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刚刚走出顾氏，顾明珠回头看了看。
她的心思顾老先生岂能不知道，正巧这个时候，管家说有人约顾老先生一起去钓鱼。
顾明珠眼前一亮，松开手，“爷爷，反正我们也不顺路，你先去吧，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
顾老先生上了车，对她摆了摆手，“罢了，去找他吧。”
顾明珠刚刚走出电梯，还没走动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向南从办公室走出来，她走过去，向南将她拦住，“三小姐，霍总他不在办公室里。”
“那他在哪？刚刚还在的。”
顾明珠说着，绕开向南，打开办公室的门，往里探了探，果然没有人。
“霍总现在在会议室。”
“那我就去会议室找他。”顾明珠说着，就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向南大步走到她前面，有些为难，“三小姐，霍总现在正在开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霍总吩咐了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他。”
“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因为向南拦着，顾明珠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向南，手指一直捏着手机，她说，“我这就给霍清砚打电话。”
“小姐……霍总的手机，在我这里。”
顾明珠指尖刚刚点了一下，就听见向南手中握着的手机在响，霍清砚一般开会的时候，都是把手机放在自己身边的，这次直接给了向南，想必，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顾明珠随着向南，来到霍清砚的办公室里，她坐在沙上，心想着等他开完了会回到办公室，她就告诉他。
向南端来了咖啡和一些水果，说道，“小姐，你先在这里坐着，等着霍总一出来，我就立刻告诉他你在这里等他。”
“嗯。”顾明珠拿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说道，“他在开什么会啊，我刚刚看见爷爷很生气，是因为什么？爷爷怎么突然过来了。”
向南将之前落在地面的文件资料还有破碎的茶盏收拾好，说道，“是因为和沈氏合作的事情。”
顾明珠联想到刚刚霍清砚和爷爷的对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问道，“和沈氏合作不是之前就订好的吗？而且这几年两家一直合作密切。”
“这个，我也不清楚。”向南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看着一眼坐在沙上的顾明珠，顾家和沈家是世交，两家一直有合作，向南也不清楚，为什么霍总会……突然对和沈氏合作出现了歧义。
顾明珠点了点头，“向南，你去忙吧，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三小姐，那我就先出去了。”
向南走办公室。
顾明珠一个人有些无聊，她看着手机上，魏央给她打电话的那一则手机号，尝试着再次拨了好几遍。
她多么希望阿姐能接电话。
一遍一遍的都是关机。
到最后，不知道打了多少遍，顾明珠也放弃了，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整个人窝在沙上，目光打量着男人的办公室。
她进来过这间办公室无数次，灰色的窗帘，黑色真皮的沙，灰白相间的高大储物架，上面放着他喜欢的书籍……置物架上面的那盆多肉还是她买来的，觉得他这间办公室的风格太闷了，她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男人办公室里的每一件物件。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然后是悦耳的手机铃声。
顾明珠伸手，将手机拿过来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眼底闪过一阵惊喜，想也没有想就快速的接通了。
“喂，阿姐…”
顾明珠的嗓音满含高兴和激动，但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手机那端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打断。
“明珠，是我。”
是二哥……
顾明珠眨了眨眼睛，将手机拿下了，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正是刚刚魏央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怎么现在是二哥的声音。
“喂，二哥……是你啊……阿姐呢？这不是阿姐的手机吗？”
阿姐给她打电话，说那边有人在追她……
莫不是……是二哥。
可是二哥很喜欢魏央的，阿姐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惊慌失措呢。
顾明珠，“二哥，我打了这么多遍电话，怎么都不接。”
顾子业说道，“刚刚手机不小心摔了一下，现在才修好，这不，我就立刻给你回了一个电话。”
顾明珠有些关切的询问，“我听见阿姐说有人在追她，阿姐她刚刚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端，顾子业握着手机，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那倒身影，微微的眯眸，但是并没有打算隐瞒，“是我，我和她闹了一点矛盾，她脾气，跑了出去。”
“这样啊，二哥你也真是的，干嘛要和阿姐闹矛盾，作为男人，你就应该事事顺着她才对。”
“小妹说的是。”
顾明珠听着顾子业认真的声音，笑了笑，“二哥你和阿姐没事就好，我想跟阿姐聊会……”
她真的想念阿姐，迫切的想见她，见不到，听听声音也好。
男人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现在在休息。”
顾明珠的心里松了一些，唇角弯起笑容，“那二哥，等阿姐醒来，你让阿姐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这段时间你也不给我打电话，你吩咐我让我不能轻易给你打电话，我也不敢打，等阿姐醒了，你让我给我打个电话吧，我有好多事情想问她，想和她聊天。”
“明珠，你记住你答应我什么吗？”
“我……我当然记住了，但是爷爷和妈妈都担心阿姐，还有顾时……还有大姐，自从阿姐当年消失，家里人都很挂念阿姐的，阿姐既然没事，为什么你不和阿姐回来呢？”
那端顾子业沉默了片刻，声线有些沙哑，说道，“我和魏央准备结婚了，所以不能回去，你也知道，若是这件事情被爷爷知道了，定会大雷霆的。”
顾明珠惊讶道，“你和……阿姐要结婚了？”
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二哥……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准备满长一段时间了，不说了，我这边有事，明珠你要记得，答应过二哥，魏央的事情不允许跟任何人说。”
听着顾子业冷下来的声音，顾明珠有些犹豫，她正想跟霍清砚说着呢，不过，二哥和魏央结婚了呀……
顾明珠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二哥，我必须要和阿姐通话。”
那端迟疑，然后说，“好。”
挂了电话，顾明珠心情也好了不少，她今天真的是听到这个让人惊喜的消息，二哥和阿姐结婚了、
她捻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
二哥喜欢阿姐好久了，不过阿姐好像并不这么喜欢二哥，突然之间要结婚了让顾明珠又惊又喜，她希望二哥和阿姐能开心，幸福，如果二哥欺负阿姐，她一定要教训他！
这件事情，确实不能告诉爷爷和妈妈，虽然阿姐并不是顾家的人，但是自小被魏岚收养，在顾家长大。
顾家门风清正，而且爷爷的传统观念很强，若是爷爷知道了二哥和阿姐结婚了，还指不定会……
…………………
那一端。
顾子业挂了电话之后，他大步走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前。
将手机扔给她，“一个小时之后，给明珠打电话。”
魏央抬起一张苍白而倔强的脸，“我凭什么听你的，顾子业，你会不得好死的。”
顾子业冷笑，“那我就等着，等着什么时候那一天到来，但是在此之前，魏央，收起你这副让人倒胃口的样子，按我说的做。”
“你不过是怕明珠知道了，她竟然会有这种心思狠毒的哥哥，你简直不是人，我一定会告诉明珠，她最信赖的哥哥，是魔鬼。”
“你尽管去说，如果你不在意这个孽种的死活。”顾子业说着，手中拿了一把枪，冰冷的枪口抵在她的腹部。
魏央身形偏瘦，穿着衣服也宽松，但是仔细看的话，会现，她的腹部圆滚如求，显然已经是怀孕多月。
……………………
一个半小时之后，顾明珠刚刚躺在沙上眯了一会，肩膀有些酸痛，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手机响了起来。
她急忙去接，看着上面显示来自美国的号码，心里一喜，连忙接通，“阿姐。”
魏央给她打电话了，顾明珠心里很高兴，多少年了，她一直在想，魏央到底在哪，有时候甚至在想，她是否还活着………
自从月前知道了魏央和二哥一起在美国，她觉得，天空都明亮了，果然，她的阿姐好好的。
但是她也仅仅是知道魏央的活着的消息，但是具体的情况，顾明珠一点都不知道，她有很多话想和魏央说，但是二哥，很少给她打电话。
她也不敢，主动去联系二哥。
魏央的嗓音透过手机传过来，“明珠，是我。”
“阿姐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啊，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多想你。”顾明珠说着，声音哽咽，“阿姐。你什么时候回海城啊，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我……我暂时不回去了……”
“为什么啊，阿姐你为什么不回来啊。”顾明珠有些失落，不过很快的想到，问，“是不是因为你和二哥要结婚，怕爷爷知道，阿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跟你说我们要结婚了吗？对，我和他…要结婚了……明珠我在……美国还有些事情，没办法回去。”
顾明珠快速的回道，“阿姐，你跟我说你现在在哪，我可以去找你啊，我过几天去请假，然后去美国找你……”
“我……”
“阿姐怎么了。”顾明珠心里高兴，并没有现阿姐话语里的迟疑和犹豫，站起身，她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嗓音愉快，“阿姐，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
“明珠，我也想见你，我也有很多的话，想要跟你说，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妈妈，清砚对你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顾明珠想起那个冷冰冰的男人，还有他说的那句，‘不过是魏央让我照顾你罢了’她心里有些刺痛，嗓音却是愉快的，“很好啊。”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明珠，你不用麻烦的过来找我的，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你自己也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越是这么说，顾明珠越不放心。
但是很明显，魏央不愿意多说什么。
顾明珠有些失落，她握着手机，看着落地窗下，车水马龙的街流，嗓音轻轻的，“阿姐，你……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霍清砚吗？他一直……都在找你……”
想起那夜，男人的失魂落魄，为了魏央。
“那你就替我对他说一句话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魏央说着，“明珠，挂了吧，我很好。”
顾明珠一直在想着魏央刚刚说的那一句诗，“阿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喜欢二哥吗？你若是不喜欢，那就……”顾明珠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很乱，这是她一直依赖的二哥，她怎么能劝阿姐不要嫁给二哥呢。
可是阿姐若是不喜欢……
魏央沉默了。
接着只是说了一声，“我累了”就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顾明珠伸手，轻轻的挡在眼前，似乎想要遮住着金色耀眼的光线，明明接了阿姐打来的电话，她知道阿姐安好无事，她应该高兴开心才是，但是她的心心里，沉甸甸的。
很闷。
阿姐，并不喜欢二哥。
她希望二哥和阿姐能回来。
所有的人，都像往常一样，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聚在一起，不好吗？
她听到一阵脚步声——
顾明珠转过身，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霍清砚走了进来，接着是向南，向南对他说道，“霍总，三小姐在的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说。”
男人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拨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才看着顾明珠，淡声问，“有什么事。”
顾明珠看了一眼向南，向南会意的离开。
向南离开之后，她走到霍清砚面前，看着他手里握着一只黑色的钢笔，这只钢笔已经明显的掉漆了，看起来，并不美观，也衬不上霍清砚的身份。
可是这是魏央曾经送给他的，他便一直真爱到如此。
她送过他很多东西，也包括钢笔。
没见他用过。
陈芜说过，他是一个长情的男人，固执，认定了的答案，不会轻易有改变，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她拉开椅子坐下，坐在他对面，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他，“我来，想跟你聊聊，魏央的事情。”
男人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正在写字的手指顿住，纸面上晕染了一片黑色的钢笔墨水的痕迹，他将笔帽扣上，看似悠闲的靠在办公椅上，人畜无害的笑。
“顾三小姐，舍得跟我说了？还是说，和顾子业商量好了，怎么来隐瞒我？”
顾明珠知道他已经查到了阿姐的一点点的消息，所以现在并不屑问她，而且在他的心里，也是认定了，她在欺骗他。
“魏央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男人看着她，声音有些急，但是却有自持的冷静，“什么话。”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阿姐，对不起，把你的话给换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想霍清砚吧，你说你要嫁人了，你并不喜欢二哥，你并不愿意，你曾经这么喜欢霍清砚…
你一定，在等着他吧，只是有一些原因，没有办法直接找他。
二哥，对不起，没有帮你隐瞒。
顾明珠看着霍清砚，手指攥了攥，似乎是想要给自己一点力量，她站起身，“她在美国，纽约的一个小镇上，我只知道这些，其他我不清楚了，你去找她吧，她在等你。”
霍清砚看着她，沉默，眼底深邃却波涛汹涌。
手指紧紧的绷着。
顾明珠转过身，跑出了办公室。
………………
“好了，你别哭了。”
秦织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顾明珠趴在枕头上，将脸埋在掌心，她抬起脸，眼睛红肿，看着秦织，“织织，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你都已经这样做了，现在又问对不对。”
秦织起身到了一杯水端给她，“先喝点水吧，从今天下午你来我家，就开始哭，喝点水不要伤心了。”
顾明珠摇了摇头，秦织将水放在床头柜上。
她坐起身，声音哽咽，“织织，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想找阿姐，好多年了，自从阿姐消失之后，他就一直在找，现在……终于找到了，其实我不想告诉他的，但是，我知道阿姐一定在等他，明明二哥这么喜欢阿姐，我应该帮二哥的，但是阿姐她……不喜欢二哥啊……我不能眼睁睁的而看着阿姐过得不开心。”
“阿姐让我告诉霍清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已经做好了，放手的准备，阿姐当年以为救了我险些丢了性命，这次知道我喜欢霍清砚，又想成全我，我怎么能这么对不起阿姐呢。”
“好了，明珠。”秦织躺在她身侧，抱住了她，“好明珠，我们不想他们了好吗？阿姐现在很好，你应该高兴啊，不就是一个霍清砚吗？明珠不哭了好不好。”
顾明珠坐起身，秦织也跟着坐起来，她将下巴靠在秦织的肩膀上，“织织……”
“明珠，其实，彼此成全，自己心里才舒服，你这样做很对，忘记霍清砚吧。”
她声线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