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他是我心中唯一的暖阳
纪岚咽了咽唾沫，轻声劝慰道，“可涵，我不知道你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只要你用心去感受，你会现到许多美好的事物。”
“那是班长你，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秦可涵的眼泪落了下来，目光有些飘忽，似乎是在回忆，面无表情道，“班长，你所拥有的，你所生活的地方，和我的都不一样，所以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纪岚见秦可涵似乎在走神，趁机连忙从她手中夺过水果刀。
秦可涵看手中的刀子被抢走了，想要抢回来，却被纪岚从窗户口扔了下去。
下面的是垃圾场，一般应该不会有人去那里的，即使把刀子扔了下去，也不怕会弄伤人。
“班长，你为什么要救我？”秦可涵眼中闪着泪花的看着纪岚。
“我不救你，难道要我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吗？”纪岚从旁边扯了一大把的纸巾，全部都放在了可涵的伤口上，按住她的手臂不许她拿下来。
虽然用纸巾来止血可能会沾染上一些细菌到伤口，但是现在这种时候，纪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总不能就这么任由伤口一直流血下去吧，更何况即使要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也不能这样子带着伤口就在学校里晃悠吧？
“班长，你若是不救我的话，那才是对我真正好。”秦可涵含着眼泪。
“我做不到，即使今天换个人，是我不认识的，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救下。”纪岚头也不抬的专心帮她按住伤口。
“可是你现在救了我，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天救我吗？”秦可涵忽然道。
纪岚只觉得秦可涵说的这话有些没头没尾，轻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后悔？如果我今天不救你才会要后悔。”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后悔两个字，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特别的珍贵。
秦可涵微卷而密长的眼睫毛轻轻一颤，眼底的投下一片阴影。
沉默了片刻后，她缓缓的卷起了自己左手的衣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清淤，有些新，有些是旧的，很明显应该是长期受到殴打导致的。
“看到了吗？”
纪岚心中有些诧异，“这是？”
“我爸打的。”
纪岚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她的脸，只见秦可涵脸上面无表情。
那样陌生的表情，纪岚从来都不曾见过。
“没想到吧？”秦可涵似嘲似讽的一勾，“他原本是一名工人，因为在工地上工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腿，所以身体越来越差，就只能依靠帮人补鞋为生，每天就赚着那二十几块钱，妈妈过不得苦日子，就跟别人跑了。”
“因为妈妈和人跑了，爸爸对妈妈所有的怨恨都强加到了我的身上，常年喜欢喝酒的他，只要一喝醉了，就喜欢打我，对我平时更是不管不顾，你看这些清淤其中就有他昨天晚上喝醉了打的。”
她说的风轻云淡，就像只是在述说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故事。
但是纪岚却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悲凉。
她一直都知道秦可涵家的条件不是很好，可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居然会差到这样的地步，甚至也不曾想过，她的家庭里还有这样的故事。
“班长，你知道吗？我当初考上这个学校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我高兴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我的爸爸他却告诉我，要我不要读，他说他供不起，他甚至差点撕了我的入学通知书。”
“你知道吗？要不是我隔壁邻居他们帮着拦着我爸，或许我今天都不能站在这里，我知道爸爸恨妈妈不管不顾的就跟别人跑了，所以才会这样，所以你知道最后我的学费都是怎么来的吗？是我从胡同里的各家邻居那里借的，东拼西凑才好不容易凑齐的，然后我自力更生，只要是外面有打工的地方，我有空的时候，就一定会去的，洗盘子，打扫卫生，倒垃圾，收银员。”
“这两年下来，我都不知道我做了多少事情，这些我都无所谓，因为是我自己要读下去的，所以不管有多累，我都会挺下去的。只是一中的学费本来就昂贵，不是我们这种家庭能够负担得起，即使我不吃不喝两个月也才只是攒下我的学费而已，这学期我好不容易把我下学期的学费攒够了，可是班长你知道吗？中午我回家的时候，却现我的学费不见了，那是我努力攒了一学期才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可是却让他一个上午，输得一分钱也不剩。”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我就应该这样被他折磨？他不让我读下去，没钱给我，我没关系，我可以靠自己努力，我可以用尽我一切空余的时间，去挣我自己的学费，可是为什么就连我的钱，他也要拿出去输光了？”
纪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想要安慰可涵，但是思索了半天，却现自己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开解她！
她虽然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是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哥哥护着的，可涵说的这些事情，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那样艰难的日子，可涵究竟是依靠着什么样的信念才能苦苦支撑到今天的？
还有现在若不是实在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可涵又怎么会走到想要自杀的地步？
“他从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总是挣了钱就拿出去赌钱，赌到身上赌输光了，就回家打我，或者就是拿妈妈当出气筒！”
“这些我都没关系，我渐渐都已经习惯了，他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甚至打得最重的时候，我全身都是伤，整个人都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
秦可涵苍白的脸蛋面无表情，眉间的冷漠显然易见，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不含一丝感情，就像是在说一个无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纪岚心疼的按了按她的手，欲言又止，“可涵。”
秦可涵闻言，朝她悲凉的勾了勾唇，“班长，你知道吗？好几次我躺在那个狭小的单人床上，闻着那有些霉的被褥味道，我甚至以为自己就要那么死去了。”
“可是我没有，我一直那样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而那时候她的脑子里总是会闪现一个人的模样，他肆意大笑的模样，他不经意间回头的模样。
让她一次一次的撑了过来，她是那样的喜欢着他，哪怕明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毫无可能，哪怕明知道他是那样的耀眼，耀眼的就像是悬挂在天上的太阳，永远不会为了谁而改变。
可是就在今天，她心中的信念在顶楼听到乔毅的那一番话时，就瞬间崩塌了！
她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就陷入了永远的黑暗，再也找不回那微弱的温暖了……
“老天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撑了下来，大概就是觉得我所受的苦还不够，需要多磨练磨练我吧？”
秦可涵不自觉的抱紧自己的双臂，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可是，班长，我真的撑得好累，你知道吗？他总是那样子输钱，以至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总是要担心那些上门讨债的人，他们看上去那么凶，甚至还在我家门口泼过红油漆，砸门，那样日复一日的担心，害怕。我真的忍受不了了，我真的很害怕我迟早有一天被折磨的疯掉。”
秦可涵的表情很悲凉，语气淡漠的就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纪岚认识的那个害羞而腼腆的她。
但是纪岚却能够理解，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在那么多次的哭泣之后，或许可涵她早就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
纪岚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也许你放的地方不是那个，你记错了地方呢？不要那么急着下定论啊，他毕竟是你的爸爸，不管怎么样，你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想？”
“班长，你不了解他。”秦可涵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掉落下来，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的钱一定是他输掉了，我再也找不回来了。”
纪岚听了秦可涵的话，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但是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可涵需要的是鼓励。
“可涵，你听我说，现在还没到放假的时候，这次的钱输了也没关系，不要做傻事，还没到放假，可以从现在开始赶紧攒钱，等放假之后我和你一起去打工，到时候就把我赚到的都给你。”
秦可涵闻言，吸了吸鼻子看着她，“为什么要都给我？”
纪岚知道可涵的自尊心重，笑了笑道，“算我借给你的，只要你以后还给我不就行了吗？”
秦可涵看着纪岚，抽抽搭搭的抱住她，“班长，你之前还借我钱，我还没还呢？但是真的谢谢你，真的。”
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心中很温暖。
班长，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就像一抹阳光一样照耀着她黑暗心里。
纪岚笑了笑，“傻瓜，只要你别再做傻事就可以了。”
她刚才看到她打开门拿着一把水果刀出来的时候，她真的心都快要停摆了。
秦可涵呼出一口气，苦笑道，“可是我想我还是撑不下去了，我想即使我撑下去了，以后我和他之间还会有很多很多的问题，班长，你救得了我今天，也救不了我一辈子，我要是想死的话，还是会继续下去的。”
“可涵，你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不舍的人吗？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有些人让你想起来很难过，撑不下去了。”纪岚松开她，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语重心长的劝导，“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你也一定会有那么一两个留恋的人吧？让你想起来的时候，嘴角就会不自觉的上扬，如果有，那么请你为他想想，为了他撑下去。”
“有。”秦可涵忽然抬眼，看向纪岚，“从我第一次在一中学校门口看到乔毅的那一天起，班长，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只能喜欢他一个，他是那么耀眼夺目，他肆意，他活得与众不同，我明知道他是天之骄子，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低到尘埃里的灰尘，可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喜欢他。”
“班长你知道吗？好多次我被爸爸打的全身都是伤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乔毅，我就有了支撑下去的信念，如果可以我真想像他那样，活得肆意洒脱，他是我心中唯一的暖阳，虽然这光很微弱，虽然我心中很清楚他不是我的，也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只要是想到他，我心中就忍不住的泛起了一丝丝的甜意，那是比吃了棉花糖还甜的滋味。”
纪岚呼吸一窒，秦可涵的眼中似乎闪烁着光，那样的刺眼。
那是比吃了棉花糖还甜的滋味？
心中有些难以自抑的抽痛。
为什么偏偏是乔毅？
她居然忘记了可涵喜欢的是乔毅啊，如果要她撑下去，那是不是一定要乔毅出面？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些难受呢？
“可涵，你不是尘埃，是尘埃里的明珠，只是现在是被尘埃蒙住了而已，但是。”纪岚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勉强的笑了笑，却还是不得不坚持下去的安抚道，“可涵，你若是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话，你又要如何要求别人来爱惜你自己呢？你说我说的对吗？”
秦可涵心中一震，如梦初醒的喃喃自语道，“我不爱惜自己的话，他就不会爱惜我吗？”
“是。”纪岚微笑，“要想让人喜欢你，那你先喜欢自己。”
“先喜欢自己？”
“嗯。”纪岚颔，“对自己好，就是喜欢自己。”
“好，班长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了，那样的话，我爱惜的人会爱惜我吗？”
纪岚一怔，可涵的这个问题，问得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且不说那个伊伊和乔毅到底是什么关系。
感情这个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是她能够决定的？
但是可涵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纪岚对上她的那一双充满期待的眸子，就不忍说出实话，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
“可能吧。”
“班长，那你呢？”可涵忽然拉住纪岚的手，紧张得问。
“我什么？”纪岚疑惑。
“乔毅今天在顶楼上不是说过吗？他喜欢你。”秦可涵极为艰难的说完这一句话，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所以，班长你喜欢他吗？”
一天下来同样的问题，纪岚被三个人问，她却从最先开始毫不犹豫，到现在的犹疑不决。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心动摇了？
但是现在她不确定，更不能打击可涵。
纪岚抿唇，强忍着心中的疼痛感，避重就轻答，“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呢？我和他不合适的。”
既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而是说不合适！
这样思量再三才回答问题，太不像平时的纪岚了。
秦可涵似乎有些不相信，“可是你们今天在科研楼，你们不是那个了吗？”
“你也看见了？”纪岚条件反射的问。
“嗯。”秦可涵的眸子黯然了下去。
该死的乔毅，什么时候亲不好？
非要在那个时候，那种地方亲？
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我和他那是意外。”纪岚脸不可避免的红了红，但是又害怕可涵误会，连忙撇清关系道。
好不容易劝好秦可涵之后，紧接着下课铃声就响了。
“我们先离开吧，要不然别人看到的话，明天学校里又不知道要怎么传了？”纪岚看了看那一滩鲜血，蹙了蹙眉道。
——
纪岚始终有些不放心可涵的伤口，还是把她带去了学校的医务室那里。
谁知道那个医务室的女老师居然认出了她，嘴角扬起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道，“怎么了？今天又是哪里不舒服吗？”
纪岚摇摇头，身子一侧。
把后面的秦可涵在老师的对面按在椅子上坐下，对老师道，“是她伤到了手，麻烦老师您先帮她清理一下伤口吧。”
“哦。”女老师把黏在上面的纸拿下来丢在了一边的垃圾桶，那纸已经全是一片红，露出了她左手上的疤痕，那狰狞的伤口连里面的肉都已经翻了出来。
纪岚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别开眼。
女老师看到伤口这么深，表情有些郑重道，“伤口可不是一般的深啊？这是怎么伤的？”
秦可涵心中一慌，下意识的看向纪岚，似乎是在像她求助。
纪岚接到了她无助的眼神，连忙帮可涵开口遮掩道，“哦，我们今天班级搞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砸碎了同学的镜子，然后在清理的时候，可涵才不小心把手给划伤了。”
不管怎么样，搞自杀这种事情要是闹大了的话，对可涵在一中的名声肯定是不好的。
女老师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眸子在纪岚的脸上来来回回仔细打量了一遍，目光犀利的就像是随时都会看透了纪岚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