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她若无事便安好

柳清然一身白衣，银白色的面具依旧覆在脸上。

一阵风吹过，亭子中的轻纱帐随风舞动，婷婷袅袅的模样，像是闻风起舞一般。

柳清然望着手底的琴，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依然是如往常一般的悦耳动听的声音，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自从那天听了楚子乔的琴，他便记着，回来弹了几次，调子倒是没什么错处，可就是觉得感觉不对。有些自嘲的抿着薄唇，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这般儿女情长起来了。

她不是普通人，自然会翱翔长空，那时候，他还能有幸再听佳人一曲琴音么？

远远的，小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居然带着些喘息，他可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怎么这么急？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么？还是说……

“主子，皇宫里来人了，主子……”

皇宫里来人？难不成是看自己太过悠闲，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不成？“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这般着慌，莫不是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去。”

小僮撇撇嘴，他哪能像主子一样，什么时候都这般不慌不忙的，喘了口粗气，“主子，说是来下圣旨的。”

“哦？这倒是奇了，竟然下起了圣旨，看来，倒像是怕本王不同意。”柳清然面具下的眉梢挑了挑，眼里有些冷意流过。

小僮捏着拳头，“皇上下的圣旨，还能有什么好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小僮知道。”

柳清然看着一脸愤愤的小僮不觉有些好笑，站起身来，白衣在琴上拂过，轻纱微扬，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像画中的人儿一般，饶是小僮都有些看呆了。

真是不明白，他这样的主子，皇家居然还步步紧逼，真是欺人太甚！

“随本王去看看，这圣旨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既然是下圣旨，总也逃不过去的。”柳清然足下一点，从亭中飞跃而出，半空中在池中一点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小僮旁边。

望着他心目中的神明一般的主子，小僮紧紧的跟在了柳清然的身后，不管什么，不管是谁，谁都不能欺负他的主子。

“圣旨到！”前来宣旨的公公手中拿着一把拂尘，往旁边一挥，面带高傲，“并肩王柳清然接旨！”

“本王在。”柳清然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他是出了名的病秧子，身体不好，便是连早朝都有特权可以不去上的，至于跪拜，早在当年册封并肩王之时便有圣谕，并肩王可见皇不拜，这也是为何称并肩之缘由。

那公公虽然怔愣了片刻，但，又想到了什么，便也就不在拿着腔调，将拂尘置于腰间，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楚氏女，贤良淑德，容貌姣好，品行甚优，甚合朕意；并肩王柳氏清然，品貌兼备，堪有国之栋梁之才；今，朕金口御赐二人良缘，定能成百年之好，特赐玉如意一对，琉璃盏一对，饰嫁衣各两套，各类美酒五车，金银若干；命二人择日完婚，不得有误。”

柳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僮便惊声嚷起来，“什么？王爷……这……这……”

赐婚？他和楚子乔？这莫不是天意？“臣，并肩王柳清然，领旨谢恩。”

“主子，这，这不是有意为难与主子么？谁不知道那楚子乔是个废物，怎么配的上主子……皇上，皇上这是有意为难于主子！”小僮满脸的愤然，若是可以，眼里都能喷出火来。

柳清然何尝不知皇上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要他出丑而已，自己这个“二世祖”，配上楚子乔那个“废物”，不是刚刚好么？更何况，恐怕皇上主要是为了林婉儿吧。

“小僮，你觉得世人如何看待本王？”柳清然手中把玩着刚刚接到的圣旨，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来，从皇家所接到的圣旨，只有这一个，才算是最能接受也最符合他心意的一个了。

“那是世人错看主子，何况，那也是主子有意为之。”小僮不假思索，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主子有多好，怎么会知道主子的本事，不过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罢了。

“你怎知世人不是错看了楚子乔？”柳清然淡然反问。

小僮立刻便明白了柳清然的意思，细想起来，他看到的楚子乔的确是和众人口中所说的不同，但是，即便是不同，他也不觉得那样的女子配的上他的主子，他的主子合该拥有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小僮，你只需记着，楚子乔在本王的心目中，很重要。”柳清然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毫不讳言。

小僮心中一颤，主子还从未这样认真的对自己说过一个人很重要，而今，却是这样直言不讳。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难道，主子对那楚子乔早便有所了解了么？

小僮知道柳清然的意思，主子是想让自己承认楚子乔，至少，不要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来，他更明白，既然被主子看重，那便必有过人之处，而他，只需要听主子的便好。

“对主子重要的人，便是对小僮重要的人。”小僮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只说给自己听，心中默默的想着，这世上，主子看重的人不多，而他小僮看重的人，只有主子一个。

柳清然手上的动作一停，小僮能明白就好，偏着头，“之前本王吩咐派去将军府的人呢？”

“回主子，可能没什么重要的消息，暂时还未有消息传回来。”小僮神色一正，这才想起，早在之前，主子便已经往将军府派了人，怕是对那楚子乔早便注意了吧。

“有任何消息传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本王，本王累了。”柳清然敛下眼，唇色有些苍白。

小僮身体一震，心中有些为主子心疼，外人何尝知道他的主子要忍受多少常人想象不到的痛苦，看到的却只有主子的风光，“是，主子，小僮先下去了。”

柳清然挥挥手，静静地斜躺在软榻上，气息渐渐微弱下去，起伏不定。

第二日，日上中天的时候，柳清然依旧在亭子里抚琴，断断续续的抚着，却又总是不满的停下，那少了的东西，他明白，是曲子的魂，可他找不到。

“主子，将军府那边有消息了！”小僮飞奔着跑到岸边，朝着池中亭子里的柳清然高声喊道。

柳清然手下的动作一顿，破了个音，有些懊恼的抿了唇，“哦？什么消息？”

“主子，是楚夫人出事了！”小僮立在岸边，望着一身白衣的柳清然，主子又来这里弹琴，自从前几天的盛会上回来之后，便一直弹奏这曲子，在他看来，主子已经弹的十分完美，但是，主子却总说少了些什么，他不很懂，但他知道，主子说的话，总是不会有错的。

“什么？出了什么事？楚大小姐可有事？”柳清然身形一闪，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前来报讯的小僮身前，面具下的眼里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主子……”小僮有些惊，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主子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踌躇了。

柳清然见小僮这样更是着急，难道，她也出事了么？“快说！”

小僮有些委屈，但还是没有让柳清然等很久，低着头，“楚大小姐倒是没事，不过，楚夫人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怕是熬不过今日了。”

柳清然本来紧绷着的神经和悬着的心瞬间放下，轻轻地吐出一句，“没事就好。”

不过，楚夫人……熬不过今日？“那楚夫人呢？又是如何？”

楚夫人该是楚府中对她最好的人了，若是楚夫人出了事，她定会伤心难过。而他，不想看到她难过。

“楚夫人中了毒，奇毒。”小僮回想着消息上的内容，娓娓道来。

毒？那便该是楚子娇和梅姨娘做的吧，想必这个可能性楚子乔也不会想不到，如果她还没有动静，那便可能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吧，“难治？”

“没错，这毒很特别，该不是耀辉国所制……”对于毒，小僮还是很清楚的，作为一个制毒高手，对于各种毒都有些了解，即便是配制不出，也都能够说出些来历和传闻。

不是耀辉国所制么？岂不是说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因素……不知道这个消息她知道么？

“能治？”只要能治，便是难又如何？柳清然挑眉轻问。

“当然，我们带来的东西，就有可以解这种毒的良药，但是，这种药，便是寻遍整个耀辉国都，也再也找不到一颗了。”小僮自豪的挺起胸口，昂着头，那百解丹便可以解百毒，那种毒自然也是可以解开的，不过，百解丹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够得到的，不只是材料，便是炼制起来也是分外困难的，若是没有大神通，根本就炼制不出这样的药来，若是有大神通的人，又会有几个会浪费时间去做这种药呢？

哦？这么说，他的手里便有解毒良药么？还以为会费很大的心力物力，却不想，原来竟然这般容易。

寻遍整个耀辉国都都找不到一颗的药……柳清然锁了锁眉，他带来的药中珍贵的药还确实不少，但是，那般珍贵的，并且可以解毒的，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就只有那一颗了。

“小僮，去将本王的百解丹拿来。”柳清然毫不犹豫的吩咐道，一点都没有因为这药的珍贵或者药效而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主子！那百解丹……”小僮的脸立刻就白了几分，那百解丹可不是普通东西，那是留给主子危机的时候救命用的啊！若是拿给了别人，主子出事的时候可怎么办？

不，不行！别的他都可以答应，但惟独这一点不行，那百解丹，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那是可以救命的东西，主子现在身边有多少危险，便是连主子自己都算不到，那么多的危险，没有一点傍身的东西，要他怎么能安心？

“小僮，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