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捉虫)
“你说是容璃让她换的衣裳?”丫鬟这话很容易让福隆安想到某种可能,认为此事与容璃有莫大的关系。
思量间但听丫鬟轻泣道:“姑娘面上亦有红疹,不方便走动,正在一间偏殿内候着,还请二爷想法子找人来医治,好歹暂时缓解姑娘的病痛啊!”
蕊茵的病情最重要,此乃当务之急,福隆安再不多想,急忙命小太监去请太医,待他匆匆赶去时,门却推不开,被人从里头拴住了,原是于蕊茵觉得自个儿仪容有失,怕他嫌弃,不愿见他,
“我现在的模样太吓人,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蕊茵!我不在乎这些,我知道你很害怕,无妨,大夫很快就到,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会嫌弃什么,你放心便是!”尽管福隆安在外头急切的拍着门,想给她以安慰,她仍旧不肯让他进来,
“说不见便不见,你若敢强闯,往后我都不会再见你!”
心知她性子倔强,无可奈何的福隆安只得罢休,想起南竹之言,便火速掉头怒气冲冲的去找四公主算账。
彼时容璃仍在宴席之中,与三姐说着话,忽闻对面的姑娘轻唤着笑提醒,“公主,你的额驸来找你了呢!”
诧异回眸,便见福隆安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女眷宴席之中,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和敬笑打趣,“看来你们感情颇好啊!一场宴尚未结束就急不可待的来找你,年轻人就是腻歪,羡煞人也!”
众人皆以为福隆安是想念公主才会借机见面,惟有容璃看得出来,他那清毅的面容下强压的火气,只是碍于众人在场才强忍着,估摸是打算将她叫走再论罪。
果不其然,近前的福隆安先与和敬公主打了声招呼,而后唤她借一步说话。和敬以为两人有悄悄话说,便也没拦着,还推着妹妹与他走。
而容璃之所以肯定前方是火坑,是因为前世的她见多了福隆安这幅神情,往往都是来兴师问罪,什么罪名都能往她身上扣,是以她才觉得没好事,甚至惧怕见到他,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再准确不过,跟着他远离宴席,到得北边那片苍郁竹林处,福隆安果然冷眸转身,目光燥愤的逼视于她,尽管此刻正值晌午,暖阳高照,他的眼神也令她脊背寒,有所防备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看我是何意?却不知我哪里又惹到了你?”
装无辜的模样最令他厌恶,福隆安恼斥道:“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
偏偏她此刻很糊涂,“我若明白就不会问你,直说了吧!莫要卖关子,我没工夫陪你打哑谜。”
“好,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命人在于姑娘的裙子里动手脚?”
这话着实奇怪,容璃一时没能理解,“谁的裙子?于姑娘?”与裙子有关的,只有方才的那场闹剧,“我只认得其中一个是张阁老的孙女,另外一个就是你的于姑娘吗?”
说得好似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福隆安冷哼瞥眼,“少在那儿装算,你不认得为何要让她换裙子?”
“自是看在张阁老的面上,不能让他的孙女失了颜面,至于旁边那位,我真不晓得她是谁,但总不能不管她,免得旁人以为我区别对待,便让她们一道去换,好心帮忙也有错?”容璃是真不知情,可惜福隆安并不相信,
“看似好心,实则有意谋害!蕊茵换了裙子之后便开始浑身起红疹,还敢说你没有加害她?”
红疹?虽不知为何会起红疹,但容璃可以肯定的是,“我本好意,并没有要谋害于谁,至于你说的于姑娘,我只是听闻,从未见过她,当时并不晓得她就是你的心上人,又何来加害一说?”
“若不是有意为之又怎会如此巧合?”
这指责实在莫名其妙,好好的心情浑被他的胡搅蛮缠给毁了,容璃真不知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何总是被他揪扯诬陷,前世如此,今世已然决定退婚,仍旧被污蔑,着实可恼,不自觉扬声辩解,
“我怎会知道她为何起红疹,你该找太医去为她诊治,尽快查明因由,而不是无端责怪我!”
若不是蕊茵伤心不肯见他,他也不会得空来找她,紧盯着她,激愤的福隆安怒哼警示,“真相我一定会查明,到时候看你如何狡辩!”
今日仍当值的景越本是巡查路过此地,远远瞧见他两人立在一处并不想打扰,想着他们难得有机会说话,本打算掉头换条路走,却隐约听到福隆安说什么于姑娘,听那语气似乎不是愉快的闲聊,好似又起了什么争执,心生担忧的他这才驻足聆听,察觉福隆安又在为于姑娘而中伤公主,景越无名火顿冒,再也立不住,径直冲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怒视福隆安,
“太医诊治了吗?得红疹的原因是什么?仅凭臆想猜测就冤枉公主,珊林,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不知他何时到此的,福隆安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惊到,转念便明白了,“你不是很忙吗?倒有空来管我们的闲事?”
若非他太过分,景越也不愿掺和,“见不得你诬陷旁人!”他一个外人都看不过眼,再无法袖手旁观!
好兄弟居然为一个女人这样跟他叫板,福隆安忍不住冷哼揶揄,“你不是不在乎她吗?这般维护又算怎么回事?”
私下里打趣说笑也就罢了!当着公主的面居然说这种话,难堪的景越更怕公主有所提防,沉声低呵警告,
“珊林!说话注意分寸!公主是你的未婚之妻,尊重她便是尊重你自己!”
以往不管他怎么指控,她都可忍气吞声不计较,而今再被诬陷之时她再也无法容忍,忍泪含悲,绕过景越朝福隆安嘶声怒呵,
“你尽管去查,若不是我,你必须给我道歉!”
这两人一个鼻孔出气,都来指责他,福隆安倔强仰脸,冷眼打量着他们,一步步往后退去,咬牙赌气道:“一言为定!”
道罢他当即转身,再不理会他们。
看着他风也似的离开的背影,容璃不必猜也想得到,他肯定是去找于姑娘了。他对那姑娘有多在乎,她都可以不计较,但能不能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尤其是为了于姑娘而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不分是非的斥责,饶是她再怎么性子淡然,被人诬陷时也还会痛的!
然而有人在场,她不能哭,免得被人笑话,紧抿唇强压下悲哀,努力睁大眼往旁处看去,生怕一眨眼眼泪就会留下来,她不要再像前世那般为福隆安而哭,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公主……”景越想安慰,然而话到嘴边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明知福隆安的行为很过分,但为了兄弟之情,为了他二人的婚事,他还得想尽理由去哄劝,
“珊林到底年轻,一时糊涂才会枉顾是非,其实他平日里很明白,许是被人挑唆才对公主有所误解,相信待他查清楚之后,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难道福隆安说句我冤枉了你,她就该感恩戴德喜极而泣吗?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这笔账她记下了,这婚也必须退,没得商量!“我本就是清白,不屑做什么手脚,不必他来还!”
认识公主这么多年,她是怎样的性子,景越比福隆安更清楚,身为公主,她既不刁钻,也不娇弱,随了她额娘那温婉的脾性,只是人太过良善心软便容易被欺负,
原先他们几个都以兄妹相称,相处甚是融洽,自皇上宣旨赐婚后,福隆安便开始对她有意见,而景越认为公主已有未婚夫婿,不该再与她走太近,便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不再像从前那般亲密,即便如此,他对她依旧信任,
“我相信公主的为人,真相总会揭开,早晚而已。”
“即便他知道不是我又如何?他只会心疼他的于姑娘,不会对我有任何愧疚,”当然,今世的她也不需要福隆安对她生愧,之所以跟景越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他清楚,她退婚的决定不是无理取闹,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执意要退婚了吧?倘若你和皇兄能理解我的处境,便不该再劝我放弃。帮不了我无妨,但请不要阻挠!”
起初他也觉得公主可能是意气用事才会草率决定退婚,如今看来,福隆安为了于蕊茵已然开始犯糊涂,不仅冷落公主,甚至还恶语中伤,换成是谁也无法接受,得亏公主心善,一直忍着没与福隆安计较,若真将此事告知皇上,只怕他要遭殃!思及此,景越由衷感慨,
“公主受委屈了,如此海涵,实在难得!”
风过竹林碧波荡,郁掩心田不言伤,对于这样的称赞,容璃并不受用,微弯的唇角竟似吃了黄莲一般苦涩,
“若能选择,我也不想故作大度,所谓海涵,不过是将自己的委屈深藏心底,自我折磨不表露罢了!”
眼看着她神思哀戚,那深埋在他心底的怜惜悄然升腾,他多想走近她身旁,借她一个肩膀,好让她那受伤的心魂有地可栖,可又深知自己没那个资格靠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距离,远远的观望,与她同悲,无言陪伴,聊以安慰。
许是被风吹得太久,她的眸眼有些酸涩,颔朝他告辞,打算离开,将将转身,一声轻缓而谨慎的呼唤随风入耳,
“容璃……”
诧异回眸,容璃好奇的望向他,“还有事?”
也许她并未在意,只有景越自己心里清楚,自她定亲后,他便没再唤过她的闺名,只称公主,方才瞧见她含恨转身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头一阵触动,竟有些不舍得她离开,下意识唤了她的名,然而待她回之际,他又不晓得该说什么,无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借口,
“此事暂且不要告诉永琪,他和珊林生了误会,两人今日才和好,我不希望他们再生矛盾。”
这一点分寸她还是有的,轻点头表示应允,“皇兄一心希望我嫁给福隆安,不让我退婚,我晓得他是为大局着想,但他不理解我的难处,是以我的事不会再与他说,皇阿玛那边我也不会提,有错的是福隆安,不是傅中堂,我晓得轻重,你且放心。”
这般懂得为人着想的好女子,为何珊林就看不见她的好呢?景越深感惋惜,又改变不了兄弟的想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怅然,但愿珊林能早日明晓事理,看清公主的心,莫再辜负她。
目送她离去之后,景越这才转身,继续巡查,而福隆安则又去找于蕊茵,到得偏殿顺手一推,门没被拴,然而进去一看才现里头空空如也,只有宫女在整理,一问才知她不肯留下,已覆着面纱离去。
着急的福隆安一路小跑,想追上于蕊茵,半路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说是傅中堂在找他,
今日盛宴,他身为和硕额驸本该随侍皇上左右,不该乱跑,八成是出来的太久被他阿玛现,这才派人来找他,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寻找于蕊茵的念头,又回往宴席之上。
到地儿后现景越正与他阿玛在一处,福隆安顿生警惕,但听景越道:“今日当值,不宜饮酒,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还请傅叔叔见谅。”
“无妨,自律是好事,珊林实该以你为榜样。”傅恒笑应,随后举杯,瞧见儿子过来,敛了笑颜,神色不愈,“万寿节如此重要的大宴,你不在席中,又去哪儿了?”
心虚的福隆安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却听景越率先开口,
“方才临时有事得去安排,正巧碰见珊林,他晓得我打算过来敬酒,便主动揽了我的差事帮我去办,我才得空过来。”
原以为景越为着公主之事会恼他,没想到最后还是选择帮他说话,福隆安感激的望向他,幸有景越帮忙开脱,阿玛才没训斥,否则他不好解释。
敬罢酒后,景越没再耽搁,就此告辞,福隆安借着送他的机会小声道着心里话,“我还以为你为公主抱不平,会告我的状呢!”
“即使你再糊涂,我也不会跟你一起犯傻,”虽然方才替他说了话,但这并不代表景越能原谅他的恶劣行径,远离人群后他就没了笑脸,
“你喜欢于姑娘,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管,但你不能因为她就去中伤公主!至少得等诊治结果出来之后,确认因由再下结论吧?她一番好意却被你恶意揣测,你可曾想过她有多失望多伤心?你的于姑娘柔弱可怜需要你维护,难道公主就坚强无谓,活该被你污蔑吗?”
说他关心情切有失偏颇,福隆安却觉得景越也是一样,“你喜欢她,自然觉得她什么都好。”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景越就火大,“什么我在意公主,类似这样的话,往后切莫再在公主面前提起,我不希望公主因难堪而心生避忌。”
“不说便罢,”永琪还能开句玩笑,景越总是一本正经,福隆安着实替他忧虑,年纪轻轻的,这般隐忍克制多没趣,身为兄弟实该引导他直面自己的真实情感,冒险再次引导,
“现下无外人,你就勇敢点儿,跟我说句真心话,是不是喜欢她?我又不介意,你真的无需顾忌。”
“不是,没有,不喜欢!满意了吗?”
任凭他拒绝得再怎么干脆,福隆安也不信,撇嘴轻嗤道:“连兄弟也不说实话,没意思!”
景越多想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皇上是姑父,先皇后是姑母,阿玛又是朝臣第一人,福隆安自小生在富贵皇族窝里,惯享圣宠,即便偶尔犯错也没人与他计较,他才会敢爱敢恨,勇于表达自个儿的心思,不用顾忌后果,
而景越虽是世家之后,但他阿玛也只是近些年得傅中堂举荐才有机会平定准噶尔和大小和卓叛乱,借此立功,博得皇帝信任,比起福隆安,他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幸福圆满,因此养成了谨慎的性子,凡事总会思前想后,力求周全,深得长辈和同龄人喜欢,然而得人称赞的代价就是委屈自己,掩藏真实想法,甚至连感情……也无法如实表述。
不是他把福隆安当外人,而是他做不到去跟兄弟抢女人,哪怕福隆安对他有所误解,他也不会再去解释,随人怎么想吧!他决定之事,不会轻易改变。
唯一祈愿就是公主能够幸福,奈何对容璃而言,她的幸福就是别嫁给福隆安。
今日万寿节出了这样的岔子,一直见不到于蕊茵,福隆安始终放不下心,八月十四这一日他又得当值,直至午后才得空,立马换下官服,离开行宫直奔于府!
于松岩倒是愿意让他入内,不敢拦他,只是到得于蕊茵的闺房,她却仍旧不肯开门相见,福隆安焦急又心疼,
“蕊茵,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情,想来看望你,咱们相识那么久,难道我会因为你一时容貌有损就嫌弃你吗?我福隆安在你心中就是如此肤浅之人?”
然而她太在乎自己的仪容,不容许被人瞧见丑陋的一面,“可我介意,太丑了,我不希望在你心中留下不美好的印象。”
“人皆凡胎,谁能无病,我若得了病瞒着你,不肯见你,你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生我的气?认为我不把你当自己人?”
设身处地的去想,若她真的遇见这种状况,八成会恼福隆安,这般一对比,自个儿不肯见他的确有些过分了,可若真让他进来,让他瞧见自己这幅模样,也许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嫌弃的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不见,料想他应该理解,总不会因为这个真生她的气。
“我是抽空来见你,明日是中秋,行宫还有宫宴,后日便得随皇上一起到木兰围场打猎,一别便是二十多日,你就让我进去见见你好吗?”
不管他怎么劝说,于蕊茵都坚持拒见,无奈之下,福隆安只得退一步,“那我不进去,你让太医进去瞧瞧,太医总比普通的大夫有经验,定会给你开最好的药,很快便能痊愈,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你莫再拒绝,否则我会伤心的。”
念在他一番好意,拗不过的于蕊茵只得答应让太医进来诊治,福隆安立马派人去请等在前厅的太医,随后便焦急的在外头等着。
一刻钟后,太医终于出现,面带疑惑的捋着胡子,福隆安急忙上前询问状况,太医犹豫片刻,示意他借一步说话,两人走远了些,太医才压低了声儿,道出实情,
“于姑娘这病,其实与衣裙无关……”
出乎意料的结论震惊了福隆安,“不是衣裙?那她为何起红疹?”
“此类红疹下官曾见过,应该是因酒而起,少数人天生碰不得酒,一饮酒便会浑身痛痒起疹子,于姑娘大约就是这类人,但下官询问她昨日是否饮酒,她却坚称没有,下官便没再多问,只给她开了些内用外涂的药,约摸三日内可缓解。”
当时福隆安离她甚远,也不晓得她是否饮酒,但太医医术高明,应该不会出错,所以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要不二爷您再去问问?”
先前指责公主,转眼就被打脸,这会子若无实质证据,他不好再去质问于蕊茵,必得找出实证才好做打算。
想起公主的话,福隆安出了于府便直奔张府,犹记得公主说昨日和于蕊茵起冲突的姑娘是张阁老的孙女张琼丹,她就坐在蕊茵身边,应该晓得内情。于是福隆安到张府先找到张琼丹的兄长张云亭,再由他出面将那姑娘叫出来问话。
张琼丹是个机灵鬼,对于福隆安亲自上门过问此事甚感好奇,“二爷为何对她的事如此关心?”
来之前福隆安已想好了说辞,“我和于松岩颇有交情,他妹妹在行宫出了事,他便向我打探,可她那丫鬟的说法和大夫之言稍有偏颇,我便想过来问问张姑娘,那日于姑娘在席间是否饮酒,我也好给于松岩一个交代。”
这事儿张琼丹记得最是清楚,“喝了啊!正是因为她饮罢酒便使气将酒盅往桌上搁,害得我手抖,刚夹的菜掉至裙间,才与她起冲突的,不过两位公主过来劝说,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太医和张姑娘都这么说,看来蕊茵当日真的饮过酒,细想想,以往也曾与她一道用过膳,她似乎真的没喝过酒,每回都说身子不适,他也没在意,而今回想起来的确不正常,难道她真的不能饮酒?那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为何昨日还要饮酒,且太医询问时她又不肯承认,到底出于什么心思?
为证实自个儿的猜测,福隆安又找到那位常年为于府看诊的袁大夫,向他探寻蕊茵的情况。
听罢大夫之言,福隆安再也无法沉住气,再次去往于府,誓要问个清楚明白!
此时南竹正将才煎好药端去给主子,尚未进门,便瞧见二爷又往这边走,忙挡在门前,“哎---二爷留步,姑娘正伤心呢!不愿见人,您就甭惹她动怒了!”
“起开!狗奴才!爷的道儿你也敢挡?”怒不可遏的福隆安猛推一把,凌厉的目光扫视于南竹,再不客气,狠剜她一眼,“现下没工夫搭理你,等会儿爷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