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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妆夺谋 第507节

晋王恍然,看着他,仔细端详片刻,道,“你终于想明白要接手那个位子了?”

叶裳颔首,淡淡道,“您说得对,这天下,总归是刘家的,我是刘家子孙,没道理袖手不管,置祖宗江山基业于不顾,置南齐万民于不顾?”

晋王闻言叹道,“当年你父王若是如你一般想通,这南齐江山何至于如此?”

叶裳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父王接了先皇圣旨,瞒而不公,如今,皇上弃了无数皇子,给了我一封圣旨遗诏传位。无论是父王,还是皇上,都是仁心大义之人。心里都是为了南齐万民江山安稳,万民和乐着想。”

晋王道,“被你这样一说,本王郁结了几十年的心结就这样轻巧的解了,看来是本王错了。”

叶裳道,“若非你们祸乱,南齐如今也不至于如此。”

晋王道,“若是没有我们,这南齐江山还是前朝后裔坐着了。”

叶裳道,“不管谁来做这江山,只要是天下安定,万民安泰,也没什么。”话落,他看着晋王,“您的母妃也是前朝公主,身上也留着前朝血脉。”

晋王默了片刻,“若非如此,本王也不会心有不甘。”

叶裳看着他,“如今晋王甘心了?一面是您和晋王府所有人的性命,一面是您的亲生儿子的江山天下。左右难两全。”

晋王又陷入沉默。

叶裳道,“不过湘郡王是不会成事儿的,他以为他在东镜多年筹谋,私下招兵买马,靠着几十万兵马就能入京,登上高位吗?他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这么多年,在东镜称王,天高皇帝远,他怕是坐井观天,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晋王不与。

叶裳道,“王爷好好想想吧!您不与我联手,我不过是多费些心去理会大皇子,对付起他来,没那么容易罢了。对比来说,您这笔买卖才是划算。”

晋王看着叶裳,“我弃了湘郡王,帮你的话,你能保晋王府?三百四十三人的命?”

叶裳道,“能!”话落,道,“您没算自己的。”

晋王放下茶盏,“我这一条老命,做下了对不起祖宗的事儿,不求活路了。只要你能保住刘焱,我就助你。”

叶裳道,“如今,暖儿应该已经到了湘南城了,刘焱只要在湘南,暖儿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您放心好了。”

晋王微惊,“世子妃无恙?”

叶裳道,“自然无恙。大皇子用的人是望帝山的老祖宗,哪怕她背离师门,也脱不了根,总归是望帝山的人,关起门来,还是自己人。无论是手下留情也罢,还是暖儿聪明地捏住她软肋也好。总之,她安然无事,我才能放心去做。”

晋王点点头,感慨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本王的确是老了。本王这一生,自诩不算庸庸碌碌,但却其实是糊里糊涂地拧着一根筋过了一辈子。唯一疼的,便是自小在我身边由我带大的刘焱了。”

叶裳早已看透对比湘郡王,刘焱在晋王的心中才是分量最重,他就拿捏住了这一点,今日才来找他谈判。

晋王又道,“刘早就说我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倒头来,果然是一场空。罢了,本王没他看得透彻,空付了这么多年的心思。他撒手不管将刘焱给我带,这是当初从根上就拴住了我。老子算计不过儿子,我也认了。”

叶裳想起刘,问,“叔叔早就离京了吧?”

晋王道,“不知道,我有许久未见他了。”

叶裳琢磨道,“大皇子派刘焱离京去东镜,叔叔不可能坐视不理,想必也暗中追去了。毕竟,叔叔不同您,他只有这一个亲生儿子,而您有晋王府满门。”

晋王点点头,“也许,我早便不管他了。”

二人自小熟悉,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摊开了,说明白了,协议便在一番言语中达成了。

达成协议后,宗室包在晋王身上。

叶裳离开了晋王府。

这么多年以来,晋王不止在叶裳面前做戏做的足,在所有人面前,做戏都做得深,功夫下得硬,所以,几乎无几的人知晓当年容安王战死的内情,觉得叶裳有遗诏继承王位,晋王号召宗室支持他很正常,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如今的叶裳,代表了皇室的新生和希望,也代表着宗室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

这几个月以来,不止朝臣们死气沉沉,宗室贵裔子弟也不敢踹大气,生怕得罪了大皇子,被扣下一顶帽子,不顺眼处置了。

对比大皇子,宗室所有人还是觉得叶裳好,有仁心,有大义。

御史台的一众人等筹备万全,在早朝上当着武百官的面弹劾大皇子,偏偏,今日大皇子并未早朝。

朝臣等了许久,小英子前来传话,“各位大人,大皇子昨夜染了风寒,今日不上早朝了。”

众人一听,齐齐一怔。

许云初蹙眉,“大皇子昨夜染了风寒?可请太医看过了?”

小英子摇头,“是奴才侍候失职,今日一早喊大皇子起床早朝时,才发现大皇子高热不退,刚刚已经命人去太医院喊了太医了。”

许云初想着看来大皇子是想躲过御史台的弹劾,才出此下策。他看了一眼时辰,想着叶裳若是早去晋王府的话,如今也该与晋王商议完了。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大皇子身体要紧,便将朝事儿先压一日吧。”

小英子点头,道,“大皇子吩咐了,朝事不可耽搁,所有奏折,由丞相定夺。”

众人看向丞相。

孙丞相拱手,“老臣年事已高,如今朝中都是大事儿,需要大皇子来决断,大皇子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不日便好,朝事儿先放一一两日,也没大关系,老臣糊涂了,做不了主。”

小英子见丞相不接,道,“既然丞相这样说,杂家回去再秉大皇子一声。”

丞相点点头。

大皇子不早朝,御史台的一众大人们只能暂且压下弹劾之事,朝臣们觉得大皇子做太子时,三天两头染风寒,是寻常事儿,可是自从他从灵云寺回京,成了大皇子以来,几个月里,未见他身体有何不好。昨日还与叶世子交锋一回,又去国丈府闹腾一回,如今这风寒来得蹊跷,显然不是得了风寒这么简单。

不过不管如何,不见到大皇子那张阴沉的脸总是好的。

叶裳回府后,听闻大皇子未早朝,不由想到依照大皇子的脾性,是个睚眦必报的,昨日一日他都没讨到好处,按理说今日不该如此躲着避不上朝。

不上朝的原因,无外乎一种,那就是他在拖延时间,等待机会。如今的南齐京城,在他看来,大皇子没多少机会。那么,他的机会应该就是外援了?

他想到了北周的萧贤妃。

如今萧贤妃在北周当政,把持北周政权,若是对南齐施压的话,也就是撕毁两国议和协议,对南齐兴兵了。

如今南齐各地灾情,北周对南齐兴兵的话,的确是缓解大皇子压力的一个好法子。

他当即提笔写了三封书信,分别以三只飞鹰送往西境、燕北、江南三地,给苏乘、苏言、燕北王和燕北王府世子、叶昔。

他收拾大皇子,收拾湘郡王,如今算是南齐内部之事,不容外部插手,如果萧贤妃真敢兴兵践踏南齐疆土的话,那么,他就要北周这一次付出血的代价。

------题外话------

么么,明天见~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先发兴兵(一更)

叶裳在发出了三封信函的当日晚,便收到了叶昔派言责从江南送来的密信和锦盒。

言责骑的是最快的马,跑了三日夜,来到容安王府,将密信和锦盒交给叶裳后,便累得昏了过去。

叶裳先打开密函看罢,又打开锦盒,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以他的定力还是惊得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想着怪不得叶昔派言责亲自来京城给他送信,这封密信和这个锦盒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信函是叶昔亲笔所书,这锦盒是叶家主所说的当年他祖父临终时交给他的那样事关叶嫣的东西,让他不准打开,好好保管。被叶家主放在了叶家一处隐秘的地方,他和苏风暖在江南时,因为没在叶家待多久,去了封山,想着事关叶嫣之事,在望帝山的秘辛里已经全然知晓了,如今再有什么东西,应该也是不打紧之事,此事便也没着急,先搁下了。

后来苏风暖被凤来抓走,他重伤之下回京,此事更是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没想到如今叶昔翻弄了出来,竟然是这样的一件大事儿。

他攥着信函,一时间脸色变幻,终于有些不解的谜团茅塞顿开了。

他沉默许久,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用蜡封好,对外轻喊,“千寒。”

千寒应是来到叶裳近前,“世子。”

叶裳吩咐,“你即刻启程,前往湘南城,找机会将这封信函交给暖儿。”

千寒一怔,“世子?属下去东境的话,谁来保护您?”

叶裳道,“有两位师叔在,你只管放心去就是,多带些人,不必掩饰行踪,只求将这封信最快送到。”

千寒接过信函,点头,“世子放心,属下一定送到。”

叶裳颔首,“去吧。”

千寒转身出了叶裳房门,简单收拾一番,点了五十府卫,当即出了容安王府,趁着城门没关,骑快马出了京城。

千寒离开后,叶裳吩咐管家备车,前往国丈府。

许云初正在书房,听闻叶裳来了国丈府,看了一眼天色,连忙说,“快请叶世子进府。”

管家连忙将叶裳请入了国丈府,带去了许云初的书房。

关上房门,许云初见叶裳脸色不好,对他问,“天色已晚,世子竟然来了国丈府,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有伤在身,派人知会我一声,我自去容安王府找你就是了。”

叶裳抿唇,“我今日收到表兄的一封信函和一件物事儿,事关重大,前来找你商议。”

许云初看着他,“世子请说。”

叶裳不再多言,将收到叶昔的信函和那个锦盒递给了许云初,道,“你自己看吧。”

许云初接过信函看罢,又看了锦盒中的东西,一时间也是惊了个够呛,看着叶裳,半晌没说出话来,“这……怎么会?”

叶裳道,“我也不信,但事实如此,不会有错。这个锦盒,保存多年了,一直无人动过。”

许云初惊异许久,才慢慢地找回思绪,“这……事关重大,若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叶裳颔首,“是啊,麻烦了。”

许云初道,“这朝野上下,论根基之深,许家首当其冲是没错,但是如今的许家,已经大不如前了。自从祖父退朝,我将许家枝叶修剪得差不多了,就是不想太过锋芒,再招忌讳。除了许家,盘踞在这朝野如此之深的,便当属……”

他说着,住了口,此时似乎十分忌讳提到那个名字。

叶裳自小在京中生长,自然知道许云初未说完的意思,他脸色微沉,“这样说来,哪怕你我联手,再联合晋王,怕是也不容乐观。”

许云初点头,“没错。”

叶裳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商议。”

许云初看着叶裳,“当务之急,可有什么好办法?我实在想不出来。无论是论身份,还是权柄,还是声望,没有一样是被人诟病之处。这些年,隐藏得也太好了。哪怕如今,也没有丝毫马脚。”

叶裳抿唇,“动兵吧。”

许云初一怔,“动兵?”

叶裳颔首,“先发制人。”

许云初看着他,“这……怕是不好吧?若是在京城动兵,那么,这天下一见京城乱,怕是闻风而乱啊,尤其是天下各地受灾这么久了,百姓们早已经民怨四起了。”

叶裳道,“正因为南齐受灾得太久了,国库都被掏空了,才是不正常。若是再任由下去,那么,南齐也许就真的从根本上垮掉了。”话落,他道,“他要的也许不是这江山,就是要毁掉这江山。”

许云初还是有些犹豫,“突然兴兵,理由呢?如今你手中没有遗诏,这般兴兵,朝臣怕是不服?难道要将所有的事情大白于天下?那么,无论是南齐皇室,还是北周皇室,那么,千载以后,刘家可真是个笑话了。一个笑话,一千个功绩也抹杀不去。将来于你登基,后世也要评说一番。”

叶裳凉凉地道,“抹不去的都是事实,也是历史,由着人评说,也好过我南齐自此毁了。万千子民水深火热,生灵涂炭,他想要的,就是不动一兵一卒,如当年的斩熠百年还政一般,兵不血刃。”

许云初听着既心惊又心凉,沉默半晌,忽然坚定地说,“我支持你动兵。”

叶裳颔首,道,“若是动兵,京城的兵怕是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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