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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有花堪折

上官家的舞会,盛永伦也有请柬。这请柬自然不是宜室给他的。是依着盛家、依着伯父、依着和上官家千丝万缕的关系递过来的帖子。

盛观恒把请柬交给他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了一番话。他说:“永伦,去还是不去,你自己好好考虑。我的想法和上官厉的一样,爱情讲的是两情相悦。如果要弄到强逼一个女人爱自己,这事即便成了也没有什么大意思。你自己决定吧。”

盛永伦把请柬放在手心掂了掂,轻轻的一张纸重得泰山似的。到底,去不去呢?

他从南跑到北来念书,一是想看北地的辽远广阔,二来就是不愿过早投入像伯父一样目的性极强、毫无乐趣、循规蹈矩的生活。

他想要自由自在,想要享受自己的人生,想要生命中有许多的不一样和不可能。

他的一意孤行,让伯父火冒三丈。最后又不得不妥协。为了他的安全,开学伊始,伯父即着他来拜访上官厉。在上官厉的办公室,当第一次看到桌上玻璃板下压着的全家福时,他就被吸引住了眼光。

照片中的有一个女孩,毫不起眼,却偏偏吸引住他的目光。她站在角落,学生气的微偏着头,目光看着前方。这位不出众的少女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让他着迷。

大概是看得太久,盛观恒亦凑过来。瞧了一眼照片,先现端倪,“呦,上官兄,这小妮子是你女儿吗?”他指着照片角落里的女孩。

上官厉瞥了一眼,“不错。是我三女儿,宜室。今年十六。”

“长得挺好看的。”盛观恒捏着下巴,笑道:“这小姑娘……穿校服的样子,真有点像阿伦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阿伦,你说是不是?”

盛永伦心脏猛然跳漏一拍,恍然自己深陷她目光的原因。

“她不像我妈妈,我妈妈比她高,头比她长,也……比她长得好看!”

“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上官兄,你别介意。”

“哈哈,没事,没事。”上官厉大度的笑着说道:“盛老弟,既然宜室合得您的眼缘。今天就到我家吃饭吧!让孩子们见个面,。”作势,他就要拿电话。

盛永伦赶快把电话摁住,面红耳赤地说道:“伯父,——她才十六岁,别吓着她了。”

上官厉打趣地说道:“我说什么呢?你怕吓着宜室什么?”

“哈哈,哈哈哈。”

他脸红得像关公,心事跃然脸上。

“好好好。都是年轻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上官厉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说道:“永伦懂得疼人,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

步出上官厉办公室时,盛永伦犹在出神,脚步缓慢。盛观恒在他背上扑了一掌,把他推得快走两步。

“大伯,你干什么啊?”

“我是提醒你,不要中了美人计。上官厉是老狐狸,他的女儿可不会嫁给普通人。”

“我们盛家也不算普通人家!”

盛观恒揉了揉他乌黑的脑袋,“你这小子,好好记好了!我送你来在这里是念书,不是谈恋爱的。”

“我可以恋爱、念书两不误!”这恋爱还在念书前面。

“滚蛋!你小子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绑回广州!”

伯父的劝告,盛永伦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宜室是他心里的红玫瑰,也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思之爱之,慕之恋之。

他想得太简单,以为静静守护,慢慢等她长大,爱情就会水到渠成的到来。是他忘了,宜室如花,却不是花。即便是花,也需有花堪折只需折。

—————————

盛永伦到达上官官邸时,里面已经歌舞升平,笙歌大作。舞跳到第二曲。

一看舞池中男男女女跳舞的架势,他的嘴角扬起讥讽的轻笑。西风东渐,这外来的东西,最快能感受到的就是广州。跳舞也好、西菜也好,南方总比北方快一些。潮流从南流到北,越来越多的加入自创的东西,样式就越来越奇怪。

先这些女宾客的衣服,就十分可笑。不论颜色红黄蓝白,五光十色,有些款式实在可笑。男宾们的衣着更加五花八门,有穿长衫的、有穿西装的。

舞池之中,风景独具,这一对是长衫和洋装的跳舞,那一对是西装和小脚跳舞。

盛永伦默默无闻站在壁角。没有人睬他,他也不去理任何人。他觉得这样很好,没人骚扰,他更能把想看的人看得更清楚。

要找宜室一点不难,光怪陆离的各等人物中。上官家的三姐妹是最美丽、最端正的一列。她们鹤立鸡群,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今晚的宜室特别艳丽,他常见她学生妹妹的打扮。第一次看见她穿洋装长裙。闪光纱的灰色长裙直垂地面,腰间束一条丝光色的玫红缎带,束得纤细小腰不盈一握。鸡胸领子隐约可见胸前蓬勃一片雪肤。再配上白色的水晶项链,真是肌白胜雪,美艳不凡。

盛永伦端着鸡尾酒,苦笑着想:“自己怎么就老看不够她呢?就是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哪怕她并不爱他,哪怕她所爱他人,也不能移开目光。”

宜室注意到一道摄人的视线直凝在她脸上,追逐那灼人目光而去,现却是角落里的他。顿时,皮肤上的燥热像蚂蚁一样从头蔓延到全身。

盛永伦剪短了头,一身亚麻西装合身合体,但却中规中矩。他神情落寞,迎着她的目光微微向她举杯。

他把杯中物一饮而尽,宜室眼睛瞬间润红起来。咬着牙齿,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自己的脸、眸子和眼泪。

她怎能忘了他给予的狼狈和屈辱。心里的疼痛密匝地袭击过来,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相信他的所作所为是因为爱,爱是善待和理解,爱是宽容和忍让。如果他真爱她,怎么会舍得把她蹂躏,让她毫无尊严,受人取笑?

“怎么呢?”宜画站在宜室身旁,细心地现姐姐的不对劲。

“没什么。”她黯然的说道:“我有些累,想上楼去歇歇。”她无法在他的目光中待下去。她也无法在他的目光中保持镇定。

她快疯了,快要窒息。想要冲过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不知道,这几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孟浪击溃了她,她夜夜梦魇,不断梦到他的逼迫到她身边。

“宜画,你在这里啊?”

“王叔叔,你来了。”

“是啊。噫,这是宜室吧?宜室,怎么看见叔叔也不打声招呼?”

王靖荛的声音如洪钟一样,逼得宜室不得不收拾心情转过身来。

她刚回头,整个人便呆住。此时,王靖荛的身边正站着一个英姿勃,落落贵气的男子。

“王焕之!”三个字她脱口而出。

王靖荛笑得眼睛弯起来,看看宜室再看看身边的儿子,笑道,“呵呵,你们认识啊?宜室,这是我儿子!”他拍着王焕之的肩膀,得意地说道:“他——刚从日本回来。”

王焕之是王靖荛的儿子!

宜室和宜画一样,心中惊讶远远大于惊喜。

宜画好奇地问:“王叔叔,你什么时候有个和我们一般大的儿子?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呵呵,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王靖荛摸了摸军帽下亮的额头,“小孩子家,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你们记着。焕之是叔叔的儿子,就行。”

宜画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她们的生活中“私生子”这个词并不鲜少。她桃花美目瞅着王焕之,嘴角嘲弄的摆开一笑。“失陪了,我还有些事。”转身即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宜画不给面子地先行离开,弄得刚刚想要上楼的宜室倒不好离开,只能陪着王靖荛寒暄。

言谈间,王焕之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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