转,又道,“既然法海大师是有道高僧,这里只有一床被褥,我想以大师的高风亮节,定然是专门为我们姐妹御寒准备的,而大师你则会避嫌,在洞外为我们守夜吧。”
法海闻言无奈的一闭眼,再睁开时,那一双似笑非笑、师承无渡禅师的电眼,颇为玩味儿的上下打量起君惜月来,不由让君惜月顿觉一阵心虚。
“那是……不可能的。”
法海晒然开口,“小魔女,不要得寸进尺!我们是正,你是邪,贫僧就算要扬风格,也扬不到你们这些邪魔外道身上。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如今贫僧没有杀你,已经算是慈悲为怀了。”
望着哑口无言的君惜月,法海嘿然一笑,“所以,你要是听话,还可以呆在洞内避寒,若是再敢得寸进尺,那你就给我们出去,明天一早,贫僧会去为你收尸的。”
法海说罢,不再理会脸色惨白的君惜月,面容一正,向一旁面露不忍之色的慕容冰燕道,“慕容师妹,别忘了是谁害的我们置身险境的?要知道,魔教中人最是诡计多端、善于伪装,令人防不胜防。对于魔道,我等正道中人千万不可存有任何妇人之仁,你别看她现在和你亲热,却是用心险恶故意麻痹你我。如果我按她所说离开树洞,说不定我一走,她就会控制住你,以你威胁于我。哼,她的修为本来就高于我们,如若我被她胁迫,无法完成吕仙人的考验,恐怕只要一离开纯阳仙境,我们就会重沦魔掌,被带到魔宫为奴为婢!”
慕容冰燕闻言,顿时被法海这番诛心之论唬得脸色大变。
自古正魔不两立,千百年来,多少大侠高手因妇人之仁惨被欺骗落得个身败名裂,慕容冰燕在门派中也没少听说这样的故事,本来她还对娇憨美丽的君惜月有些好感,此时被法海当头棒喝,顿时幡然醒悟,坚定不移的和法海站在了同一战线,望向君惜月的目光中也再次充满了戒备。
“胡说八道!你才是存心不良!你们正道中人一个个看上去道貌岸然,实际上都是衣冠禽兽、人面兽心。千百年来,多少神教高手被你们围攻致死,多少神教孩童被你们以除恶务尽的名义残忍杀害,多少神教女子被你们那些所谓的少侠花言巧语欺骗失贞惨被抛弃,多少天材地宝被你们以有德者居之的名义强抢而去?!”
君惜月脸色苍白,被气的浑身颤抖,美目含煞,指着法海竭斯底里起来。
可惜,法海要的恰恰就是这个效果,冷冷一笑,道貌岸然对慕容冰燕说道,“这魔女是在妖言惑众,师妹不要理会。今晚师妹就在被褥中休息吧,贫僧会一直守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的……”
说罢,自顾自的在被褥中间划了一道痕迹,正色道,“为兄我在大林参禅十余年,虽未悟彻四大皆空无上妙谛,但是却也早已古井无波诸色不侵,所以,师妹若是不放心,咱们可以以痕为界。”
“恩,小妹信得过师兄。师兄能够被仙人青睐遇此仙缘,就已经证明了师兄的人品,必是淳淳君子无疑,绝不会行那禽兽之事。”
慕容冰燕说罢,又道,“再说,我能够在尸王手中死里逃生全仗师兄舍命相救,此次面对吕仙人的考验,小妹虽然无法帮上忙,但是也绝不愿拖累师兄,所以,也请师兄早早休息,养精蓄锐。”
慕容冰燕说罢,合身钻入了温暖的被褥,扭头透过洞口望了望冷风呼啸的洞外,两厢一对比,顿觉浑身说不出的温暖幸福。
从洞外收回目光,恰见法海盘膝坐到了洞口附近,以他那称不上强壮的身躯身体正在为自己挡风遮雨,望着法海那张原本端庄清秀,此时却有些冻的变色的面庞,慕容冰燕心中说不出的感动,沉默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不由冲口说道,“法海师兄,我等江湖儿女没有太多的忌讳,而且,这一床被褥只有我一个人睡太过奢侈,师兄也过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