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村中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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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俏君看着谷婆婆提着篮子，颤颤巍巍地进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谷婆婆笑了，放下拦着她的拐杖，“你在这里等等，老婆子送你点东西。”

许俏君神色微变，这话有告诫的意思，也不乏好意，心中一动，浅浅笑道：“我本就是这三家村里的乡下丫头，不会做奇怪的事，也不会说奇怪的话。”

谷婆婆眯着眼，盯着许俏君，语重心长地道：“丫头，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从何处来，你现在只是三家村的一个乡下丫头，不要做奇怪的事，不要说奇怪的话，要像村里的小丫头一样安安分分的，才能够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知道吗？”

许俏君垂眸看了眼，那根直径约有十公分的粗木拐杖，觉得还是识时务为妙，干笑了两声道：“谷婆婆，有话您请说。”

谷婆婆伸出拐杖拦住了她的去路，“丫头先别急着走，老婆子有几句话要说。”

“谷婆婆，我就不进去了。”许俏君放下篮子，转身要走。

“进来吧。”谷婆婆侧身道。

“吱”的一声，门开了，谷婆婆苍老的面容出现在许俏儿的眼前。许俏君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举高篮子，声音颤地道：“谷婆婆，我娘让我来谢谢您。”

许俏君看着这荒凉的景象，心生寒意，在门外徘徊了近一刻钟，才硬着头皮叩响门环。

谷婆婆住在村子的最北边，独门独户，离她最近的一户人家都有近百米的距离。三间木头房子歪歪斜斜的，矗立在半人高、枯黄的茅草丛中，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房门口。

许俏君撇嘴，人又不是她要请的，凭什么要她去？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不愿再和鲁春娇起争执，还是提着篮子出了门。

“你去有什么用，为她请的人，当然要她去酬谢。”鲁春娇横了许俏君一眼，“还不快去。”

“娘，我去吧。”许伊儿心疼妹妹，主动道。

许俏君一脸不情愿，上午她上山下山，有些辛苦，昨日李雩泽进城去了，要傍晚才回来，下午不用过去认字，她打算留在家里休息，何况她也不想跟那个谷婆婆有过多的接触。

吃完午饭，鲁春娇用篮子装了十个鸡蛋，上面放了两块做鞋面的靛青色布头，“俏儿去把这些送去给谷婆。”

许伊儿扯着许俏君进了灶房，过了一会许佳儿也洗菜回来了。许家的午饭，比平时晚了小半个时辰。

“哎哟，娘的宝崽饿了。”鲁春娇弯腰抱起他，抬头瞪许伊儿一眼，“还不去做饭。”

鲁春娇还要说什么，许宝儿迈着小矮腿，跑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撅着小嘴道：“娘，宝儿肚子咕咕叫。”

许伊儿不等许俏君再回嘴，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哀求道：“三妹，你就少说一句吧。”

鲁春娇怒骂道：“你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我说你一句，你就顶一句，没大没小。等以后你也生一个像你这样不敬亲娘的女儿，天天和你顶嘴，你到时候就晓得什么叫现世报。”

“听到了，不慈之人遭石压。”许俏君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声音渐去渐远，鲁春娇拿指头虚空点了点许俏君，道：“死丫头，听到没有，不孝之人罪孽深。”

“宝儿他娘，没什么事，老婆子就回去了。”谷婆婆拄着拐杖往外走，“为人子女要孝顺，不孝之人罪孽深；为人父母要慈爱，不慈之人遭石压；家中和睦乐融融，莫因琐事起纷争；……”

许俏君勾了勾唇角，鲁春娇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请来的人不帮她。

鲁春娇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谷婆婆垂下眼皮道：“宝儿他娘，有因才有果，若不是你当头一棒，俏丫头也不会灵魂出窍。幸得神灵庇佑，俏丫头才能重伤不死，还得了灵识，她由死复生，这性情难免会有所改变。”

“那她的性情怎么会大变呢？”鲁春娇质疑地问道。

许俏君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鲁春娇以为她鬼魂附体，找人来作法，要降妖除魔。没错她的灵魂的确换了，可惜这位神婆道行不够，看不出来。

谷婆婆抬头看着许家三姐弟，目光停在许俏君身上，混浊的眼睛里精光闪过，缓缓道：“宝儿他娘，别喊了，你这样会吓着孩子的，让他站在那里没关系。小孩子眼睛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你可以放心，若是俏丫头身上沾上了那种东西，宝儿不会和她这般亲近。更何况俏丫头双目清灵，神色祥和，老婆子可以断定她身上没有那种东西。”

许俏君和许俏儿的性情相差颇远，只是鲁春娇向来不关心她，直到今日才现。许伊儿和许佳儿虽然早就现许俏君的变化，但是把这个变化，归咎于她头部受伤。三妹变得比以前要开朗，也敢说话了，她们庆幸妹妹因祸得福，心中欢喜，那里还会想到别的。

“宝儿，快过来。”鲁春娇紧张地喊道。她怀疑许俏君中邪了，否则一个打小性格内向、木讷懦弱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伶牙俐齿、凶悍暴力？特意请谷婆婆来为许俏君恢复本性的。

许宝儿怯怯地看了眼谷婆婆，缩到许俏君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角。谷婆婆是村里的神婆，据说可以请神上身，会招魂驱魔。谷婆婆常年供奉箕仙，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香火味，再加上她那苍老的模样，让许宝儿莫名的害怕。

许家三姐弟从后面走了出来，鲁春娇尖着嗓子道：“宝儿快到娘这里来。”

许俏君不知谷婆婆是何人，嗤笑一声，吵不赢，还找外援来帮忙，鲁春娇太有出息了。

“娘还请了谷婆婆回来。”许伊儿面带忧色地补充道。

许俏君翻了个白眼，这女人吵架还搞中场休息。

许伊儿垂下眼睑，暗暗叹了口气，绕到后面去喊许俏君，“三妹，娘回来了，让你出去。”

“让你去叫人，就去叫人，哪来得这么多废话？”鲁春娇没好气地道。

许伊儿抿了下唇，“娘，三妹还小……”

鲁春娇道：“去把她叫出来。”

“三妹在后面喂头牲。”许伊儿撒了个小谎。

“俏儿呢？”鲁春娇问道。

谷婆婆抬起头看着她，瘪嘴笑了笑。

许伊儿听到开门的声响，探出头来查看，看到跟在鲁春娇身后的老妇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嚅嚅地喊道：“娘，谷婆婆。”

这边许俏君努力把许宝儿培养成为小护花使者，那边鲁春娇领着一个年近八旬、满脸皱纹、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妇人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