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不久，十七年
顾明珠身体一震。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物，这里……要拆了……
顾明珠走上前，抓住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为什么要拆，这里为什么要拆？”
“这位小姐，请你不要激动。”那人说道，“我们是霍氏旗下永恒房地产公司的，这里我们要进行新的楼盘建设，所以……”
“霍清砚，霍清砚在哪？”
“小姐，霍总不在，小姐，你退后一点。”
工作人员说着，开始指挥，顾明珠焦急的喊着，“不准拆！”
她拿出手机，输入一个熟悉的号码，连着拨了好几遍，都没有接通，她给向南拨了一个电话。
很快，向南接通了。
似乎很惊讶，“顾……沈太太。”
“霍清砚呢，他在哪？”
“先生在家里。”
顾明珠紧紧的握着手机，“为什么要拆顾家？”
“这个……是公司的决定，永恒房产要在哪里进行建设……”
顾明珠闭了闭眼，“我不想听这些官方的借口，我知道是霍清砚让拆的，我联系不上他，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系他。”
…………………
银枫别墅。
顾明珠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霍小五探出脑袋来，看着她，很高兴，“坏明珠，你终于来了。”
他拉着顾明珠的手走进屋子里，“坏明珠，说好要来找我玩的，这都多少天了，你也都不来找我，你去哪了啊，你说话不算数。”
顾明珠坐在沙上，伸手，摸了摸霍小五的脑袋，“小五，你爸爸呢？”
“唔，他还在睡觉，他昨天晚上喝酒了，现在还在睡。”
顾明珠坐在客厅里等着他，和霍小五一起画画，霍小五找来了油画棒还有画板，再三的叮嘱她，“坏明珠，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也不接啊。”
顾明珠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个手机放在抽屉里不用了，这次新换的手机还有手机号，并没有告诉小五，她说道，“抱歉，我换手机号了，忘了告诉你。”
“你这都能忘！”
霍小五说了一声，“你等我一会儿。”然后就跑上了楼梯。
顾明珠继续帮霍小五画着画，高大的房子，青青的草地，天空中飞着鸟儿，还有放风筝的男孩，她刚刚画完。
抬起头，看见霍清砚站在楼梯上。
顾明珠站起身，“霍总，我有事情想跟你谈。”
“如果你是为了顾家拆迁的事情来的话，就不必了，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还望沈太太回去吧。”
顾明珠怔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紧握的油画笔被自己掰断了，心里叹了一声，她说道，“我知道，我能不能麻烦霍总，晚几天在拆可以吗？那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我想多看看。”
“如果我说，不呢？”
顾明走大楼梯口，扬起头，看着他，“你在哪里居住了6年，你忍心吗？我错了，你没有心，你要是有心，就不会把顾家逼上绝境，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了吧。”
霍清砚神情很淡，语调也淡，“不久，十七年，顾明珠，你告诉我，人生这一辈子，有多少个十七年。”
顾明珠咬着唇，“求霍总，成全我。只是几天，不会耽误什么的。”
“求？”霍清砚高高的看着她，“你就是这样求人的吗？钱已经到顾氏的账上了，你们不会是拿了钱不认账吧，我既然已经买下来，那么就一切随我处置。”
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如同蝼蚁一般，卑微。
她弯下腰。
“求霍总，宽限几天时间。”
“三天。”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顾明珠，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顾明珠点头，“我知道了。”
顾明珠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抬起头看着霍清砚，“请问霍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霍清砚伸手撑在栏杆上，“明天，给小五开家长会。”
这么简单吗？
顾明珠，“我知道了。”
看着霍清砚的身影离开，顾明珠本来想要走的，但是想着要给霍小五打个招呼再走，上了楼，来到霍小五的卧室。
霍小五整个人都快要塞进柜子里了，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霍小五听到声音，探出头，“坏明珠，我手机找不到了，我在找我的手机好存你的手机号，但是我手机怎么找不到了呢。”
顾明珠，“……”
她说道，“你确定，没有被老师收走？”
“不可能，我手机都放在书包里的，不拿出的，我翻了书包也没有找到。”
顾明珠走过去，打开抽屉，“帮你一起找。”
她看着霍小五的抽屉里乱乱的忍不住帮他将里面的东西整理好，霍小五趴在柜子里，突然想起了，他打开旁边的衣橱，从昨天穿着的那件外套里找出了手机。
他侧过头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做专心整理东西的顾明珠，偷偷的将手机藏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抽屉给你整理好了，没有你的手机，你虽然是男孩子，但是你要把抽屉整理好，每天晚上的时候把第二天上课用的课本，作业都整理好，知道吗？”
霍小五走过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呢明天去给你开家长会。”
“真的吗？”霍小五瞪大眼睛，“可是，爸爸也说明天要去给我开家长会的，你们两个一起来吗？”
他抱着顾明珠的手，急于求证，“真的吗，真的吗？”
顾明珠，“你爸爸明天也去吗？
她原本以为，霍清砚是因为明天有事去不了，才让她去的，既然他明天有空，还答应了小五明天去给他开家长会，那么，让她去做什么？
顾明珠现在无心去想这些了，她看着霍小五的牛仔外套的衣领翻在里面，她伸手，替他整理好，“小五我的手机我写在这这张卡片上了，你随时可以跟我消息，或者打电话，我要回去了。”
霍小五有些不高兴了，好不容易见到顾明珠，这才真一会儿，“你这么快就要走啊。”
顾明珠点头，小五还小，对于结婚这种事情，并没有太大的理解，但是也知道一点点，他搭耸着脑袋，“那你，还会来看我，陪我玩吗？”
“我明天，不就是要去找你玩吗？”她伸手，胡乱的揉着他的头，直到霍小五柔软的短在她的手里变得乱糟糟的。
………………
中午的时候，她让司机先去将饭菜送到沈氏，自己来了这里，这下走出别墅区之后，她直接拦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去沈氏。”
沈晔晨的办公室在第28楼。
顾明珠走出电梯，拿出手机看着霍小五给她来的一条短信。
她回了一个‘萌萌哒’的表情。
敲了敲门，顾明珠听到里面传来‘进’她才推开门走进去。
助理正在跟沈晔晨报明天的行程。
见她走进来，立刻喊道，“太太。”
沈晔晨站起身，随着顾明珠走到沙上坐下，“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顾明珠询问道，“晔晨哥哥，你吃饭了吗？我刚刚有些事情，耽搁了，现在才过了，抱歉。”
沈晔晨一边看着资料，一边随口问道，“什么事？”
顾明珠微微的抿唇，“顾家要拆了。”
沈晔晨捏紧了纸张，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迟早的事情。”他轻轻的揽过顾明珠的腰，顾明珠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再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可是……你是我的家啊，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啊。他也在哪里生活了这么久，怎么就让忍心这样做，我要说知道，顾家被拍卖的下场竟然是沦为平地，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拍着她的肩膀，“明珠。”
………………………
翌日。
顾明珠看着时间，让沈家的司机将她送到学校门口。
看着学生和家长陆陆续续的走进学校。
她站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边上等着，大约等了十分钟，一辆黑色的宾利驶来，车子停下之后，霍小五蹦下了车，四处看了看，看到顾明珠之后，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顾明珠的视线落在跟在霍小五身后的身影上。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快走吧。”霍小五一只手拉着顾明珠，另一只拉着霍清砚，走进学校里面。
“爸爸，你去教室吧，我和明珠在操场玩会儿。”
霍清砚将目光落在顾明珠的身上，从刚刚在校门口，到现在，她的目光从来都是闪躲，要么就是低着头。
他沉声说道，“看好他。”
顾明珠点头，声音也是疏离，“我知道了，霍先生。”
在霍清砚离开之后，顾明珠抬起头，视线落在男人的背影上，久久未曾离开，一直看着他上楼梯。
今天很多家长带着孩子一起来的，操场上很多人。
霍小五拉着顾明珠的手，看到了几个同学在玩游戏，他对顾明珠说道，“明珠，你去那边坐着等我好吗？我去玩会。”
“去吧。”
顾明珠到他‘指定’的休息椅上坐着，看着操场上，玩着游戏的孩子们，格外的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她不尽，弯起唇角。
霍小五和几个同学玩的很开心，一个同学问他，“霍忘南，那个女的，是你妈咪吗？”
霍小五点头，“当然了。”
有人不信，“胡说，你妈咪怎么会这么年轻？”
霍小五皱着小眉毛，“林雨昊，我怎么胡说了，她就是我妈咪。”
林雨昊不相信，跑到顾明珠面前，看着顾明珠白皙好看的脸，顾明珠对眼前这个小男孩笑了一下，林雨昊脸一红，搓了搓衣角，霍忘南的妈咪怎么会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笑起来柔柔的。
“你…真的是霍忘南的妈咪吗？”
顾明珠看着这个小男孩，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吧。”她看着站在远处的霍小五，笑了笑，“嗯，我是他妈咪。”
林雨昊接过纸巾，跑回到霍小五身边，“霍忘南，你妈咪真好看。”
霍小五骄傲的扬起头，“那当然了。”
上午10点，家长会开完了，陆陆续续的家长走出来。
远远的，看到一道清俊颀长的身影，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
霍小五跟几个同学再见之后，朝着他挥手，“爸爸，我在这。”
顾明珠可能是因为做久了的原因，猛地一站起，觉得头有些晕，她扶住霍小五的肩膀，霍小五紧张的看着她，“坏明珠，你怎么了。”
顾明珠重新坐下，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事，就是坐久了，有些头晕……”
一道男人的嗓音响在头顶，“哪里不舒服就说。”
霍小五扯着霍清砚的衣袖，“爸爸，明珠说她头晕。”
“她没有长嘴吗？让你来说？”
霍清砚这句话虽然是对霍小五说的，但是却是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背脊一僵，站起身。
“霍先生，家长会开完了，还有事吗？”
霍清砚转身往前走，顾明珠拉着霍小五的手跟在后面。
霍小五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一般，习惯了坏明珠经常和爸爸斗嘴起争执，他握着顾明珠的手，“明珠，你头还晕不晕，你中午想吃什么？”
顾明珠笑着仔细的回到他问的这两个问题，“不晕了，我就是刚刚做的时间久了，中午啊，中午我们去吃牛排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牛排特别好吃，好像叫蓝诺西餐厅。”
不过顾明珠也就是这么跟霍小五说着，毕竟，吃与不吃，去与不去，都不是她能做主的。
但是顾明珠没有想到，霍清砚开车，正是往蓝诺西餐厅的方向开过去。
……………………
顾明珠只是吃了几口，她并没有什么胃口。
霍小五喝了一口苹果汁之后觉得不好喝。
“我要喝芒果汁。”
见霍清砚安静斯文的用餐，没有理他，他再次喊了一声，“爸爸，我想喝芒果汁。”
男人简单的吐出两个字，“不准。”
霍小五看着顾明珠，“明珠，我想喝芒果汁。”
顾明珠唤来了侍应生，“麻烦加一杯芒果汁。”
“好的，请稍等。”
两分钟后，侍应生端着两杯芒果汁走过来，“小姐，今天店里的芒果汁有买一赠一的活动。”
“谢谢。‘
顾明珠还没有接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先一步从她的手中端过了芒果汁，放在自己的面前。
顾明珠看着霍清砚，然后低头安静的吃自己的。
霍小五喝了一口芒果汁，见爸爸把明珠的果汁抢了，刚想把自己的递过去给顾明和，突然想到了，“坏明珠，我忘了你对芒果过敏。”
顾明珠伸手轻轻的戳了戳霍小五的脑袋，“你才想起来啊，白疼你了。”
他咬着吸管，‘滋溜’一声，一口气将芒果汁喝了大半，这才放下有些懊恼的看着霍清砚，将这一切推倒他的身上，“爸爸，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呢。”
霍清砚抬了抬眼，霍小五在男人的注视下有些心虚了。
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声。
霍清砚将手中的刀叉放下，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角，“吃完饭想去哪？”
“我想陪坏明珠去找安奶奶去玩。”
“去吧。”
…………………
霍清砚将他们送到‘清茂华苑’就离开了。
‘清茂华苑’就是顾家搬过来居住的地方。
霍小五随着她往里走，有些奇怪的问道，“明珠，顾老爷爷，还有安奶奶，为什么要搬家啊。”
“因为……”顾明珠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给霍小五一份心底的纯净，说道，“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
霍小五摇了摇头，“没有之前的家里好看，明珠我喜欢之前的家，我们在搬回去好吗？”
霍小五打小就在顾家长大，他自然是接受不了现在的。
“那个地方呀，爷爷把它给卖了，买了这里，我觉得这里很好啊，一点也不必原来的地方差。”
“可是这里没有我喜欢的那个秋千啊，没有魏奶奶院子里的花，也没有那个长长的走廊，很多东西都没有…”霍小五皱着眉，焦急的对着她喊着。
“胡说，怎么没有的，你看看，那不是秋千吗？你看看，那里不是花吗？”
“没有，这些不是，都不是。”霍小五松开她的手，跑到秋千架旁边，伸手指着，“这里我刻了字的，那是我5岁生日的时候，你跟爸爸给我做的秋千，这里没有的。”
“可是…”顾明珠的嗓音干涩，她看着霍小五因为焦急而泛红的眼眶，伸手轻轻的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
“可是，哪里已经卖了，不属于我们了。”
他眨巴着眼睛，“我们可以再买回来，在买回来好不好。”
顾明珠弯下腰，“小五，安奶奶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点心，我们去吃好不好，吃完了在想想怎么办好不好。”
“不好。”
安嫂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小姐，小少爷，你们怎么还不进来了啊，小五少爷，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蛋黄酥。”
顾明珠拉着霍小五的手，“走吧，我们先去吃糕点。”
霍小五连着吃了三块蛋黄酥，安嫂见他喜欢吃，又去厨房，打算多做一点，让他临走的时候好带着。
客厅里，顾明珠抽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指，霍小五突然说道，他瞪大眼睛，眼里亮闪闪的，看着顾明珠，“明珠，我让爸爸，把原来的家买下了好不好。”
顾明珠一怔，她看着霍小五脸上单纯灿烂的笑容，实在是不能告诉他，顾家就是霍清砚买下的，马上就碾为平地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